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酷刑
可憐的素霓並不知道紫電鞭是什麼玩意，既然上次被文殊九節鞭揍了，他也沒服，他不覺得還能更慘了。
素霓看著半空中飛著鞭子，覺得這東西好奇幻啊，自帶光圈，還挺漂亮的。
葉青玄見他那個好奇大於恐懼的樣子，不得不訓一下：「你低頭思過，好好記取教訓，不得再犯。」
素霓無語了，我就一個媽，怎麼會再犯？就算我媽還會再被關一次，難道我會因為怕挨打就不救她？素霓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師父，我什麼時候能見我爹啊？」
葉青玄只得嘆氣：「受過罰，等師父平了氣，再談這事比較好。」
素霓道：「打完就能見了嗎？」
葉青玄只得道：「十二級，一百鞭。」
紫光閃過，鞭子開口說話了，溫柔的女聲：「十二級限定一天十鞭，請重新確認。」
葉青玄愣一下，噢，這還得分十天打，挺人性化，既然是限定，那就不是我抗令：「十二級，十鞭。」
紫光閃過，素霓還回頭看那紫光閃過的樣子，後背上挨了一下，也沒覺得很重，忽然間皮膚下好象同時被上萬隻蠍子蜇了，素霓「嗷」地跳起來，原地轉了兩個圈，一頭撞牆上，整個人在牆上輾轉。
葉青玄大驚：「素霓！」
素霓咬牙停住，一隻手忍不住捂著後背，喘息著，驚恐地：「這是什麼？我的後背象是被咬了！這是什麼東西？」
葉青玄拉開他衣服看看：「只有一道腫痕，很痛嗎？」
素霓顫聲：「這是什麼奇怪東西？師父，能換別的鞭子嗎？」
葉青玄道：「你師爺指定的懲罰，怎麼能換。鞭子里有一些刺激性藥水，所以，你會覺得很痛，但是，不會受什麼大傷，這也是師爺寬仁，只是讓你知道痛，下次不要再錯，不會傷到你。」
素霓喘息著怒叫：「這缺德玩意還叫寬仁，這比師叔打得還痛一百倍！」
葉青玄臉一沉：「素霓！」
素霓見師父沉下臉了，咬咬牙：「我一定得忍嗎？」
葉青玄道：「師爺的處罰，你一定得接受，如果你再這樣亂跳，我就只能給你注射肌肉鬆馳劑了。」
素霓咬緊牙關，我覺得我挺不了一百下，我會死，我特么幸虧會死啊，痛得我想死啊！
挨打二下時，素霓只是哼了一聲，然而整個人僵硬得木頭一樣，冷汗瞬間就從額頭滴下來。
葉青玄終於覺出不對了，小孩子可能怕痛，叫嚷得誇張，這冷汗不能是裝的啊。他蹲下去看素霓的臉色，只見小朋友已經淚流滿面，嘴唇被咬破已經淌下血來。伸手一摸，額頭冰冷，分明已經要休克了。
他愣住。紫電鞭輕輕發出「嘀嘀」聲，意思是我準備好了，你可以再下指令了。
葉青玄慌張地呼叫文殊：「文殊，你給我的紫電鞭沒問題嗎？素霓好象痛得受不了。」
文殊正在自己洞府望天呢：「沒問題，複製列印能有什麼問題？痛嗎？肯定痛啊，四到六是馴妖用的，十級是刑罰，十二級就任無當受過，你弟子跟妖王一個待遇，如果沒滿地打滾，他就是石頭。」
葉青玄半晌：「師父說，一百鞭？」
文殊輕「嗯」一聲，師父的意思是再有人廢話連你一起打。
葉青玄呆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來，是，當年十二級打過任無當，任無當到最後也屈服了，願意交出終止碼，只不過，她給了個錯的，所有終止碼都毀了，這種行為，其實是等於自殺了。沒了終止碼就沒有什麼能阻止別人殺她了。葉青玄當年沒覺得這樣特別殘忍，他也只是聽說，沒真見過。他不理解朱厭為什麼立刻就爆發，現在想想，任無當是何等堅忍之人，她要是寧可一死，誰能受得了？
這，幾乎就是死刑啊！
提寬仁就是笑話了。
葉青玄半晌問素霓：「你還能忍嗎？」
素霓只是點點頭。
葉青玄再說一聲「打」，整個人都覺得虛弱了。
素霓發出一聲無比凄厲的慘叫聲，雙手亂抓著倒在地上慘叫著翻滾起來。
這回朋友圈裡的師長們都出現了，素霓的手環報警，素霓一邊在地上輾轉，一邊狂叫：「關了警報！讓他們滾！讓他們滾！」
鼻涕眼淚齊下，慘痛中素霓仍然覺得丟臉。
葉青玄關了投影，靜默模式問師兄弟們：「我怎麼辦？我做不了這樣的事！」
陳玉鼎道：「師父說，要一百鞭，這才三下？」
葉青玄再要說什麼，文殊道：「別廢話，給他注射肌松劑，一氣把十鞭打完，不過是痛二十分鐘的事，能死啊？你這樣去求情，師父只會更生氣，屁用沒有！」
葉青玄沉默一會兒。
大約過了二分鐘，素霓的翻滾停止了，依舊全身顫抖，他抬頭看著葉青玄，一臉哀求。
葉青玄輕聲：「注射肌松劑？」
素霓猛地抱住葉青玄的腿，淚流滿面，搖頭：「師父，不不不，不要……」求饒的話說不出口，但是倔強少年的臉上，全是恐懼與哀求。
葉青玄輕聲：「今天的，無論如何不能躲，明天的，我會向師父求情。」
素霓低頭，咬著牙，自己誇口自己能承當的，苦苦哀求確實太丟臉了。說要打一百鞭子，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打三下就算完，素霓咬牙：「你把我綁上吧，堵上嘴，你出去，一會兒就完了。」
治療儀上有束縛帶，打完正好直接治療，葉青玄把帶子扣好，忽然間頭暈目眩，他好象記起了什麼……慘痛，無助，恐怖！
葉青玄轉身離開，吩咐：「二秒一次，全部打完。」
隔著門，就象聽到狼嚎聲，掙扎嚎叫，不住嘶吼。
然後聲音漸漸嘶啞只余可怕的無意義怪異聲音，不象人，也不象任何野獸，象鬼怪。
十幾秒很快就過去，溫柔的女聲：「懲罰結束。」
葉青玄推開門，素霓已經不在治療儀上，束縛帶全部扯斷，沾著血，在一片白色中觸目驚心。素霓摔在地上，濕淋淋沾著血，那僵硬詭異的姿勢象是死了一樣，身體卻不住震顫抽搐。
葉青玄輕聲：「機械手。」
他不敢過去。
記憶就象個黑洞，要把他吞下去，要拉住他，把他重新扔回噩夢裡。
他再次感覺手臂在痛，傷口嘶叫著要重新回來。
機械手抱起素霓，血水，從他身上滴下來，滴水的聲音。
哪來的水？
葉青玄低頭，看到地上一灘黃色液體，血滴，正在那灘黃色液體里緩緩地化開，拉著紅線，緩緩化開，一股尿騷味，汗臭味一股股傳過來。
葉青玄忽然全身一抖，尖銳的劃破肌膚的刺痛忽然間象閃電一樣劈開整個世界，讓他不得不捂住手臂上不存在的傷口。笑聲，滴血聲，刀片與鐵盤的碰撞聲，刺入心臟的疼，失血的發冷感覺，生命正從身體里一點點褪去的可怕感覺。
葉青玄後退一步，象殭屍一樣，動作生硬地打開治療儀，啟動治療程序。
然後他慢慢窩起身子，無聲地痛哭了。
把我的孩子折磨成這樣，我只能眼看著我的孩子受折磨！不，不只是素霓。他終於明白，當年朱厭為何掀了應艦，不是瘋了，不是天生狂暴，是他們確實對任無當太殘忍，這樣的折磨，他們不知打了任無當多少次，直到她崩潰求死，太過殘忍。
如果對一個人太過殘忍，你們就同野獸沒什麼兩樣，幾千人忍受原始生活也是活該吧？
葉青玄哽咽著縮成一團，我幫了那些殘忍的人，對朋友做了更殘忍的事。
不要讓小清新看黑暗，小清新崩壞起來，比惡魔還無情。
小清新太乾淨，絕不原諒你身上有污點，他不會說我理解你有你的原因，不，不不，為了什麼你也不能那樣殘忍！殘忍應被百倍回擊。你活該去樹上搶果子！
朋友圈裡人們，感受到葉青玄的痛哭，大家都覺得，有點驚恐。
這麼可怕？青玄這承受力差了點。
然而大家都是科研人員，誰的承受力也不強大，所以，只能相顧失色。
文殊弱弱地：「師父可別覺得這招好使，即不見血也不留傷，給大家都推廣一下。」忍不住打個寒顫。
陳玉鼎道：「我去求情。」
大家都表示要去求情，只有文殊不出聲。
你們去吧，我不敢，到時師父覺得我有要脅的意思，我怕死。
所有通話請求都被拒絕了。
霍紫虛憤怒地命令：「沒有要事，不得騷擾。」
葉青玄獨自跑去玉虛宮外跪求。
跪了一整夜。
霍紫虛怒極，仙人們一向寧靜淡泊，也自恃身份，大難臨頭，談笑就義，膝蓋中箭，只有你笑的時候才痛。什麼受不了的磨難，你忍著就是了。他最喜歡的弟子居然如此自辱，連他都感到羞恥了，這簡直就是逼迫啊。
天明時，霍紫虛回答：「處罰不能撤，你可以替他受。」
葉青玄靜默了一會兒，叩謝：「謝師父恩准，青玄感恩戴德。」起身去了。
葉青玄的手在抖。
他輕輕握住自己的手，別怕，既然躲不了，怕也沒用。我造出來的小人，我要為他的人生負責，我有責任保護他。
然而內心深處，葉青玄已經崩潰地縮成一團，不住顫抖，不不不，我不要，我寧可死也不要，求求你，放過我，我不要，我不要，我再也經不住第二次了，我寧可死，做什麼都可以，我不要再經歷一次，求求你，放過我……
素霓等在門口，眼睛通紅，他一夜都沒怎麼睡著，每要入睡，身體就會抽搐一下驚醒，安眠藥也不管用。他恐懼第二天的到來。
葉青玄看到素霓忽然安穩了，他當然不可能讓小孩子再受一次，伸手摟過素霓：「別怕，師爺恩准，剩下的處罰免了。」
素霓緊緊抱住葉青玄，哽咽：「師父。」
葉青玄抱著他：「別哭，你不是小孩兒了。」你其實只有五歲，這樣折磨你太過份了，是我的錯，我一開始就該替你受罰。葉青玄柔聲：「好了，都過去了，你也一夜沒睡好吧？我給你開點強效的安眠藥，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素霓哽咽著點頭，輕聲：「師父，對不起，都是我害你擔心難過。」
葉青玄緊緊抱住他，象抱住一塊浮木，為了這個小孩子，我也得挺下去。
葉青玄給素霓開了最強效的安眠藥，那是麻醉藥物的一種，素霓在二秒內睡著了。
葉青玄閉上眼睛，全身無力，不住顫抖，他慢慢走到醫療室，一路撞到門框，他彷彿沒有感覺。
跪了半天一夜，所有氣力都用盡了。
打開門，醫療室還隱隱有一股血腥味。他僵在門口，不能動彈，全身都在顫抖，頭暈目眩，心臟狂跳，無法呼吸。
手環輕聲警告：「驚恐發作，建議注射氯硝安定。如自覺可以耐受，五到二十分鐘后癥狀會自動解除。」
葉青玄輕聲：「注射。」不，這次自行解除不了，我覺得我要暈倒了。
慈航叫一聲：「青玄。」通訊關閉了。
慈航大驚：「怎麼回事？有人能去看一下嗎？葉青玄又犯病了，他關了通訊，拒絕遠程會診……」看了一下：「他自己注射了抗焦慮藥物。」
陳玉鼎道：「我讓楊戩去看一下。」
文殊問：「他去求情，結果是啥？素霓呢？是不是素霓出什麼事了？」
慈航驚叫：「素霓被開了強效麻醉劑！這安眠藥是手術用的，天，不會吧，想在麻醉中接受懲罰？如果他敢這麼干，師父會給他們懲罰加倍。快，快阻止他們。」
大家覺得葉青玄瘋了，快去看看。
藥物起效，葉青玄恢復正常。他默默在治療儀上趴下：「紫電鞭，十二級，十鞭，五秒一次，連續用刑，不得中斷。注射肌松劑后開始。」
葉青玄低下頭，開始吧，他將不能出聲不能動，無法阻止，即使無法承受，也只得承受。
楊戩出發時，處罰已開始，車子還沒加速到最大時速，楊戩的手環就收到葉青玄遇難警報，呼吸心跳停止，急救程序啟動中。
楊戩本來覺得師父們真能折騰他，看到這消息嚇得臉都白了，即時以最大時速呼嘯而至。
大約五秒鐘前，師兄弟們已經收到休克警報，大家還搞不清癥狀時，文殊忽然狂叫：「快阻止他！他替素霓受刑了！快阻止！」
紫電鞭不聽他們指揮，師兄弟們齊聲叫停止，沒用。
不等別人，文殊就強行呼叫霍紫虛了：「師父，葉青玄休克了！師父，你饒他一命！他會死的。」
然後死亡警報就來了。
霍紫虛也目瞪口呆了，我擦！這不可能啊！我弟子是雞蛋嗎？特么任無當挨了五鞭子，還跟我們頂嘴頂得響噹噹的，我弟子死了？
霍紫虛出聲停止懲罰時，還剩兩下沒打，葉青玄大約挨了二下就休克了，第六下就呼吸心跳停止了，后二鞭就是打在死人身上了。
霍紫虛嚇得，不不不，我沒想這樣，我是覺得這個看起來比較文明，真打得血淋淋的多難看，本來我可以關你們禁閉，可是禁閉十年，我特么就人手不夠啊！我真沒想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