第5章 殺戮
鋒刃回頭：「回師。」
飛廉幾乎是愉快地接受了這個命令。
惡來同子啟交惡，子啟不倒，他父子就一直如履薄冰。
本來他們還東風西風，有的一爭，在鋒刃心中，親情與能臣，份量也相當。現在貴族親友團集體作死，飛廉感覺前途一片光明。
只是鋒刃一直默然不語。
遠方天空一片湛青，然後一線白光，浮雲盡染。
美麗而滄涼的日出，大帝那個沉默的身影，讓人不安。
鋒刃回頭看飛廉，飛廉正緊張地看著鋒刃，大王快下決斷，千萬別首孝悌，咱直接泛愛眾行不？最重要的是，千萬別選拿我們的腦袋去給你親人賠禮道歉啊。
鋒刃笑問：「怎麼辦？」
飛廉道：「朝歌事急，我們已經整軍待發。」
鋒刃輕聲：「如果……」如果真的博愛的話，東夷部落民也是人啊！我是為自己的族人打地盤，所以，我為什麼要為奴隸同我的至親反目呢？
飛廉欠身，忽然覺得好熱。
鋒刃見恭恭敬敬低著頭的飛廉，額頭冒出冷汗，不禁苦笑，輕按飛廉的肩頭：「都走到這地步了，還提什麼如果。」背叛自己階級的人少有好下場。只是當年年少，不明白這道理。
已經無法回頭了：「回師朝歌，平叛。」
聞仲看著自己的拳頭。
另一隻手緩緩摸到自己的劍柄，然後眼睛才向窗外斜一眼。
他並不是嚇呆了，盯著拳頭，微微晃動，觀察投影的變化，就可判斷投影儀的方向——通常，也就是敵人的位置。
窗邊沒有人，空氣中陡然出現一道銀光。
聞仲猛地後退，右腳挑起紅木案幾，左手拔劍揮出，右手去拔另外一支劍。是的，聞仲那強化過的神經，能在同一時間，指揮左右手做出不同運作。
案幾在半空中「叮」的一聲，一枚細小的銀釘深深釘進木頭裡，被案幾帶著直飛到窗口，然後「呯」地一聲炸開。
一聲驚叫，窗外一片火光，火光中一大團空氣猛地後退五百米。
那銀釘是自帶動力加速的，能微調方向，定了位，五百里隨手一扔，被定位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然而，如果五米不到的距離，後果就是，它還沒來得及加速就被打下來。這釘子沒炸藥，但是有燃料，劇烈撞擊它肯定炸，但是炸的效果也就是個大威力爆竹。不幸的是，這爆竹是高效燃料，濺到哪兒哪兒著火。
來人既然後退到那麼遠的距離，恐怕是身上中招了吧？
聞仲一劍揮出，人也從窗戶跳到外面，發現對手退避速度遠超他的肉體極限，立刻按下按扭，兩道金光毒蛇般扭曲著向那團空氣撲過去。
聞仲的雌雄雙劍其實是一個多功能能量武器，包括激光，射線與粒子束。速度幾近光速，基本上，你看到了，就跑不了了。
只聽一聲巨響，煙花四射，然後半空中突然出現幾塊血淋淋的屍體，「嘩」地一聲噴撒了一地。
上次對付小素霓，那是認識，鋒刃也求他手下留情，素霓是整個震暈過去了。這雙劍的真實威力，就是激光切割加粒子束衝擊，人切碎，電子元件摧毀，不但摧毀，還會產生磁場，對所有儀器進行二次破壞，破壞的結果就是爆炸。
手環一炸，敵人就現形了。
聞仲趕過去一看，不認識。
那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血泊中滿面驚恐與痛苦，瞪大的眼睛，死不瞑目。看樣子同素霓一樣大，一身宮衛裝束，手腕上，卻是一條鱷魚皮的護腕，這個材質式樣，是鄂國的。
鄂國也出手了？
這孩子有手環，雖然手環已經炸裂了，無法識別身份，但是……
聞仲拾起地上一個有字的塑料片，輕輕拂去黑灰，計算機掃描識別，上面一串字元是三維印表機的編碼，該印表機屬於紫虛門下，具體是誰的，不知道，只知道這個序列號下的，都是紫虛門下領用的。
聞仲走到屍身前，上半身從肩膀斜斜下去切兩半，腸子大腿胳膊撒了一地。五米之內地面都是一片血紅。聞仲微微愣一下，一股濃重的悲哀湧上心頭。
戰鬥開始了。
他並沒有後悔，下手時就猜到可能是紫虛那邊的人出手了，出手這麼狠，就是想要對方的命。顛覆帝國，這可同小素霓來胡鬧不一樣。明知戰端一起，人間天上，死傷無數。然而，既然人家上門來踢館，不打死等著人家組團來踢嗎？
他只是，面對未來無盡的殺戮，不能不能悲哀茬之。
聞仲俯身，在孩子身上搜一下，果然，隨身帶著救生艙。
聞仲揮劍，砍下那孩子的頭顱，然後跪下一條腿，捧起頭顱。
血滴在救生艙上。
救生艙即時啟動。
手環碎了，不能發身體信息給救生艙，能啟動救生艙的，就是主人按下按鈕，或者大量的動脈血了。
瞬間，救生艙將頭顱密封急凍。
聞仲再召喚自己的車子與麒麟，這回車子與神獸應聲而至。不管對手用的是什麼招數，粒子束過後，所有設備失靈，自然也就不能干擾聞仲呼叫他的車子。
聞仲將那顆年輕的頭，放入車內儲物櫃。內心嘆息：「你將會去到，一個沒有戰爭與苦難的地方，也是一種解脫。」
晨光同武吉已經被押回牢房，不要開玩笑，人家本來沒有要殺他的意思，眼看大批人馬過來，晨光當然果斷投降。手下兵器也扔得挺快，帶隊追捕的人還沒來得及舉刀，那邊已經兵器落地。零傷亡被捕，倒是武吉他們挨了幾腳，你們勞動大爺跑一趟，一點代價都不要付嗎？
素霓一手攬著驚弦腰，飛速趕回來時，正看到晨光與他的手下們，被押送著往羑里城走。素霓內心驚詫一聲：五分鐘啊！你們連五分鐘都沒支持住？
哪裡，人家一分鐘都沒支持。
小素霓一臉無奈地，半空中一指帶隊那首領：「兀那鳥人，把人放下，給小爺滾遠點！就饒你一命！」
領頭的宮衛一看，我的媽呀，小神仙！咱們跑吧……哎，那小神仙抱著的是誰啊？我擦，小神仙抱著我家大王的小老婆！宮衛很想跑的，可是這種情況下，怎麼跑啊？也不能連掙扎一下都不試，就把大王的小老婆和國家要犯扔下不管啊！回去怎麼交差啊？
小頭領看看，這小孩兒，手裡還抱著個人，我這幾千人沒準能活活累死他！不過，他在半空中能飛啊！
當即一聲令下：「放箭！」
素霓聽到一聲放箭，人已沖向士兵隊伍中。可憐的人類勇士剛把弓箭拿到手上，忽然發現眼前黑影一閃，然後身上不知什麼地方一痛。
素霓象條魚般在人與人的縫隙間穿過，象一條魚穿梭在水草中，他轉了個圈，五米左右的一個圈，不知轉了幾次，二秒鐘后，他站在圈子中間，一手還抱著驚弦，一隻手，握著一桿金光閃閃的槍，槍尖緩緩滴下一大滴血。
然後圈子裡的人一個接一個，仰面倒下。
就象爆炸中心，被氣浪吹倒的樹，以素霓為中心，幾十人輻射狀倒下，無聲無息地，然後，再也沒了聲息。
死寂。
素霓靜靜懸浮在屍體與血泊之上。如戰神臨世，如死神不可擋。
然而，凡人並沒有一鬨而散，相反，過度的驚嚇讓他們連逃都不敢逃。
而被血與死亡震撼到靈魂的素霓，小小的鐵青面孔之下，是驚恐與不安，我殺了這麼多人，對嗎？
我應該這樣做嗎？
晨光輕喝一聲：「揀兵器！」
發什麼呆啊！殺出去啊！
部下如夢初醒，我們這是有神助攻啊！
沒人敢攔他們，當他們勇敢地撲向帝國宮衛時，宮衛們終於被這正常的恐懼驚醒，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有人帶頭，其它人立刻就清醒了，一片狂呼慘叫，帝國宮衛瘋狂逃竄。
歧山叛臣們，飛快地把追殺變成逃跑。
素霓附身抓起晨光，把晨光扔到一匹馬上，輕聲：「讓你受驚了。」
晨光捂住胸口，顫聲：「你，你……這位，難道是……」
素霓順著他目光，看看雙手抱著他脖子掛在他身上的驚弦：「驚弦是我朋友。」沉默一會兒：「是神仙弟子。」
晨光當即就原諒他了：「啊，先去救神仙，倒也正常。」晨光很明白自己的地位，神仙眼裡的狗，狗命當然比不得人命。
素霓看他一眼，你居然覺得正常，你能去同我師叔談談嗎？他好象不理解我的正常行為。
然後素霓的手環就暴出緊急救援信號。
無法切斷的神仙遇難求援信號。
素霓猶豫一下，問文殊：「師叔，我是先救這個晨光，還是……」
文殊道：「楊戩去了。」不再多話。
素霓知道文殊生氣，也不敢多嘴，只是暗暗擔憂。
驚弦輕聲呼喚：「聞太師，你還好嗎？」
聞仲很克制地：「我還好，你安全嗎？」
驚弦問：「你可知道，什麼人遇難了？楊戩即將過去救援。」
聞仲腦子裡忽悠一下，輕聲：「多謝。」
完了，楊戩到了，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