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天下誰人不識君

  就在張揚呆在老家享受假期的時候，中國國家隊也召開了新聞發布會，正式公布了參加亞洲杯的23人大名單，並且表示這份大名單已經呈報亞足聯亞洲杯組委會，這將是最終名單。


  正如所有人所料，這份大名單中沒有張揚的名字，一地雞毛的中國足球卻容不下張揚，容不下中國球員中身價最昂貴的這位，意甲豪門ac米蘭隊射手。


  在新聞發布會上，記者問國家隊主教練祝廣滬，名單中沒有張揚的名字，是否和幾天前張揚向足協開炮有關。


  對此，祝廣滬矢口否認，他表示球隊大名單早就定下來了，一開始也沒有考慮張揚，畢竟張揚現在還被國家隊開除在外呢。


  張揚向足協開炮的事情，無疑是國內足壇最近最火爆的事情，考慮到張揚現在的名氣以及中國足協人人喊打的傳統，其影響力不僅僅在足球圈兒，甚至在社會上都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叫好者有之，對中國足球很失望，對足協深惡痛絕的一些人，對張揚的做法拍手叫好，認為張揚有骨氣，敢於和惡勢力對抗。不愧是中國球員事實上的第一人。


  批評者也有之，有些人認為張揚的行為激化了矛盾，已經不可能再代表國家隊出戰了，他們不無惡意的揣測，這是不是張揚故意為之，目的是躲避國家隊的比賽，專心俱樂部賽事。


  而最多的還是憂心忡忡的球迷，他們一方面罵足協，對中國足球失望，但是，又真的無法做到不去想，事實上，他們的心中始終無法放下對中國足球的愛，張揚的出現，給了他們希望，他們心裡還是願意看到張揚身披國字型大小球衣、為國效力的。因為這個小夥子和那些人不一樣，他能夠給他們帶來希望，帶來久違的歡樂感覺。只可惜，現在的情況是他們的這種希望更像是奢望。他們並沒有怪張揚魯莽，作為一直關注張揚，看著他成長起來的球迷們，他們對於這個年輕球員很了解，很喜歡，並且始終相信他，支持他。寵著他。


  張揚並沒有想那麼多，這個年輕人喜歡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在他的眼中，足球是他的最愛，他深愛足球，這不僅僅是他的工作，更可以說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了。足協的種種舉動，激怒了張揚，被這個年輕人認為是對於足球的褻瀆。他就那樣揮起了拳頭，在所有人的震驚的目光中，幹了那件大事。


  這是縣城的足球學校，本來很不起眼的一個足校，在這個縣城忙忙碌碌的很多人中，也許都沒有注意過有這麼一所學校。


  不過，現在這個足球學校那可是赫赫有名了，只因為這個足球學校出了張揚這個中國目前最出名的球星，從七歲到十一歲，張揚有關足球最初的一切都在這個不大的校園裡。


  儘管中國足球現在的大環境依然很糟糕，依然聲名狼藉，不過，在這個縣城，甚至是輻射到周邊不少地方，有不少孩子家長將自己的孩子送到這個足球學校練球。張揚就是這些孩子的榜樣，也是這些孩子家長的希望，當然，他們不奢望自家孩子成為像張揚這樣的大球星，如果能夠成為職業球員就很滿意了。


  雖然是暑假，但是，這正是足校最熱鬧的時候，不過，此時小球員們的訓練已經結束了，天色已晚。看門老頭劉全保坐在大門口的一個凳子上抽煙，門衛室里，他的那台老式的收音機中正在放著黃梅戲。這已經是老劉頭的習慣了，等這齣戲唱完，時間也就差不多了，該關門了。


  就在這個時候，劉全保看見了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看清楚這人是誰的時候，他很吃驚。並且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鏡。


  「張揚？張揚？張揚？」他失聲問。


  正在大門口向里張望的人聽見有人叫他名字，扭過頭來。當他看到老劉頭的時候，老劉頭也正驚愕的看著他。


  張揚看到這張熟悉的臉，笑了。他已經聽到了門衛室中傳來的黃梅戲的曲子，一切都和當年一樣，唯一的變化，就是這張熟悉的臉，比他印象中的要蒼老了一些。


  「劉大爺。」張揚高興的喊了一聲。


  「真是你，張揚！」老劉頭很高興的笑了起來，「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前幾天就聽說你回來了，學校里這幫猴崽子整天介還在說這事呢。」


  「我以為你已經不在這裡幹了……」張揚笑著說，老劉頭應該已經六十多歲了，到了退休的年齡了吧。


  「快了，再干兩年，後年，我就退休了。」老劉頭接過張揚遞過來的煙，高興的問，「張揚，今天你來這裡，有事嗎？」


  張揚笑了：「還真有點事，需要麻煩劉大爺您。」


  本來早就關門的足球學校里，來了一群人，此刻，昏黃的路燈下，這幾個人就那樣的坐在地上，在他們的面前鋪著用幾條袋子扯開充當的桌布。袋子是家裡的空麵粉袋子，空氣中還有著小麥麵粉的味道。


  這是張揚和四兒、王猛、李強、劉海波，小白，哥幾個的聚餐。哥幾個一開始商量去哪裡吃飯，四兒突然提議，不如就去足校吧，就像咱們當年那樣，隨便吃點，但是，帶勁兒。


  當初，哥幾個都是十來歲的半大孩子，每個人將手頭的零花錢湊一起，買點零食啊，滷肉啊，弄點飲料，這就是很好的一頓了，幾個傢伙第一次喝酒，也就是那時候偷偷喝過幾回，劉海波酒量最淺，喝了一小口，就暈乎乎的了，回到家那個被一頓狠揍啊。


  那兩年的時光，也是哥幾個最美好的回憶之一，雖然只有張揚一個人在足球的道路上走下去了。其他的哥幾個在過了熱乎勁之後，就不練了，他們發現，看球遠比自己當球員要舒服。隨便踢踢球還行，將這個當做工作，真心來不了。


  切好的豬耳朵、劉老二燒雞、老陳醋菠菜花生、路邊買的烤羊肉串、烤茄子、從家裡端來的青椒炒蛋、糖醋排骨。黃豆凍肉，腌蘿蔔，還有些雜七雜八的下酒菜。


  張揚坐在地上，熱乎乎的烤茄子，香噴噴，灑上孜然，辣乎乎的，麻麻的，吃一口，再喝一大口冰啤酒，吃的他直呼過癮。


  即使到今天。張揚依舊不習慣穿昂貴皮鞋、戴名貴手錶、一身正兒八經西裝，不習慣坐在咖啡館里看窗外的風景，不習慣在紳士、淑女雲集的酒會上故作矜持的裝.逼，不習慣捏著強調面對話筒。雖然，這正是『超級經紀人』豪爾赫.門德斯先生所要努力的方向，門德斯立志要將張揚打造成上流社會的一員，成為這個星球上最出色的球員，不僅僅要踢球踢得好，還要有品位。


  不過，事實上，在心底里，張揚卻很相信他自己一輩子中最喜歡的生活，還是吃喝在大排檔，毫無顧忌的啃著豬骨頭，大口喝酒，興緻來了還可以吼幾嗓子。雖然他也在適應，也在努力改變，適應新的生活，在名流雲集的圈子裡嘗試融入。


  但是，張揚知道，自己根骨子裡的脾性，不會變。他相信，也知道，不論自己到了什麼樣的高度，不論自己身上是多麼昂貴的西服，多麼漂亮的領帶，多麼錚亮的皮鞋，他隨時可以像是現在這樣坐下來，啃著烤茄子，吃著豬耳朵，大口喝酒。而且，最重要的是，陪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人是誰！

  哥幾個拼酒的時候自是相當的豪邁，張揚現在幾乎一年才能夠回來一趟，兄弟幾個才得以小聚，再加上今天又頗有懷舊主題，所以，今天都格外高興，幾近癲狂。


  張揚是焦點，今天註定了被灌酒的命了，雖然運動員盡量都不喝酒，不過，那也得分時候啊。


  四兒最勇猛，人家也不逼著張揚喝，而是咕咚咕咚，直接吹了三瓶啤酒，然後一邊啃豬蹄，一邊看著張揚，意思是，兄弟我夠意思吧，你看著辦好了。


  吹瓶子是一個技術活也是實力活，這可比倒出來在杯子里喝三瓶要厲害多了，所以，吹完和三瓶啤酒，差點沒把張揚弄的直接吐出來，不過，倒是去了一趟廁所，放水啊，別說啤酒本來就脹肚子了，就是三瓶水一瓶接一瓶灌進肚子，弄不好就尿崩了。


  張揚現在的成就自不必說了，這哥幾個現在雖然說距離事業有成還有段距離，不過，也算是事業起步了，好日子都在後頭呢，所以啊，且高興著呢。


  哥幾個你碰杯，我乾杯的，很鬧騰，樂在其中。這一頓飯吃得比任何時候都香。


  哥幾個也是一陣感慨，他們最佩服張揚了，他們可是清楚的看著張揚的努力，一路拼搏，才有現在的成就的。事實上，正是這位好兄弟的努力和成功，也給他們做了最直觀，最給力的榜樣。讓他們觸動很大。


  李強喝高了，指著張揚的鼻子說，「老子現在唯一自豪比你強的就是長的比你好，特別是，這髮型比你帥，嘿嘿。」


  「帥個屁。就你，還比我帥？」張揚上去對著李強的腦袋一陣蹂躪，然後打了個酒嗝兒，「還髮型不？」然後哥幾個看著李強趕緊擺弄自己的髮型，得意的哈哈笑起來。


  地上一地的空酒瓶，幾個人明顯喝高了。


  躺在草皮上，傻愣愣的看那夜空，天氣很好的夜晚，星光燦爛。


  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小白爬起來，面紅耳赤的這位拿起一瓶酒咬開，遞給了張揚，然後再拿起一瓶酒咬開，遞給四兒，繼續拿起酒瓶，咬開，繼續……

  張揚舉著瓶子跟每個人都碰了一下，他眼睛有些紅，說道：「哥幾個，我的好兄弟，我張揚謝謝你們！真的，我們是一輩子的好兄弟，是不是？！」


  「是。」幾個人嚷嚷著回應。


  猛子晃晃悠悠的爬起來，看著張揚說，「小揚，哥幾個為你驕傲，現在，我們幾個出去，一說咱是張揚的哥們兒，那倍兒有面子，嗝兒。真的，咱們為你驕傲，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他扭頭看其他人。


  「莫道前路無知己——」李強有些吐字不清楚了，「沒錯，是這句吧！」


  「沒錯！」眾人喊。


  張揚看著哥幾個，他沒說話，胸中捲起萬丈豪情！

  看著哥幾個，他心中更有這許多暖意，舉起酒瓶，和大家挨個碰酒，眾人哈哈大笑，咕咚咕咚灌進嘴巴。好爽。


  「莫道前路無知己」，這句話的後面一句，「天下誰人不識君！」


  皎潔的月光，灑在這幾個年輕人的身上。


  有菜、有酒，有兄弟，有豪情，有看得見的美好未來！

  張揚頓時覺得好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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