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回歸，溫暖的愛意
裴如臻極力去想，小幽很小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呢……印象中自己的大兒子早熟得可怕，不會撒嬌，不會示弱，甚至冰冷得不近人情。可是，在他四歲之前似乎是個很愛笑的小娃娃，常常纏著長輩們問他和白家那個調皮鬼誰好看些，他也會爬到皇甫彥昀的肩膀上要舉高高……直到小兒子出生之後，小幽似乎越來越孤僻，越來越出色……
她完全不敢相信他會有什麽事情解決不了，直到現在——他跪在她身前，明明沒有淚水，眼神卻那麽悲傷地看著自己。
裴如臻蹲下身，緩緩抱住皇甫幽，抱住她忽視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媽對不起你……小幽，把宋清歡帶回來吧，媽媽盡量……”
皇甫幽回抱她，嘴裏一遍遍呢喃：“媽，謝謝您……”
他起身讓下人送裴如臻回房，然後迅速取車開往了陳雲兒家裏。
皇甫幽再次看到宋清歡，已經是距離皇甫老爺子出事的18天之後，他到公寓樓下的時候宋清歡正在二樓彈鋼琴。
陳雲兒為他開門，正要叫宋清歡下樓時，皇甫幽“噓”了一聲，自己走上樓去……理查德?克萊德曼的《水邊的狄安娜》，輕柔得像浪漫主義家的詩歌一樣。
“你怎麽來了？”宋清歡見到來人不由得一愣，纖細的指緩緩欲聽。
“很好聽。”皇甫幽示意她繼續彈下去，他開著手機為她錄像。
“你拍我幹嘛？”宋清歡不由得嗔笑。
“光線很美，音樂很美，你安靜彈琴的樣子，很美。”
宋清歡輕輕笑著，十指在黑白鍵上起起落落，笑著笑著一隻眼泛出淚來——“你從不誇我的！啊，我知道了！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吧？”
“嗯，做了很差勁的事。”居然放人你遭受不公的對待，對你所受的委屈無能為力，一味地高呼著“愛你”的口號，卻忘記了向你邁得更近些。
“幽，那你完蛋了，我很小心眼的，可能短時間不會放過你了。”宋清歡感受到淚水滴在手背上，她望著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凝視著他深邃得如同十九世紀西方油畫裏的雙眼。
男人用另一隻手在膝蓋上隨意打著節拍。
“幽，我突然想到，是不是我們的聲音也錄進去了。”
“哦，才注意到，那怎麽辦？”皇甫幽故意作出茫然的表情。
“要不……我再彈一遍？”宋清歡委屈地抿了抿唇。
“不要了，你彈完這個再彈一首，回頭剪輯一下。”
“皇甫幽，你好煩！”
“敢說我煩，回家再收拾你。”
“皇甫幽，我好想你啊。”
“什麽？沒聽清，媳婦兒再說一遍。”
宋清歡麵帶微笑裝傻，鋼琴譜翻過幾頁，提聲道：“我要彈下一首了，皇甫先生，Bequiet，please。”
普通的一首卡農，旋律緩緩悠揚。皇甫幽不再作聲，他看著鏡頭裏的姑娘，專注地聆聽著。
陳雲兒抱著雙臂靠在門邊，她看著房間裏清清泠泠的燈光下，男子深情脈脈，女子安寧清婉，他們無聲地對視著，任何人都不能涉足其間。
許久一段時間之後，陳雲兒還會懷念起這樣的場景，她每每想起自己慘淡的半生，那些孤獨和怨恨彌漫的每一個夜晚，她終於明白此刻的自己是有多麽豔羨而渴望……如此溫暖的愛意。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皇甫幽上前抱起宋清歡，在原地轉了兩圈，他吻了吻她的側臉，毫不吝嗇地誇道：“餘音繞梁。”
宋清歡啐他，見雲兒正在門口，臉上微微一熱推開皇甫幽。
“雲兒，這些天公寓要重新裝修，我留下來幫你，過些天再回去吧……”
陳雲兒“撲哧”一笑，衝皇甫幽得意地道：“看見沒，我們清歡可不是見色忘友的人，這忠心表得老娘春心一蕩啊！”
宋清歡冷汗，覺得陳雲兒的語文水平跟某人有得一拚……隻見雲兒湊過來一手勾著她的下巴，笑得十足十的流氓：“家裏裝修我肯定是要去酒店住著的，宋姑娘有心陪大爺樂嗬幾天，求之不得啊……”
皇甫幽連忙攬過宋清歡，朝陳雲兒一記眼刀撇過去：“還是不麻煩陳小姐了，天色不早，我們就先回去了。”
宋姑娘不死心地一邊走著一邊回頭，幾個飛吻，揚聲道：“雲兒，有事隨時call我。”
不多時，這個寒酸的老公寓又恢複了它的寂靜，陰冷。
皇甫家燈火通明，今天是皇甫老爺子出院的日子，裴如臻吩咐廚房多做了幾樣菜，還親自煮了道清淡的藥膳瞬間，皇甫華正要躥到母親身邊幫忙，裴如臻立刻把小兒子推出廚房：“打個電話催催你哥，讓他趕緊回來。”
“您都讓我打過兩個電話了，我不嫌煩我哥還嫌煩，他說了，堵車。”
“陪你爺爺說說話去，媽這兒忙。”
皇甫華抱了抱裴女士，然後走向客廳，老爺子正在看財經新聞，他踱過去：“爺爺，看新聞呢？”
“嗯。”
然後半晌無話。
皇甫幽帶著宋清歡進門的一瞬，皇甫華當即奔去裴如臻身邊報信。宋清歡看著明顯忙碌著的下人們，今天似乎比平常熱鬧許多，她一眼看見坐在客廳的皇甫嶽，瞟了身邊的男人一眼：“你怎麽也不告訴我皇甫爺爺今天出院……”
皇甫幽悻悻低頭……暗道，急著打量媳婦兒瘦了沒，誰還記得別的……
“爺爺，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您……”宋清歡走到皇甫嶽身前，蹲下來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膝上。
“傻孩子，你照顧得很好，是爺爺老了，自有命數。”
宋清歡說不出什麽長命百歲的話，她伏在皇甫嶽身邊，感受著老人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眼圈泛紅。
裴如臻一出來便看見了這幅場景，她默然一會，笑道：“都在這兒做什麽呢，快去餐廳吃飯了。”
宋清歡攙扶著皇甫嶽起來，幾人圍著長方形的桌子坐下，一副和樂融融的景象。
雖然一貫地皇甫氏餐桌禮儀，大家安靜地吃著飯，除了皇甫幽，他長臂一伸，一塊排骨落在宋清歡的碗裏，宋清歡微微一怔，吃了；碗裏很快又落下一隻鳳尾蝦，宋清歡瞪回去，吃了；接著一個炸得金黃的肉丸咕嚕滾進來，宋清歡惱，桌子底下踹過去一腳……等到一節澆了蜂蜜的山藥探進碗裏，宋清歡徹底怒了，猛地一抬頭，隻見裴如臻正將筷子停在半空，端莊地對她笑，宋清歡立即縮回脖子，小心謹慎地品嚐起山藥……軟香甜糯地口感瞬間蔓延。
飯後，裴如臻不經意地對宋清歡說道：“看你很喜歡哧那道蜂蜜山藥，你若是想學，明天我來教你吧，以後在家裏別拘束，有什麽心事都可以同我談談。”
宋清歡懷疑自己晚飯時喝的那幾杯紅酒已經醉了，她覺得裴如臻的話就像是幻聽一樣……一個月前就算給她一萬個可能性，宋清歡也不敢想象出對她如此和顏悅色的裴如臻來。
宋清歡恍恍惚惚地點頭，新增撲通撲通地跳著，比初次聽到總裁大人同她表白還要緊張許多。。
她先送皇甫嶽回房，然後一道跑回自己的臥室，她一進門就拉住皇甫幽，仰著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男人：“你知道嗎，剛才伯母竟然說我可以隨時找她談心……跟從前看我的眼神一點也不一樣，我緊張得心髒都快飛出去了！”
皇甫幽彈了她一個核桃，笑：“我媽以前怎麽看你？”
“我偷偷跟你說，你不要告訴伯母——她以前的笑完全都是客客氣氣的，現在的笑很深，竟然可以看到她眼角的皺紋……”
皇甫幽摟著她的腰，抱在腿上：“你開心嗎？”
“那不是廢話，就是太突然，我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緊張，我媽說了，她願意正視你、了解你，你就做你自己就好了。”
“嗯！“宋清歡用力地頭搗蒜。
皇甫幽親了親傻姑娘，頤氣指使著：“清歡，放熱水去，我掐指一算，今天適宜沐浴更衣造人……”
宋清歡羞惱，一口咬在總裁大人的肱二頭肌，遁去浴室。
兩人先後沐浴完，宋清歡埋在被窩裏把脖子以下裹成蠶蛹，緊閉雙目，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樣，皇甫幽以為宋清歡怕冷，將空調調高了兩個攝氏度，然後走過去，拉了拉被子，宋姑娘堅守陣地、抵死不從。
“清歡，不是裏麵什麽都沒穿吧？”
搖頭。
“那有什麽看不得的？”
一絲幽怨的眼神。
“乖，別鬧了……”皇甫幽俯下身在她耳邊嗬氣。
宋清歡最受不了這個，直呼著“癢”躲到一邊，大義凜然地掀開被子，氣呼呼地道：“給你看！給你看！”
隻見宋清歡穿著一襲黑色的鏤空蕾絲睡衣，V領低進深穀，勾勒出兩個渾圓的形狀，纖細的腰若隱若現，裙擺剛剛包住臀部……皇甫幽屏住呼吸，麵色愈加陰沉。
宋清歡看著他的表情，委屈得快要哭出來：“你別生氣，雲兒非得給我買這個，說很適合我，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
她顯然誤解了皇甫幽的表情，總裁大人低吼一聲，撲上去堵住她的話音……一室春光乍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