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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群妖見辱

  洪開元的弟子們,在開小會。


  不過,這個會議比較沉悶。無人發言,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說什麼呢?


  十個弟子里五個妖怪,任無當是妖王。


  妖怪們就都心驚了。


  妖王見侮,群妖皆辱。


  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吧?凡是能惹起這樣折辱的緣故,都是山河變色的大事。妖王一皺眉,整個世界都顫抖。


  所以,出大事了?


  獵妖又要開第二季了嗎?


  妖王解除監禁沒多久啊,大王你又去捋虎鬚——不是,神仙鬍子了?確切點說,你把二師伯的鬍鬚都捋沒了吧?


  大家想了想最近的大事,多明顯啊,黃河改道,二師伯的弟子們被罵得狗血淋頭,眼看著二師伯令下,必然有個弟子出頭受罰頂罪了。而且應該就是楊戩和葉青玄,這兩位,一個殺了石磯一個救了兇手。所以……


  雲程忽然一笑:「黃河……」


  頓時遭遇若干肅殺目光。


  他忙把那個好爽的微笑和下面的話咽下去了。


  好吧,眾妖覺得,如果這事是我們大王乾的,光是挨頓揍,還是值得的。


  就怕這麼大事,不是挨頓揍就能完事的。


  然後,如果大王一怒而起,「啪」的一聲,第二季開機了。


  大王你能不惹事嗎?


  不能?


  不能就算了。


  妖怪們什麼也不會說。上次大家就覺得,惹事的妖怪怎麼那麼討厭啊,打擾我們平靜美好的生活,你們惹了事,你們就用自己的腦袋去平事,多麼合理而公平啊。然後殺到最後,大家終於明白,種族戰爭中你被殺的原因不是你做了什麼,而是,你是什麼。


  所以,我們是一個整體了。


  大王一怒而起,我們就跟著。打敗了,無非君辱臣死,免得人家按著我們手,一個一個慢慢清除。


  雖然小妖們不一定明白。


  隨侍教主的幾位妖王都已經明白,除妖是神仙們的即定國策,堅持一萬年不動搖。神仙們做事喜歡找個理由,分批殺損失也小,所以,他們都在案板上排隊呢。


  雲程笑了:「案板上的魚,早晚要下鍋的,臨下鍋前咬人一口也挺有意思的。」


  那邊一聲響,多寶大師兄不知把什麼摔到桌子上,臉一沉:「別胡說。」


  雲程霍地起身:「你不用沖我耍威風,兩家弟子相鬥,人家殺了我們兄弟,說聲對不起,師父說沒關係。咱們但凡給他們點虧吃,毛還沒掉一個呢,就被師父打個半死!」


  這下子人類兄弟也覺得臉上不太好看了,齊喝:「雲程!」


  雲程道:「為什麼?無非是我們是妖怪,天生低人一等。對不住大家,害得師父出去講理都先自覺矮三分。對不起,拖累你們了。不過,我們這些妖怪,都不愛看人臉色,你覺得我們拖累你了,劃地絕交也好,直接拔劍而起也好,雲程敬你是爽快人。摔摔打打,恕我不恭了,你摔給誰看啊?大爺又不欠你錢。」


  本來正在若無其事用玉簪拔香灰的華服美女,慢慢轉過身:「雲程,大師兄素日寬仁。」平和沖淡,目光卻肅殺。這位美女,斗君,兩大弟子都是朝歌重臣,政治棋下得風生水起,殺戮決斷卻不動聲色的人物。妖怪們心裡當然都有氣,可這種時候,你向自己師兄開火,是要內訌嗎?


  多寶想了想:「你是拖累我了。我不喜歡殺戮,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都一樣可貴,如果將來,有人因為你是妖怪而要殺你,我會同你一起戰鬥。所以,我能要求你別胡說嗎?」


  雲程愣了一下,心中不服又氣惱,你憑啥讓我閉嘴,誰是妖怪?一時間卻又有一絲感動。


  斗君忽然間露出一個燦若春花的微笑:「大師兄小心許諾,我們會信以為真。」


  多寶道:「同門之誼,情同骨肉。一言即出,絕不反悔。」


  趙公明嘆口氣:「也算我一個。」


  雲程愣一會兒:「既然如此,大師兄你再摔兩下,我也能忍。」


  龜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後掩住嘴,落淚了:「龜靈絕不給師兄們添麻煩,我什麼都能忍。」美少女心直口快,感情豐富。


  餘下兩妖,什麼也沒說,只向多寶與趙公明欠欠身。


  謝了。


  我們忍。


  不給師門添麻煩。


  斗君回身繼續撥拉香薰下面那點余灰:「能忍則忍。然而,真正止戰的,卻只有戰備。」讓國與國和平的,並不是善良的願望,而是核武。


  如果你沒準備戰鬥,如果誰給你個大嘴巴,你只能拿臉擋,那麼,總會有人上來給你個大嘴巴的。


  斗君在朝歌下了重注,傾盡全力支持朝歌統霸天下。


  誰想整倒斗君,就得先整倒朝歌。


  現在真的有人想動朝歌。


  你聽,號角聲在遠方又響起。


  你聽,喪鐘在為誰敲響。


  你聽,誰在低聲呤唱。


  青銅帶勾血染成絳。


  善良地去勞軍,肉袒面縛,左牽羊,右把茅,膝行而前以降,能止戰嗎?

  斗君想笑。


  不過,對任無當的戰鬥方式,斗君很憂心,大王,你有一個計劃吧?不是一怒而起吧?起來戰鬥很好,但是如果大王你只是拔劍而起,挺身而斗,這就不太好了。


  多寶道:「身懷利器,殺心自起。斗君……」


  斗君緩緩回身:「那麼,對手身懷利器,殺心已起,如何應對?」咱掏心給他們看嗎?

  多寶沉默。


  斗君道:「我們盡量不惹事,只是師父嚴令我們不得傷害神人性命,不管出了什麼事,我們不會把他們的腦子洞穿或者燒掉,他們受了什麼樣的傷害,都可以重新活過來。石磯犯了什麼大過失,她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我們的人,少了一個。這樣的事,真應該沒反應嗎?」


  沉默。


  斗君輕聲:「如果忍到弟子皆死,師父即使後悔,也無力回天了。」


  是的,上一場戰爭,居然是靠師父苦苦哀求結束的。再哀求一次,就更不剩什麼人了。


  雲程忍不住再一次:「人家之所以敢照我們臉上打,就是一早知道師父沒有為我們一戰的意思。」


  斗君輕聲:「師父收我們入門,教養愛護,我們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師父給的,師父也有自己的恩誼,我們理當知恩圖報,即使師父要殺我們,父要子亡子當亡,予給予奪,安敢有怨?有什麼道理要求師父為我們一戰?」


  沉默。


  龜靈輕聲:「這樣說,我們只能束手待斃了?」


  斗君默默,不要想怎麼讓師父為我們一戰,而要想,怎麼讓我們為師父一戰。怎麼才能把師父惹毛了呢?又怎麼才能在師父拍案而起前,不死掉呢?


  不過,這話最好別說。


  咱們開會,是有會議記錄的,雖然師父通常不看,但是師父如果想看,忽然發現我正在算計師父,那就不好玩了。


  多寶已經離線。


  他找師父去了。


  雖然師父現在很生氣,但是師父你一定得表個態了,妖怪們都做戰前動員了,接著就是戰略布局了……


  多寶見到洪開元時,洪開元已經恢復一貫清冷高貴,看起來泰山倒在他面前,他也只會淡淡吩咐「多寶,扶一下。」


  多寶見過禮,小心地問:「師父,無當可是做錯了什麼?」


  洪開元笑笑:「應該是吧。」


  多寶有點困惑,啥叫應該是啊?師父你不知道她錯沒錯啊?那,那麼……


  洪開元道:「她不肯說,受傷之後也不適合再問下去了。」


  多寶呆了一會兒,遲疑地:「是,是因為她不肯說?如果她還是不肯說……」這這,這不是懲罰,是拷問啊?


  洪開元淡淡地:「也不能無憑無據就關押起來。不肯說,也只能接著問。」我能怎麼辦啊?人家坐等答案呢,總不能說我審不了,要不你們審吧。


  用點葯,她就不會抓傷自己了,從早打到晚,抽一萬鞭子也不會昏過去,我猜肯定用不了那麼久……洪開元覺得自己內心一定是充滿恨意,滿到不小心臉上都露出來了,因為多寶一臉驚駭。


  洪開元將文件打開給多寶看:「天災之前,玄武見過任無當。玄武對那個引起黃河流域特大暴雨的雲團,處置很奇怪。」


  多寶腦子裡瞬間閃現雲程那句「黃河……」,哎呀,無當,你就真的忍不住嗎?這上下是個人都覺得天災是你弄出來的啊!


  多寶結結巴巴地:「師父,覺得,覺得,這是無當……」


  洪開元淡淡地:「她電腦里有我打不開的隱藏程序。」


  多寶結巴了:「這這……這,師父容我勸解她一下吧,她一定有原因。」


  洪開元苦笑,嗯,一定有原因,有人殺了她姐妹,她沒直接出手弄死已經好克制了。好吧,你勸勸她:「也好。」


  妖怪是不一樣的,有仇必報,偏激任性。所以兩位師兄認為他們無法教化,最好消滅。


  有著十幾歲身體的洪開元卻深受困擾,妖怪的那種執著那種直白的表達那種熱烈得讓人窒息的感情,深深吸引著他。


  當他抱起任無當時,那恨毒的目光,那固執冷硬的目光,可是那雙大眼睛那麼美麗那麼哀傷那麼清冷,她明明已經要昏過去了,瞳孔卻忽然間變得很大,好象變成了無底的黑洞,要把他吞下去一樣。


  當然,洪開元明白生理上,一個女人的瞳孔變大是什麼意思,除了吸毒之外,就是看到喜歡的東西了,愛戀到一定地步,強度跟吸毒差不多。


  洪開元支著頭,無當啊,千年老妖了,咱們都一把年紀了,不適合表演愛恨交加了。真的,不能平和理智地交流嗎?想想,你有幾千歲了,為什麼要學十幾歲小朋友同我撅嘴賭氣傲嬌啊?這不好看……真的不好看。


  然而,他不由自主地捏緊自己的手指,直到痛得一抖,才意識到,原來,我也感到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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