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吊唁，打落的牙齒
唐寧禹是S市中心醫院最優秀的外科醫生之一，他做顱內開刀手術幾十年，也遇到過腦出血麵積更甚於皇甫老爺子的患者，隻是這次皇甫嶽是氣急攻心，加上這半年來老爺子五髒衰老得愈加嚴重，他預估到最壞的可能就是皇甫嶽恐怕撐不到手術結束……
搶救工作爭分奪秒德進行著，唐寧禹向來沉穩的麵容上也出現了幾絲疲憊……難，太難了，開刀之前，老爺子就出現過幾秒心髒暫停，電擊複蘇後，他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而急救室外的幾人亦是等得焦頭爛額，宋清歡不停地安慰著麵容憔悴的裴如臻，皇甫彥昀從進入醫院到現在竟是一個字也沒有說過……每一秒，對於急救病房內外的人來說都仿如煎熬……
五個小時後，唐寧禹帶著大夫們打開了病房大門，宣告病人皇甫嶽搶救失敗，死亡時間十九點二十八分。裴如臻淚如雨下，她猛地推開那些醫生奔向急救室的手術台……老人一臉安詳地躺在那裏，渾身冰冷，那慈藹的笑容和睿智的目光，再也不看不見了……
宋清歡扶著門，遙遙注視著裴如臻伏在皇甫嶽老爺子身上痛哭著……她緩緩蹲坐在地上，環著雙膝，將頭埋在膝上無聲落淚……來到皇甫家之後，她最最敬愛的長輩去世了，就像雲兒一樣，再也不會回來了……
皇甫彥昀跟著醫生去簽署手續，順便給兩個兒子發去短信，讓他們速來中心醫院。
整個醫院走廊，燈光不是很明亮，除了裴如臻淒厲的哭聲還有隱隱的風聲，這一樓層似乎格外安靜。皇甫幽到達時，隻見宋清歡蜷縮成小小的一團，靠在門邊的角落裏，他走過去，將她抱在懷裏，女人終於抑製不住哽咽，漸漸地哭出來：“幽……爺爺是，我最喜歡的爺爺……我連那麽多感謝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幽，我好希望爺爺回來，不要一個人去那個冰冷的地方……我真的好舍不得爺爺……”
“不哭了，清歡不哭，”皇甫幽一遍遍撫摸著她的頭，“爺爺生前那麽疼愛你，他會知道你的心意的……我們進去看爺爺最後一眼好不好？”
宋清歡將腦袋埋在他的懷裏，輕輕地點頭。
一直到最後，皇甫華也沒有來到醫院……
皇甫幽單獨找到唐寧禹，進行了一次長談。
“小幽，醫院已經盡力了，希望你節哀順變……”唐寧禹拍了拍皇甫幽的肩膀。
“我知道……唐醫生，我找你是為了我弟弟的事，”皇甫幽抿了抿薄唇，眉間環繞著淡淡的陰鬱，“雖然我弟弟出生時我還小，但是據我所知，我母親是在S市中心醫院生產的，我想知道……皇甫華的親生父母是誰。”
唐寧禹微微一震，他反問道：“皇甫少爺，您是怎麽知道的……”
“我爺爺生前給奶奶寫了一封信，輾轉到了我手裏……我也希望皇甫華回頭是岸，隻是這次爺爺去世的事我絕對不會原諒他。”
唐寧禹看出來皇甫幽眼神中的堅定，他沉默了片刻，鄭重其事地道：“小幽，你考慮過你母親知道了真相後是否能夠承受這一切嗎？”
“我想過了……欠我媽的那份愛，我和清歡會用一輩子彌補她。”
唐寧禹深深地注視了他一眼，也許，這個年輕人正在成長為皇甫嶽所期望的皇甫家未來家主的模樣……
“皇甫華是一名棄嬰，二十多年前的醫院裏也不是隨處都安裝著監控，我們也不知道皇甫華的生母是誰……你的親生弟弟夭折後，幾乎不經幾分猶疑，你爺爺就做出了讓那棄嬰做替代的決定，如果你要揭穿出皇甫華的真實身份，我可以出來做人證，但是，你必須接近皇甫華取到他身上的DNA做親子鑒定。”
“好，我會盡快想辦法，”皇甫幽點點頭，平靜地看著唐寧禹，“謝謝您，唐醫生。”
“那倒不必，都是舉手之勞……”
自從兒子、兒媳死後，二十年沒下過山的白家老爺子白遇明終於出現在了世人麵前……那日是皇甫嶽下葬的當天，出席葬禮儀式的有皇甫老爺子年輕時的老戰友，有皇甫嶽在商場多年打拚合作的商業夥伴或者商界對手，也有仰慕這個曾是金融界傳奇之人的後輩……
當姍姍來遲的皇甫華走進祭奠大堂的那刻，本跪坐在皇甫老爺子靈柩前的皇甫幽也不管有那麽多記者圍觀，猝不及防地衝到了皇甫華的身前，用力出拳打在了皇甫華臉上，他用的是同嚴大校曾交手過的招式，格外的迅速、狠戾，幾乎不讓人喘息分毫。
白遇明見狀，眼神示意嚴烈，讓他把失控的皇甫幽拉開，在白遇明身邊吊唁的白燁也擔心起好友，他跟隨著嚴大校一起上前製止皇甫幽……隻見皇甫華鼻血直流，臉頰迅速腫起。
皇甫幽被嚴大校狠狠地揍了幾拳，白燁替他擋下，皇甫幽用無人察覺的聲音湊在白燁耳邊道：“我打掉了皇甫華的一顆門牙，你拿著，連同我上次給你的我爸媽的頭發送去做DNA檢驗，謝了。”
白燁雖然很惡心那顆帶血的牙齒，卻默不作聲地接過，暗道：“隻怕記者們又要把這場鬧劇寫得天花亂墜了……”
“隨他們去吧。”
皇甫華連吊唁都沒做完，便被私人助理直接扶著去了醫院，下午他剛一出院便立刻找到了自己的律師，擬定皇甫幽故意傷人的罪狀，同時宣布明日八點召開皇甫集團董事會，HF總裁一職也該換人了！
而今天……皇甫華要去見一見好久沒有聯係的老朋友——夜子光。
夜子光手中還有莘南區三家醫院換來的皇甫集團百分之七的股份呢……如果他拿到夜子光手裏的股份再加上自己手中40%的股份，剛好壓過皇甫幽所持有的46%的股份……
夜子光那個人，他怎麽會幫助皇甫幽這個搶走他女人的情敵呢？所以，這一切都是勢在必得！
皇甫華很快便抵達了夜子光在夜氏企業的辦公大樓，他自信滿滿地推開了夜家三公子的辦公室大門，卻見那人不冷不熱地讓他坐下，喚秘書給皇甫華倒杯茶進來。
“皇甫副總裁，哦不、皇甫董事長，我隨時關注著皇甫集團的股票走向，也知道你的來意。”夜子光在皇甫華對麵坐下，溫文爾雅地笑著。
皇甫華有一種不能琢磨清楚夜子光內心的感覺，這個男子似乎比從前穩重、成熟了許多……不過，也許隻是錯覺吧……
“既然夜先生明白我的來意，那我也不繞圈子了，我想買下你手上那皇甫集團7%的股份，價格隨你開。”
“看來皇甫董事長有的是錢，不過……我隻想要三家S市的三甲醫院，您若能給買賣就成。”
“你在開什麽玩笑，S市的三甲醫院除了國家建立的幾家，不全都在你夜氏麽！”皇甫華明白了，夜子光顯然是在為難他！
“不錯，我知道我賠出去的三家醫院再也回不來了，我也隻是想借此告訴皇甫董事長，做錯了事，這世上就再也不會有後悔藥可尋……順便提醒一句，你想過沒有，為何到現在皇甫幽還沒對你出手，真的是因為他的能力不足麽？如果我沒猜錯，皇甫幽一直都在等……”
“等什麽？”皇甫華看著夜子光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下意識地反問道。
“等你回頭認錯。”
“哈哈哈……夜三公子，我想你是誤會了，從小到大我哥對我沒有半分兄弟情誼，他是不會給我這個機會的！一切，隻是因為他皇甫幽無能罷了！”皇甫華站起身，冷冷看著夜子光，“此時你不願轉讓給我這7%的股份，他日我登上皇甫集團總裁的位置，第一個就要將這芝麻大點的股份討回來！”
“哈哈，皇甫董事長好大的口氣，我夜子光……隨時恭候。”
皇甫華拂袖而去。
夜子光嘲諷似的看著皇甫華的背影，低聲道：“區區蚍蜉，自大如此，真期待見到他從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下來的狼狽模樣啊……”
當然，皇甫華大概如何也不能明白夜子光對他的態度為何大大轉變。隻有夜子光才能明白，在去年宋清歡母親的忌日那天，當時他對著陵墓發誓要重新守護宋清歡並非假話……
他冷靜思考過很多次，他和清歡最終沒能走到一起，全然是因為自己的自私和不成熟，既然宋清歡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麽，最好的愛，便是成全……
皇甫華離開夜氏後，開始傾盡全力回收皇甫集團的散股，聚少成多，他相信以自己手上充足的資金，寥寥百分之七的股份，他完全可以憑借各種途徑收回來！
第二天淩晨六點多，通過一夜的不眠不休，皇甫華終於收到了下屬的匯報，皇甫華現已持有皇甫集團46.9%的股份！這算是打了非常漂亮的前役……
八點，皇甫集團股東大會正式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