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定時炸彈

  黃書記，你總算來了！」徐工和三車間主任很焦急的著香煙等待著黃雲逸。


  看地上的香煙頭，就知道他們有多焦急，滿地的香煙頭，最起碼有五六十個，5s管理之後，車間里了，現在看來是很緊急很大的事情，所以兩人才不停的燒著香煙。本來車間里應該安排了檢修設備的工人，現在一看一個也沒有了，這樣也不象是出了事故啊。


  「什麼事情啊？」黃雲逸估計應該是比較棘手的事情，既然三車間主任也在，那自然就發生在他的車間里了，三車間的主任是徐工一手提拔的，所以黃雲逸也很放心。


  「進辦公室去說。」徐工很嚴肅，並交待林主任說，「小林，你去外面看看，不要讓人隨便進來了，看看車間的門關好了沒有。」


  這麼嚴陣以待，那也太複雜了，難道真的如徐工說的，有天大的事情，想到這裡，黃雲逸也嚴肅了起來，徐工可不是開玩笑的人，如果老謝還要多考慮一下，是不是這個老把子在耍自己。


  「生產線出問題了！」徐工關好門，很嚴肅的和黃雲逸說。


  「生產線？」黃雲逸不太明白，「影響生產嗎？」


  「是還沒啟用的這15萬噸的線和罐。」徐工解釋說。


  「那還好，嚇我一跳。」黃雲逸掏出一根香煙丟給他說，「你別嚇我，我最近這兩年到啤酒廠，都快要神經過敏了。這麼多年沒用，生鏽了什麼的也正常啊，趕緊檢修好。明年不就可以用了。」


  「不是這樣的問題，是大問題！」徐工沒有好氣的說，似乎責怪黃雲逸怎麼就是不明白他說地呢。


  「大問題？」黃雲逸拍著他的肩膀說，「那你慢慢說，到底哪裡出問題了，出什麼樣的問題了。」


  這下可好，徐工坐下來詳細地和黃雲逸交待了生產線出問題的事情。還沒啟用過的那15噸的生產線，有10萬噸不能用！

  「不能用？為什麼啊！」黃雲逸可心急了，「趕緊想辦法，明年還等著這個大幹一場呢。」


  「現在關鍵不是生產了。關鍵是其他問題了。」徐工今天的話一直有些隱晦，現在估計已經憋不住了，「這10萬噸線根本就個值2000多萬的10噸生產線不是德國貨，關鍵部位是國內的貨。現在關鍵是這些部件根本不能使用，這條線算是廢掉了。」


  「啊！」黃雲逸大吃了一驚，自己還一直以為是生產線放的時間廠了沒動。機器生鏽什麼的了，現在看來完全不一樣，這樣的情況要麼是被騙了，要麼就是有其他地貓膩。


  「這事情有幾個人知道？」想到這個，黃雲逸第一反應就是先不能擴散，連忙問徐工。


  「三人！」徐工隨口而出，「四個，加你，我，小林。還有檢修的老牛。」


  「老牛口風如何？」黃雲逸擔心老牛會透露出去。


  「老牛你放心好了，他的嘴比任何人都緊。」徐工明白黃雲逸的意思，「他第一個發現。就直接和我說，我去看了看。就讓小林將其他人全部放假，我們三人檢查了一個通宵，發現整個10萬噸線線的百分之九十是德國貨物，是正宗貨，可最值錢地部分卻是假貨，最起碼相差一千兩百萬。」


  徐工開始詳細的解釋他們發現的情況。


  「走，你帶我去看看。」黃雲逸還是相信自己地眼睛，雖然自己不是很懂技術，但是啤酒生產線自己已經很熟悉了，應該基本上能看出點什麼。


  二話沒說，徐工帶著黃雲逸來到車間，到那裡看了半個小時，黃雲逸倒也看出了點明堂，至少工藝沒有已經使用過那條線的精細，其他的自己就只能看個門道了。


  不過徐工和小林確定的應該不會有錯，一下子黃雲逸陷入了沉思，這裡一定有隱情，想了一下說：「當時生產線安裝的時候，你們沒驗貨？」


  「驗了。」徐工有些緊張的說，「不，沒驗。」


  「到底是驗了還是沒驗？」黃雲逸感覺他這話里還有話，趕緊追問，看他緊張的樣子，都有點懷疑他是否和這個有關。


  「前面那10萬噸我全部驗過了。」徐工有些激動的說，看來他也明白這事情自己必須解釋清楚，「可後面10萬噸我沒驗。」


  「沒驗的就出了問題？」黃雲逸感嘆了一下，怎麼能這樣呢，看徐工的反應，他應該不是那種有貓膩地人，難道是被騙了，都已經好幾年了，如果這個騙局弄出去，只怕是廳系統最大的笑話，騙局居然要等五年之後才發現。


  「你覺得有什麼問題。」畢竟五年前，自己還剛到華達呢，自己這邊的事情


  不知道，「這事情有些麻煩，我們還是請柳經理過來我也作不了主啊。」


  「別，別，別…」徐工緊張地很焦急的說。


  「不請柳經理？」徐工這樣一說，一個想法浮現在他腦子裡，要麼這事情和柳經理也有關，要麼徐工脫不了關係。


  「你是不是懷疑？」這種事情，不要直接說什麼，黃雲逸雖然懷疑，但是只能這樣說，關鍵是要套出徐工地話來。


  「我想，我想，應該，可以，可以，應該那樣想…」徐工吞吞吐吐的說。


  「你以前知道這些事情嗎？」黃雲逸這話問的有些尷尬，這不明白著是在試探徐工，你和這個事情有沒關係，你是不是參與了這事情。


  「沒，不，沒，不知道…」徐工緊張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滴了下來，看黃雲逸懷疑的眼神，似乎不相信他一樣。又接著解釋，「我真地不知道，真的…」


  「那你認為這事情是被騙了。還是有人做了手腳？」這次黃雲逸說的很直接了。


  「肯定不是被騙了。」徐工停了好久，用顫抖地手點燃一個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濃濃的煙圈，用很肯定的語氣說，「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腳！」


  「這麼肯定？」實際上，現在啤酒廠的人里，只有他黃雲逸是可以斷定完全是清白的，其他人都可能是嫌疑犯，所以黃雲逸心裡負擔沒有徐工這麼重。想問題也就會放鬆很多，「你能這麼肯定？」


  「是，是的，我可以肯定！」徐工或許從黃雲逸鎮定的神情中感覺到了安慰，也慢慢的平靜下來。用比較正常的語氣說。


  「說說你肯定地理由吧，這事情太大，當年這事情我一點也不知道。我希望你把最真實的信息告訴我，我們再商量到底怎麼辦，這事情我也作不了主。」黃雲逸很真誠的說，出了事情，關鍵要相互之間坦誠了解真相，不然這樣大的事情，到時候不要弄的一身臊。


  一邊和他說著，黃雲逸心裡一直打著自己地小九九，現在是不知道這個問題涉及到那個層次了，一千多萬的東西。那可是大事情了，自己還是少惹的為好。


  「這個設備進口，是分成兩批進來地。」徐工情緒穩定下來了。慢慢的講述著當初的事情，「設備的採購是採用招標的形式。應該說程序是很規範的，當時由於錢是由集團公司出的，算是集團公司注入啤酒廠的註冊資本，所以這個設備主要由集團公司技術質量部和廳里一起弄的，採取的是國際招標，這個程序應該沒問題。」


  工說到這裡，黃雲逸就感覺這個事情就大了，如果說是啤酒廠自己買地，估計涉及的範圍不會太大，現在既然是集團公司和廳里搞的，只怕就搞大了。


  「當時我和柳經理也只是招標委員會委員，招標委員會主任是李薰。」徐工慢慢地說著，努力想將當初的情況回憶清楚一些，「我覺得招標地程序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當時國內是找招標公司代理的，代理公司也是廳系統下屬單位，進行國際招標都上百次了，從來沒有出現過問題。」


  「那現在怎麼還是出問題了呢？」黃雲逸部也不懂國際招標和國內招標有什麼區別。


  「現在想起來，第二批設備進來的時候，讓我去美國考察只怕是早有預謀的。」徐工悠悠的說，看來他是在考慮這個問題，「我當時也想不通，為什麼第二批設備進來了，都要派我和小林去美國考察，現在總算是明白了，只可惜明白的遲了。」


  徐工有些悲凄的說：「兩批設備前後相隔了三個月，第一批設備進來安裝好調試好，都試驗生產了沒有問題，這才讓第二批設備再進來，再安裝。」


  「什麼？」黃雲逸也覺得奇怪，「第二批設備進來的時候你去美國考察？？？」


  「是的，我和小林，還有集團公司技術部兩個。」徐工無奈的說，「出去了近二十天，等我們回來，第二批設備已經安裝好了，我還奇怪他們的速度怎麼這麼快呢，第一批安裝了一個多月，當時也沒想那麼多，以為中間閣了這麼多時間，他們急了。」


  「你一個技術廠長，在設備進來安裝的時候，居然讓你去美國二十來天？」聽到這個消息，黃雲逸已經明白了，這其中肯定是有預謀的，肯定是有準備的，「是誰安排你和小林去美國的，理由是什麼？」


  「我也提出過，說這個時候我不能出去，新設備還要驗貨呢。」徐工苦笑著說，「是集團公司安排的，集團公司統一安排的，有技術質量部的人，也有經驗管理部的人，說是要讓我去考察美國和加拿大的大麥，要趕緊進口優質的大麥，生產出最好的啤酒。」


  這倒是一個好借口，黃雲逸感嘆了一下，安排的還真周到。


  「我當時雖然覺得有些不合理，不過領導的話也有道理。」徐工繼續解釋著說，「領導說，第一批設備已經生產出好啤酒了，但是還沒有達到當初的口感。關鍵是國產大麥不行，達不到技術要求，要趕緊去美國和加拿大考察大麥的品質。確定採購哪些大麥，生產線投入了萬，要抓緊時間採購出合適的大麥，生產出優質口感地啤酒，打開和鞏固江南啤酒的市場，不然遲開工一天就是浪費一天，我當時想想也是對的，就和小林去了美國，後來採用地大麥，還真是從加拿大買回來的。」


  這個理由。雖然有些勉強，但也合情合理，象徐工這樣有些頭腦簡單的人，一般是不會想這麼多的，就算是黃雲逸。當時也不會想那麼多，畢竟設備投入了，生產出合格的產品才是最關鍵的。而且前面用國產大麥生產出的啤酒確實沒有達到原定的口感和標準。


  「當時柳經理什麼態度？」黃雲逸突然想到，柳經理或許是一個關鍵的人物，雖然上面在操作，但是下面的人不可能被避免掉地，徐工雖然能臨時支開，可柳經理就難說了，黃雲逸現在最關鍵的是要確定柳經理是否也牽扯進去了。


  「他當時沒表態，沒我去，也沒要我不去。」徐工回憶著說，「我去請示他。他說既然領導讓你出去，你就去把，你也難得出去一會。反正這邊有集團公司技術部，你也不要操心了。」


  其實這樣的事情。讓徐工這樣的人出去，或許還真是好事情，讓他置身事外，應該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拉他下水，那是害了他，只怕他這樣一根筋地人，也不是那麼容易拉下水的。如果不拉他下水，讓他接受設備，那些東西肯定逃不出他的眼睛，自然也就會弄出大波瀾，那這樣地話，不是他被搞定，就是那些傢伙被搞定，按照這個情況來看，徐工被搞定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看來他出去還是為了他好。


  「那現在應該比較明朗了。」黃雲逸有些自言自語的說，「那你覺得是哪裡出了毛病？」


  「只怕大部分地方都有問題。」徐工這次倒是很清楚，「老柳一定很清楚。」


  「那老謝呢？」黃雲逸想著謝經理一門心思要將啤酒廠賣掉，是不是他也牽扯到這裡了，把啤酒廠賣了，這樣就能掩蓋這10萬lt;事情。


  「他應該參與的可能性比較少，他當時還只是財務科長。」徐工回憶著當時的情況，不過也還是不能肯定，「不過也難說，財務科長的職權也是很大的，比技術科長還要牛，是上面領導的親信。」


  這樣就複雜了，黃雲逸現在琢磨著自己該如何處理這事情，都有些在心裡責怪徐工，怎麼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第一個和自己說，不和自己說，自己就可以當作不知道的了，現在這樣，自己可不太好裝聾作啞了。


  不管了，這種事情自己還是不能管，看情況這怕涉及地範圍廣，涉及的層次也不低，自己一個小兵兵，如果牽扯進去，說不定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自己好不容易辛苦地進步，說不定也會因為這件事情給毀了。


  可想著啤酒廠本來還可以再進一步的，現在出了這樣地事情，只怕是如水中之月了，今年拼搏來的成績能不能抱住，還是另外一會事情呢，想到這裡，一絲泄氣和憤懣充滿了黃雲逸本來豪情衝天的心裡。


  「徐工，怎麼辦？」黃雲逸有些不自然的問出了這樣一句話，雖然在華雲經歷了紀委調查事件，可這樣的大事情以往畢竟也只是聽說聽說而已，現在居然到了自己頭上，如何是好，還真不知道。


  「黃書記，我也就是不知道怎麼辦，才請你過來啊，連老柳我都沒和他說，這麼大的事情，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啊？」徐工比黃雲逸更是弄不清楚該怎麼辦。


  「我腦子很亂，現在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黃雲逸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煙說，「這事情太突然了，太麻煩了，怎麼才好。」


  「今天先到這裡，我們回去想想。」黃雲逸突然覺得該去尋找外腦，這種事情自己還真沒有一點主意，「晚上我們在電話聯繫，你一定要封鎖好消息，這些設備不要讓其他人再碰了，你看如何？」


  「那，那，那也只能這樣了…」徐工無奈的說，站起來很悲憤的看著這些沒有啟用過的設備，狠狠的砸了一拳，罵了一句，「狗娘養的，好好的一個廠就這樣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