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失火
傑瑞直到天開始黑了，才到達冬堡。
??其實從燈塔到冬堡用不上這麽久，但他這一路上幹掉了四隻冰狼，兩隻冰熊，一隻雪地巨魔，還有兩個冰幽靈。
??冰幽靈那玩意用一句話形容，就是個冰做的，半透明的，會漂浮的大號蝌蚪。它們會釋放一些冰霜魔法，身體如水中魚一樣扭來扭去，很難砍中。
??最後氣得傑瑞憋了一波魔力，直接開無盡怒火給砸碎了。
??所以說，風暴鬥篷都是幹什麽吃的？路上這麽亂也不收拾收拾？
??趕到冬堡的傑瑞，已是打了一天的架，累到發軟。好好睡個覺，第二天天亮，便迫不及待前往學院。
??終於，來到這裏了。
??真是不容易啊，傑瑞感慨了一下。明明離開公會的時候就想到這來，結果折騰了這麽多天，遇到了這麽多事……唉。
??學院依然是星光四射，環繞著魔法的氣息。還能看到有學生三三兩兩，從學院與城市相連的橋上走過。
??他們有說有笑，完全不在乎會不會摔到下麵去。他們穿著統一的淡黃色短袍，就是傑瑞上次來冬堡時，恩希爾給他的那件。
??找到橋的入口，傑瑞走了過去。
??“你，等一下。”
??上橋口那裏有幾個人或站或坐，其中一個高精靈女子叫住了傑瑞。
??她的衣服是藍色，而且明顯比學生穿的做工精細，還多了許多花紋。加上黑色的腰帶和腰包，可能是個老師吧。
??“你不是學院的人，來這裏有什麽事嗎？”
??她說話很平淡，和傑瑞在賽洛迪爾見過的一些高精靈完全不同，沒有傲氣和鄙視，完全是對等的談話。若不是她金黃的皮膚，瘦長的臉龐，還有白色的羊角辮，傑瑞真不敢相信這是高精靈。
??或許梭莫以外的高精靈就是如此吧。
??“我想，到圖書館借書。”傑瑞說。
??高精靈點了點頭，時常會有些校外人員，來學院借東西或者買東西。原則上，學院歡迎所有渴求知識的人。
??但首先，他必須有點知識。
??“這個問題不大，不過你得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入學院。”
??傑瑞皺起眉頭。
??“什麽意思？還看膚色嗎？”
??“哦，請不要誤會。”高精靈擺著手說，“因為各種，嗯，奇怪的原因，學院在天際的名聲不怎麽好。所以，為了避免意外發生，任何想進入學院的人，都應該具備一定的魔法基礎。”
??原來如此。也是，不懂魔法的人如果進去了，保不準會無意中做出什麽。而以學院的地位來說，是不可能向他們追責的。
??反倒是，如果他們在學院裏傷著了，肯定會到處說學院的壞話。
??理解了高精靈的意思，傑瑞抱著胳膊點頭。
??“有道理，那要我怎麽做？”
??“一個小測驗，如果你願意的話。”
??高精靈說道，隨手指著不遠的一片空地。
??“展現一下你擅長的魔法，讓我們看看。”
??“嗬嗬。”
??傑瑞輕笑兩聲，把伐莫劍拔了出來。高精靈後麵的人以為他要硬闖，麵有驚色。
??但傑瑞隻是把劍過電，閃電之光讓劍身變得耀眼。接著，朝空地一扔。
??哢——
??伐莫劍帶著電光，一頭插進地裏。劍柄與傑瑞的手之間，還保留著電光。
??狂雷穿梭這個招式，通常傑瑞選擇讓自己順著電光移動到武器那裏，或者逆向把武器推出去。但其實，它還有一種用法。
??拉回來。
??嗖——
??傑瑞的手略微一收，伐莫劍立刻原路飛回，被他一把捉住。
??他收好劍，自信地看向高精靈。
??“我可以讓你免費看，如果你讓我進去的話。”
??其他人的緊張，早變成了驚愕。光是瞬間給武器附魔這招就已經很少見了，更別用說還能用電把武器吸回來。
??不過呢，這隻是針對校外人員而言。
??高精靈的臉依舊波瀾不驚，她似乎對傑瑞的裝逼沒啥興趣，而是看著傑瑞的伐莫劍。
??忽然，她伸了伸手。那隻手發出了翠綠的光，而伐莫劍也跟著發光。
??接著，那把劍自己飛起來，落在了高精靈手裏。
??“什麽？”
??還在洋洋得意的傑瑞立刻瞪目結舌。這是什麽魔法？隔空取物嗎？三眼之痕嗎？
??“嗯，伐莫的武器……”
??高精靈端著伐莫劍，來回看了看。
??“似乎沒有什麽附魔，這麽說你的表演還值點錢。”
??她把劍丟給傑瑞，傑瑞有點手忙腳亂地接住了。她又和其他人說了幾句，最後衝傑瑞一招手。
??“你可以進來了，嗯……”
??“我叫傑瑞。”
??“我叫法勞達，請隨我來。”
??傑瑞把劍掛回腰間，老老實實地跟著法勞達，上了橋。
??冬堡魔法學院，自己說不定，來到了一個臥虎藏龍的地方。
??*****
??整座學院和藍宮的結構相似，都是一大圈建築圍起一個院子。不過這裏的麵積差不多是藍宮的三倍，而且建築之間有過道，看來建築外圈還有其他的空間。
??沒準是觀海的地方。
??院子裏，到處是學生，老師。所見之處，諾德人，暗精靈，布萊頓人，紅衛人，帝國人，甚至還有虎人。
??他們隻為學習魔法而來，不會談論人種，信仰之類的東西。
??有的人圍在一些像水井一樣的，圓形台子周圍。之前傑瑞看到的魔法光柱，就是從這裏發出來的。整個院子裏差不多有二十個。
??前麵不遠，一個學生正站在光柱前。左手捧著書，右手操控著魔力，在光柱前比劃著。
??“把書再翻兩頁，看左邊第四行，照那個修正。”
??法勞達從那學生身邊走過。她隻瞟了一眼，腳步不停，拍了下學生的肩膀這樣說。
??“是的，法勞達女士。”學生馬上照做了。
??這種對話，就是學院的日常嗎？傑瑞頓時有不明覺厲的感覺。
??兩人繼續向前走，來到了院子中央。那裏有一座高大的雕像，看起來是一位身穿法袍的法師。出現在這裏，或許是學校曾經的名人吧。
??不過更讓傑瑞感興趣的，是雕像旁邊的兩個人。一個高精靈男子，和一個布萊頓女人。
??那女人的穿著和法勞達相似，而那個男人，黑色長袍帶金色花紋，是梭莫的衣服。
??“還有什麽問題嗎，安卡諾顧問？”
??布萊頓女人說道，語氣雖不激動，但顯然也不希望對方深究。
??“我隻是想知道，關於薩塔爾的最新挖掘進度，以及第67號魔網實驗報告，應該是昨天上午就出來了。但我沒有收到，是什麽原因。”
??意外的是，那個被叫做安卡諾的梭莫男人，用很平和的語氣在說話，並不像傑瑞見過的梭莫那樣盛氣淩人。
??“報告昨天按時交到了我這，我修正後交給了院長。或許是院長看得有些慢吧，可能還沒通知你，也可能是他給忘了。但這都是流程，你知道。”
??“是的，我絕無越權之意，但流程中也有我的工作。我希望自己隻是一時被忘掉，而不是一直被忘掉。”
??“我保證你會得到應有的尊重，院長也說過你一向按規矩辦事，他不會忘記你的。”
??“我，明白，謝謝。”
??這場小小的討論，以安卡諾有些低聲下氣的回答結束了。他走向了一棟教學樓，而布萊頓女人則看向了法勞達。
??“耽誤你了，法勞達。這位是？”
??“他叫傑瑞，想去圖書館借書。他的魔法還可以，會一些……有趣的把戲。”
??法勞達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這種不咋地還拿出來炫耀的魔法該怎麽形容。傑瑞隻覺得臉在發燒。
??“知道了，交給我吧。”
??布萊頓女人對法勞達說。等她走遠了，又自我介紹道。
??“我叫米拉貝勒·娥文，是學院的教務長。你要去圖書館是吧？請跟我來。”
??“有勞了。”
??教務長，就是和詩人學院那個吉勞德同一級別的人吧？屬於學院的二把手，輔助院長管理學院，也可以叫做副院長，地位很高。
??高到連那個梭莫的顧問都得好好說話，傑瑞已是大氣都不敢出了。
??他不聲不響跟在米拉貝勒身後，走向一棟有些偏的建築。
??呼——
??砰。
??一枚火球忽然從傑瑞左邊飛來。米拉貝勒隨便伸出一根手指，便形成一片把傑瑞整個人擋住的結界，將火球攔下。
??而傑瑞發了會兒呆，才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
??“不要這裏搞實驗，去實驗區。”
??米拉貝勒對著不遠處兩個學生說。他們點頭哈腰地道歉，然後互相埋怨著走遠了。
??傑瑞傻乎乎地看著學生，又看著米拉貝勒。
??這學院裏都是些什麽人啊？一個個這麽牛逼？
??“抱歉，嚇到你了，”米拉貝勒說，“總是有些學生不遵守規定，胡亂實驗，這讓我們很頭疼。”
??她繼續帶路，不久便打開了那座建築的門。
??“因為這些，學院已經出過不少事，死過一些學生，但總是有人不吸取教訓。”
??什麽玩意，上學還帶死人的？過分了吧？
??但傑瑞忽然想起，之前在蜂之蜜酒廠地下遇到的那個哈姆林，好像就是這裏的學生，因為胡亂實驗被逐出學院。
??這地方，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待的。也不怪學院要搞個魔法測試。沒兩下子，估計連活著都是問題。
??魔法學院，真是可怕。
??*****
??這棟樓是學院的資料樓，圖書館位於二樓。這地方似乎比雪漫城的領主大廳還大，目測能容納上百人同時看書。
??舉架也很高，上麵還有一層。書櫃，書架，把整個圖書館劃分出一塊塊區域，中間的空間，用桌椅適當填補。再加上隨處可見的，用魔力驅動的魔光燈，組成了這個魔法知識濃鬱的空間。
??有十幾個學生在看書或者找書，但很安靜，隻有書頁翻動的聲音，或者偶爾的咳嗽聲。
??再就是米拉貝勒與傑瑞的腳步聲，他們徑直走向前麵最大的那張桌子。
??那裏竟然坐著一個老獸人。
??“我來了，烏拉格。”
??“哦，早上好教務長。”
??老獸人打著招呼，又從大書桌裏麵拿出兩本書。
??“這是你前天說要找的書，我昨天就準備好了……嗯？”
??他這時才看到米拉貝勒身後的傑瑞，又把書放在桌上。
??“這位是？”
??“一個來借書的客人，”米拉貝勒拿起書說，“傑瑞，這位是管理員烏拉格，想借什麽和他說就好。”
??她說完就找個地方坐下，安靜地翻起書來，留下不知所措的傑瑞。
??他覺得這個圖書管理員正在瞪著自己。雖然人家是個獸人，雖然人家須發皆白，和這個環境格格不入，但人家在瞪著自己。
??烏拉格靠在椅子上。
??“傑瑞，嗯？我得先提醒你，這裏有不少珍貴的藏書，其中還有一些絕版或者少見的書和資料。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呃，是。”
??傑瑞小聲答應著，他感覺自己正逐漸回到盜賊公會那個時候。沒辦法，這學院裏的人都太不正常了。
??“很好，”烏拉格繼續說著，“你借的書隻能在這裏看，你可以把這裏當成是我個人的湮滅領域。如果你敢偷盜或者損壞這些書，我就要讓你好看。”
??“不能不能，我一定愛惜。”
??烏拉格這才有了滿意之色。
??“那，你要借什麽？”
??傑瑞咳了一下。
??“我想借一些，關於魔神的書。”
??他本想用個比較隱晦的說明，因為魔神還是多數人比較忌諱的東西。但烏拉格隻是挑了挑眉頭。
??“怎麽，你也想加入哪個教團？”
??“哦不，我隻是，有些興趣。”
??“哼，隨便了。”
??老獸人說著，隨手指了指上層的某個書架。
??“那裏應該有不少，你去看看吧。”
??“多謝。”
??*****
??烏拉格說的不少，還真是不少。當傑瑞來到那書架前時，光看書脊上的名字，就找到一堆跟魔神有關的。
??他感到心髒狂跳不已，嘴角不受控製地上揚。若不是礙於圖書館的空氣，他絕對要大笑出來。
??他的手指在書脊上劃過，最後停在其中一本上。
??《魔族之書》，光看名字就讓傑瑞無法抗拒。其他的還有不少針對某位魔神的詳細介紹，他打算先把十六魔神的知識補全，再慢慢細看。
??目的，是為了了解這些魔神的性格，喜好，以便在溝通的時候能更順暢一些。要是能查到他們祭壇的位置就更好了。
??這大概是傑瑞第一次認真看小說和故事以外的書籍。裏麵的內容很詳細，先簡單介紹每個魔神的特點，掌管範圍，領地相關。後麵有逐一的詳細介紹。
??“嗯，諾克圖娜爾，瑪拉凱斯，梅法拉，魄伊特……”
??傑瑞一頁頁地翻找，閱讀，不放過每個字。光是簡介，就已經把每位魔神的大致秉性寫得差不多。
??就比如諾克圖娜爾和美瑞蒂亞，這兩位總結得就很準。那麽其他魔神的信息，應該也是真的。
??“波耶西亞，欺騙和詭計……嗯，阿祖拉，黃昏和黎明……唔……”
??書翻到下一頁，傑瑞忽然停住。
??這一頁，記錄的是梅魯涅斯·大袞，象征毀滅，變革，能量和野心。上麵還有一個標誌，像門一樣的標誌，是湮滅之門。
??“梅魯涅斯……大袞……”
??傑瑞叨咕著這個名字，注視著那個標誌。
??漸漸地，他仿佛看到，標誌真的變成了一扇門。
??無數的魔人，魔獸，湮滅生物，從門中湧現。所到之處，變成烈焰的地獄。
??“梅魯涅斯，大袞。”
??不知是不是幻覺，傑瑞的眼前，那烈焰正不斷燃燒，越燒越旺。
??他的大腦在顫抖，他的手湧起魔力，他全身的力量都在咆哮！
??“大——袞——！！！”
??呼————
??……
??圖書館，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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