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求情
三天後，葉光紀沒等到處理結果，正式提交一份報告。
質疑科技組在大災中處置不當，管理混亂。
早在大災來臨之前，已經有不干預命令，即科技組早知此次天災史無前例。然而卻即不向大帝報告，也不向民眾預警。新系統在天災當時倉促上線，救災措施沒有，卻有人因一已之私違反不干預命令，救護自己族人，致下游災情加重。
科技組領導人承認有人違規，拒不處理。自查報告聲稱對天災的所有處置毫無過錯。
然後，曆數科技小組各種違規違法事件。
包括對於核電建設的阻撓，對必要的機械修理的拖延。最後附上科技人員的平均用電量與普通士兵的平均用電量。
向所有神仙描繪了一群侈靡懶散，自私自利，無能愚蠢的科技貴族形象。
效果很嘩然。
尤其是最後的電量比較，大家覺得，當初你們不同意建核電站，結果發了電你們用得最多。平時你們這些人不住教育我們節約用電，不要欺負原始人把他們的能源都用光，結果一半的電都是你們用的。你們這些人是讓我們小心節約喝的水，然後你們放了一大盆用來泡澡啊！
群情激奮要求限制科研組人員的用電量。
連霍紫虛都感覺到自己膝蓋中箭了。然後，他反省了一下，我手下工作，是不是真的有點懶散？還真有。
這些個手下成天在做啥啊？基本上都在琢磨利用有限的資源，給自己搞點福利和武器。所以，他們這些人現在都有強大的武力值，然而，什麼武力值也不能對抗四大艦隊，更何況他們生活的這個小社會就是四大艦隊組成的啊，難道他們還真能消滅自己同胞，自己組成小社會嗎？
他心裡明知道這是天災，被葉光紀給利用了公報私仇呢。但著火的時候最要緊是把溫度降下來，立刻命令科研小組重新自查天災處理情況，嚴肅處理違規人氏。建立重大災情通報制度。
至於限制電量這事，真的要實行嗎？要動人根本利益，恐怕不是說說就行，得打一仗才能實現。再說多數用電量真不是用在私人身上，而是日常維護與大計算機運作已經需要很多電力，葉光紀統統算到他們個人身上是不對的。就算真的要審准用電，也少不到哪兒去，只是把電柄給人，這感覺不好。
科研組的眾弟子們，隱約感覺到了，什麼叫一將無能累死千軍。
文殊打開通訊系統：「老陳啊，你弟子還好？」
陳玉鼎已囑咐過沒事不要打擾，既然有人打擾必定是要事：「出了什麼事？」
文殊道：「如果楊戩精神狀態還正常的話，你快點寫個報告，要求嚴肅處罰你弟子吧，你自己量個最重的刑，爭取個主動，事態大約還比較可控。」
陳玉鼎梳理過整個事件發展，承認現在有點失控。比較有意思的是，葉光紀為啥原因忽然這樣強硬起來？他明知道真的斷了科研組的電力供應，艦隊的日常維持工作也會停滯。難道他找到別的技術人員了嗎？
半小時后，陳玉鼎回復：「葉光紀在天災前去過驪山附近，並且逗留了一段時間。」
文殊呆了一會兒：「你敢跟師父說嗎？驪山，不是任無當的老巢？」
陳玉鼎輕聲：「按理來說，我們應該向負責人報告。」
文殊道：「是啊，然而按理來說，負責人也不應該是個腦殘貨的。」
陳玉鼎責備：「不可對師兄刻薄。」
文殊道：「寬厚地說，廣成師兄做負責人是難為他了。」
陳玉鼎淡淡地：「師父的安排自有原委，我們不當妄議。」
師父不是腦殘吧？師父肯定不是。我覺得師父另有深意。
文殊道：「我覺得這事是你查出來，沒準師父覺得立功贖罪之類的……」
陳玉鼎道：「師父一向愛護弟子，他本心並不想重責我們。只是，這事我不該越級報告。」
師父剛任命的新負責人，你前負責人真要跑去告訴師父：師父，你新選的負責人是個傻叉，他啥也不會幹，你看我多能幹。
這不好。
文殊道：「懂了，這種得罪人的事，老子親自動手好了。我再順便給你師徒求個情。」
陳玉鼎鄭重道：「多謝了。」
文殊可以，陳玉鼎一向覺得文殊的組織管理能力不弱，只不過文殊嘴巴毒一點，性情張揚，看著讓人覺得不象樣。如果文殊能入師父的眼，應該比廣成子更合適。
文殊想了想：「再查下葉光紀近日都幹了些什麼？」
陳玉鼎道：「師父聽說這事兒后，如果有要查的意思，我們再查吧。畢竟，這場天災，我們處理得不太好，峰口浪尖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如果葉光紀真的是去找任無當了——看師父的意思吧。」
文殊笑一聲：「得令。」
你聽聽吧，人陳玉鼎一向是真的謙和，人是真覺得自己不行，然後事情該怎麼辦，程序是什麼樣的，於情於理又該如何，一點都不錯。要辦什麼事，踏踏實實地找證據找根據。人口才確實普通。陳玉鼎一向不喜歡同人鬥嘴，但是如果一定要斗，他可是會準備個三天三夜的資料，把各種情況各種角度，各種說法都羅列出來，你牙尖嘴利，人根本不跟著你思路走，你說你的，我說我的，我花三天三夜整理出來的邏輯關係，肯定環環相扣，沒有紕漏。文殊同人斗時總喜歡跑來找陳玉鼎要資料，兩人的合作完美無瑕啊。
文殊嘆氣，廣成師兄唯一強大的就是拍桌子拍得響。師父你再堅持這個決定，我就忍不住質疑你的智商了。
文殊請求向師父直接報告時，霍紫虛正訓廣成子呢，當然，人仙家都是文明人，霍紫虛挺溫和地要求廣成子公開發表言論時態度恭謹內容克制。
收到報告后，霍紫虛嘆口氣，陳玉鼎負責時從來沒有弟子越級報告這種事，廣成子這明顯是即不能克敵，也不能服眾了，然後群眾關係也不好。
選個蠢蛋上台，就是折騰自己啊。
當然，霍紫虛有他的打算，哪一招都不是白出的。
當下，霍紫虛再安撫廣成子幾句，准許文殊進入。
文殊拜見之後，不安地：「弟子，做了點不該做的事，恐師父見責，也不敢托廣成師兄轉達，只得自來認罪。」
霍紫虛點點頭，好，你把越級報告的事圓得挺光滑：「何事？」
文殊道：「雖然，玄武帝之言也有道理，然而，我弟兄辛苦工作多日自是該當，楊戩也是不忍見……」
霍紫虛道：「這些我心中自然有數。」別廢話了。
文殊道：「玄武帝在天災之前，去過驪山附近，路線和時間我存下來了。」
霍紫虛打開文件，看過一遍，面色如常，倒是身體微向後，雙肩也微微放鬆，淡淡地：「我知道了。」
文殊本想再解釋一下，點個火，澆點油，看師父這高深莫測的樣子，一時間有點懵了：「恐怕是玄武帝同任無當有了什麼默契。」
霍紫虛只點點頭。
文殊再想說什麼，忽然間有點拿不準師父這是啥意思，不理解啊，怎麼好象憤怒值減弱，有點正合我意的架式呢。事到如今，師父不肯明示，他就只得直說了：「要不要，再查一下？」
霍紫虛笑問：「玄武哪些話說得有道理啊？」
文殊尷尬：「啊……」
霍紫虛道：「句句在理啊。」
文殊一凜：「是，師父教訓得是，弟子深感慚愧。」
霍紫虛想了想：「玉鼎查的吧？」
文殊心虛地：「是。」
霍紫虛道：「查查也可。」
文殊一喜：「是！」開戰開戰，師父讓還手就行，弟子自會奮勇向前，抽死丫的！
霍紫虛道：「勸勸他，楊戩是冒失了些，好自管束也是種愛護。」
文殊頓時就緊張了：「師父，楊戩是不忍。」
霍紫虛道：「小不忍則亂大謀。若較真起來，他的不忍恐怕是造成了更大傷害，不過，我當然體諒他的不忍，他自己覺得應該如何處罰，就如何處罰吧。或者，交由昊天大帝處置吧。」
文殊欲言又止，不肯答應個「是」。
霍紫虛微微不悅，文殊這小子聰明外向，也有點才幹，毛病就是偏私，拉幫結夥愛憎分明的：「能寬放，師父豈會不寬放？」
文殊低下頭，忽然間露出哀求聲調：「師父……」
霍紫虛道：「葉青玄那個說法，沒什麼說服力，所以，楊戩是免不了罪的，葉青玄也不能不處罰。」
文殊忽然間直起身子，他本來正坐就是跪坐在席子上，直起身子就是長跪：「師父！」
霍紫虛頓時臉一沉：「不必多言。」
文殊不敢再說，低頭：「是。弟子……」
抬頭看霍紫虛一眼，不敢說情，卻一臉哀求，長跪不起。
霍紫虛實在忍不住，輕輕罵一聲：「咄！你去吧！」
霍紫虛一向對弟子挺和氣，少有大聲，這都相當於一聲「滾」了。文殊是少有的，讓他想開罵的弟子，別的弟子也都只是「是是是」，很少有人象文殊這樣死打爛纏，道理說完還非得苦苦哀求不可的。
文殊知道求情這事是沒戲了，只得一臉哀懇地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