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血月之下
辛丁怎麽也想不到，能在這即將決定自己命運的地方，遇到認識的人。
??“你，也是獵人嗎？”
??他看不到傑瑞有獵人該有的裝備，抱著希望問道。
??傑瑞搖頭。
??“我隻是來這裏有點事。這麽說，今天的獵物是你。”
??辛丁有些放鬆。
??“是我，但我絕對要贏。”
??“看來海爾辛跟你說了什麽。”
??“他答應我，隻要我能從這次狩獵中活下來，就把我的戒指拿掉。說起來，我當初就是在這裏得到的戒指。”
??好家夥，那個時候隻差一點就能得到的答案，竟然和自己現在的目標重合。傑瑞不由得為這該死的巧合苦笑。
??“這麽說，辛丁，你打算拿掉戒指以後，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辛丁望著自己的爪子，用它抓撓著胸口。
??“如果，可以的話。但我不知道拿掉戒指以後，我還能不能控製住自己。我不想再殺人了。”
??“可你應該明白，海爾辛的遊戲結局，隻能是一方殺掉另一方。”
??“我知道。”
??傑瑞冷笑起來。
??“看來你為了達成不殺人的目標，必須在這裏殺掉幾個獵人，真矛盾啊。”
??辛丁的狼臉看不出是什麽表情，但他的答話卻是毫無猶豫。
??“那麽這將是最後一次。如果為了得到安寧我必須殺掉他們，那就來吧。”
??真是了不起的決心，沒有迷惘，傑瑞喜歡這樣的人。
??他討厭偽善者，就是那些一邊衝向戰場，一邊施舍給敵人憐憫的家夥。他們帶著各種理由不殺死敵人，在戰場中央宣揚自己主張的愛與和平，傑瑞聽了就反胃。
??遇到這樣的人時，傑瑞總會忍不住想試試他們的決心究竟真假。事實上，有很多平時躲在安全的地方，講大道理的家夥，發現眼前站著個魔神，要取自己性命時，嘴裏就隻能吐出求饒的詞句，下跪磕頭的動作比誰都利索。
??所以，辛丁是抱著什麽樣的覺悟參加海爾辛的遊戲，傑瑞想知道知道。
??畢竟，自己接下來就要喝掉這個狼人的血了。如果是個優柔寡斷的廢柴，就算喝了心裏也會不舒服。
??“是嗎？那你去吧，祝你好運。”
??說著，傑瑞坐在祭壇旁邊，衝辛丁一擺手。辛丁沒有說話，轉身跳進了迷宮中。
??*****
??當傑瑞把晚飯也吃掉之後，洞穴裏終於迎來了那群獵人。
??他們一個接一個走進來，總共九個人，好大陣仗。全穿著狩獵用的，便於行動的輕皮甲，手中長劍，身後長弓，肋下匕首，腰間小包，所有人的裝備都一樣。
??其中有一個諾德男人稍顯不同，他還背著盾牌。
??“嗯？你是誰？”男人看到了傑瑞。
??“受海爾辛指引來此的求道者，我叫傑瑞。”
??傑瑞說的是海爾辛信徒中，比較特殊的一類人。他們不參與危險的狩獵，而是致力於像其他魔神信徒那樣，到處宣揚海爾辛。
??如果一個求道者出現在狩獵場，則說明海爾辛對這場狩獵非常重視。所以一聽傑瑞的話，獵人們都歡呼起來。
??“太棒了！”
??“這次我一定能得到狩獵之神的青睞！”
??“嘿，我可不會讓給你！”
??每個人都歡欣雀躍。唯獨有一個人，陰沉著臉，無動於衷，在人群裏顯得很突兀。
??傑瑞的目光在那人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領頭的男人注意到了傑瑞的表情。
??“哦，別在意，他是個新人，還不太懂這方麵的事情。你好求道者，我叫赫拉塔，是領隊。”
??赫拉塔友好地主動和傑瑞握了手，其他人也依次過來報上姓名，傑瑞隻聽個大概。
??最後輪到那個新人。他沒有動，赫拉塔有點抱怨地衝他說。
??“馬西亞斯，這是規矩，過來吧。”
??被叫做馬西亞斯的人這才走來，和傑瑞隨便握了下手。他的臉上沒有喜悅，甚至連生氣都沒有，但裏麵卻隱藏著十足的殺意。
??這種感覺，傑瑞前幾天剛從托馬斯臉上感受過。
??“你，是因為什麽來參加狩獵的？”
??“複仇。”
??馬西亞斯隻簡單說了這個詞，就退到隊伍後頭。赫拉塔苦笑著搖搖頭。
??“不好意思，傑瑞，他有些特別。來的時間不長，還不習慣一些規矩。”
??“他說的複仇是……跟今晚的獵物，那個叫辛丁的狼人有關係嗎？”
??“嗯。他原本住在佛克瑞斯，那個狼人殺了他的女兒。”
??啊，是那個時候掃墓的人，傑瑞想起來了。
??說起來，確實，在辛丁越獄後不久，女孩的父親也不知道去了哪。原來如此。
??傑瑞走向馬西亞斯，獵人們自然為他讓出路。
??“你是為了給女兒報仇，不惜當了海爾辛的獵人？”
??馬西亞斯正在檢查他的弓，頭也不會地冷冷回答。
??“有問題嗎？不可以嗎？”
??“放心，我不會說什麽複仇沒有意義之類的話。隻不過看你擺弄武器，我能看出來，你隻是徒有外表，手法生疏得很。我是不知道你加入獵人隊伍多久，但你恐怕沒有戰鬥的天賦。”
??這些話從傑瑞嘴裏說出來，基本就和一個祭司告訴一個傷患“你沒救了”一樣。
??馬西亞斯的手稍微停了下，側目而視。
??“所以呢？女兒被人殺死，我就該待著不動嗎？那別說作為父親，作為男人都不夠格。這和水平無關，而是我必須如此。”
??傑瑞竟然無言以對。不錯，雖然手法不行，氣勢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他忽然很想看看，這個男人會是什麽樣的結局。
??經過這場小小的風波後，獵人們各自整理著裝備，最後在祭壇前集合。他們將帶來的一塊鹿頭骨恭敬地放在海爾辛的石像腳下，又取出一瓶獸血。
??眾人用血在臉上塗抹兩道，一道橫過人中，祈求海爾辛賜予能聞到獵物氣味的嗅覺。一道在雙眼中間豎著，祈求海爾辛賜予能捕捉獵物的視覺。
??最後，領隊赫拉塔帶著大家，向海爾辛說了些恭維的話。石像發出了綠光。
??“很好，我的獵人們。去吧，去血月之下，奪取你們的獵物！”
??海爾辛的話一出口，突然從石像裏升起一團強大的魔力，直衝洞頂，又迅速鋪開，一時間洞裏閃得讓人睜不開眼。
??“嘁，海爾辛那家夥。”
??傑瑞也閉了眼，等再睜開時，看到了理所當然的場景。
??洞頂不見了，變了成一片血色的天空。洞裏的亂石全變成了建築物的牆壁，整個場地從亂石迷宮，變成了廢墟迷宮。
??“好，出發！”赫拉塔高聲說著。
??*****
??等獵人們消失在迷宮裏，祭壇上出現了一團綠色的火焰。
??“你就在這裏等吧，傑瑞，跟我一起作壁上觀。”海爾辛樂嗬嗬地說。
??傑瑞把手伸進火焰裏，火焰鋪開，形成發光的圓麵。像鏡子一樣，呈現出迷宮裏的景象。
??這應該是海爾辛的視角，通過祭壇共享到了這裏。
??“好好看著吧，”海爾辛炫耀地說，“我的獵人可比你那些勇士要優秀得多。”
??組織好遊戲，然後饒有興趣地觀看，說實話，傑瑞過去在熱砂疆場幹的事跟這個差不多。
??當他認為需要的時候，就會組織熱砂疆場裏的勇士之魂們，來一場戰爭遊戲。每次的規則，交戰雙方，甚至三方擁有的條件都不同。這包括裝備，地形，位置，還有靈魂之間的關係等等。
??但不管怎麽調整，傑瑞都會力求平衡，或者是相對平衡。例如某一方裝備不占優勢，但有著更好的地形之類的。
??平衡是最重要的，這些都是出於傑瑞過去對淩弱這種行為的不齒。哪怕是現在，他的思維裏有了大量凡人的習慣，會覺得投機取巧可以接受，也是如此。
??靈魂裏對公平戰鬥、正麵衝突的追求不會改變。這也是他看不上海爾辛的一個地方。
??“又搞這種實力懸殊的戰鬥，”望著鏡麵的影像，傑瑞說，“除去那個複仇者不說，剩下的八個獵人一看就是老手了吧？”
??影像裏，九個獵人分成三組，正有序地在迷宮裏探索。有的負責觀察，有的負責探路，互相彌補視野盲區，有序推進，選擇關鍵位置放下陷阱。
??海爾辛大笑道。
??“哈哈，因為我玩的是狩獵，不是戰爭。狩獵，可沒有公平可言啊。”
??“沒有公平可言，有樂趣可言嗎？”
??“那當然。無論獵物也好，獵人也好，被逼入絕境時，會為了求生，爆發出超常的力量和智慧，拚命掙紮。想想，就覺得有趣啊。”
??畫麵模糊了一下，隨即清晰，轉到了另一片區域。
??是辛丁。
??他半個身子在一棵斷樹幹後麵，半蹲著，目視前方。這裏有些開闊，實在稱不上是藏身之處。他或許在想事情吧。
??“明明是你的戒指坑了那個狼人，你卻不怎麽上心呢。”傑瑞說。
??“這可不是，”海爾辛反駁道，“是有人瞎說，而他輕信了而已。況且，敢偷我的東西，受到懲罰也是應該的吧？”
??“然後呢？你會把他帶去領地嗎？”
??“開玩笑。他雖然是我的血液直接創造出來的，但他根本沒有崇敬我的意思。加上他的罪行，今天就是處決的日子了。”
??停頓一下，海爾辛又有些期待地說。
??“不過，他要是能殺死那些獵人，那我倒也可以考慮考慮。”
??“聽起來你連那些獵人都不在乎啊。”
??“那當然。他們都是我虔誠的信徒，死後自然會到我的領地去。先說好，這些獵人的靈魂我可不會給你。”
??“誰稀罕。”
??傑瑞不屑地說，心裏其實是舒了口氣的。
??看來，自己把克拉克靈魂擅自帶走的事，海爾辛不會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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