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實話實說
還沒容黃雲逸怎麼打量，明夏就開始了檢討，從前檢討到后，黃雲逸卻沒怎麼聽檢討的內容，只是示意鄭成記錄一下。點起一支香煙，黃雲逸輕輕的把頭往老陳廠長那邊，微笑著聽著明夏的檢討，一邊眼睛深深的看著他，這個精明的中年人檢討起來讓人聽起來深刻，條理清晰，語氣也不驚慌，開始聽著你多少會有些覺得憤怒，這樣的事情也做的出來，可是慢慢的你卻會被他感染，似乎覺得他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雖然這樣做是不對的，可是慢慢的會讓他說服似的，心裡還會想著，如果自己在他這個位置肯定也這樣做。
真是一個人物啊，可惜窩在這種地方浪費了，不過眼睛掃過他的時候，黃雲逸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這個人只窩在這裡這麼簡單，只怕這裡也只是他的一個遊戲的地方。能穿的起上千一件的襯衣肯定不靠這裡一千多一月的工資，在車間里和他握手的時候，黃雲逸似乎看到他手腕上的表歐米茄表，相信從他的氣度來看一般不是假的，能帶的起幾萬一個的手錶的人肯定還有別夜草，要不怎麼會說馬無夜草不肥啊。雖然他一直檢討著這麼多天來，自己如何和工人們一起努力等情況，可是他身上的襯衣和手錶卻出賣了他，黃心裡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眼光慢慢轉向葉科和另外幾位小組長，這六個人分成三種，老葉和他身邊的那位夥計估摸著還真實有些苦楚，他們的眼神里更多的是一種渴望，一種憤懣，當然更有一種興奮。另外有一個卻是無精打采，看他的衣著雖沒有明副廠長那麼講究，可也還是能看出也算是一個有些品位有些錢財的人。另外三個卻是面無表情，跟隨著明夏的檢討笑一笑，或許他們也感覺到明夏說的真是太好了，這才笑了起來。這樣一看，加上前面了解的情況，黃雲逸有了一個底，本來沒有主意的他，看著身邊穩穩噹噹坐在那裡眯眼養生的老陳廠長，突然之間有了主意起來。
明夏的檢討不一會就完了，按照程序應該是老陳廠長開始說話，可是還沒等其他人插嘴，黃雲逸就接過了話來，笑著和老陳廠長說：「陳廠長，你是前輩，我和鄭成都是年輕，很多事情不懂。」
「哪裡哪裡，黃主任是年輕有為，我們是老朽老朽。」老陳廠長也客氣著。
「聽君一席話，深有感觸。」黃雲逸笑著和明夏說，然後轉過頭來和老陳廠長說，「陳廠長，來之前，我也詳細了解了一些華朗的情況，剛才也聽了明廠長的情況介紹，真實讓我明白你們的壓力和苦楚啊。」
「黃主任明察秋毫，我們的困難還望領導多多費心，幫忙解決，這100多號兄弟都會感激黃主任。」明夏見自己的安排被黃雲逸這個愣頭小子給打亂了，心裡雖然在鄙視這個還有些嫩的小夥子，可好歹人家也是主任，和自己一級的人物，又掛著一個推廣辦主任的頭銜，多少也能代表華達公司，就笑著和黃雲逸說。
「明廠長言重了，我負責哪一塊，是個怎麼樣的人估計各位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想陳廠長、明廠長以及魯主任應該是清楚的。」黃雲逸笑著朝陳廠長說，「今天我來一來，是有兩個任務。」
聽到說有兩個任務，明夏和葉中華可就來勁了，那還用說，肯定就是要我們做好精細化推廣工作，還有一個肯定就是來解決我們的問題。哼，真實小鬼，一點也沉不住氣來，屁股還沒坐熱就開始表態了，葉中華心裡嘀咕著，我看你今天怎麼出門，不讓老子滿意老子也讓你不好受。明夏和老成廠長也在沉思，這個小黃主任可還真特別，也太不懂的世道了把，不過兩人又心裡嘀咕了一下，這麼年輕，這麼不成熟汪老闆就讓他負責這麼重大的事情，還敢貿然來到這個任何領導都不敢來的華郎，是不是他後面有很大的靠山，所以才這樣…
「今天來，一是拜訪一下各位領導，公司近三十多個車間分廠我都在一個個拜訪，已經差不多一半了；二嘛就是來了解一下精細化推廣的情況。」黃雲逸掃了一眼陳廠長，接著說，「沒想到今天到華朗卻這麼看的起我，給我這麼高級別的待遇，各位領導都來了。」
黃雲逸一插話，把明夏的安排打亂了，本來是老陳廠長接著開罵的，可現在變了，老陳廠長倒沒什麼，對面葉中華卻有些急了，這小主任一來就和往常不一樣，這怎麼辦？
老陳廠長和明夏又有些莫名其妙了，這個黃主任怎麼說這樣沒水平的話？按照他這樣的說法就是，他只來坐一下，看看我們就行了，難道來了坐一下就要灰溜溜的回去了？葉中華心裡也咕嘟著，媽的來看一下就好了，要走了？那老子要不要發脾氣啊，他心裡可真沒底，眼睛直看明夏，明夏也在奇怪，這小子怎麼這麼不上道的，這樣那你還不如不來。
正說著，黃雲逸電話響起來了，黃雲逸看了一下電話，輕輕的按掉了，正準備說話，電話又響了起來，黃雲逸只好把電話給鄭成，笑著和他說：「你接一下，告訴她我在開會，馬上就回去，讓她等一等。」這才轉過頭來笑著又準備接過剛才的話說。
「黃主任，你來不為我們解決困難啊，我們這100多號兄弟怎麼辦啊？公產黨的天下總讓工人兄弟有飯吃把！」葉中華急了，以為黃雲逸馬上要回去了，也不管明夏沒有使眼色，就大叫著說，「你們不管我們，我帶著兄弟們去省政府門口靜坐，看你們怎麼辦。」
「我們要吃飯，我們要活干，媽的，不然老子帶著工人拿著扳手去你們華達搶飯吃。」葉中華身邊的漢子也叫開了。可以看出兩人是有些急了，說話也有些亂，本來按安排他們說話也不會這樣直接，也能這樣粗魯的。
黃雲逸看著這兩人，有些無奈的把頭轉向老陳廠長，陳廠長只好輕輕的搖了搖，兩人這才沒有說話了。
「陳廠長，說實話，我也知道你們的情況，可是同樣我相信陳廠長也知道我就這麼一分三兩，那些事情我能做，那些事情我做不了，你們應該清楚。」黃雲逸非常嚴肅的說，「我剛才說了，今天我來是拜訪一下陳廠長和明副廠長，還有就是了解一下精細化推廣的情況。至於其他的事情，我說實話，我有心但無能為力。」
「不過我有點感想，不知道該說不該說。」黃雲逸笑著看著老陳廠長說。
「黃主任客氣了，有批評儘管說，我們深刻接受，馬上改正。」老陳廠長也笑著說，心裡在說，你小子還是嫩了一點，這不上道了把。
「剛才我說，華郎的情況我也多少了解一些，剛才葉科長說要活干，要飯吃，這個應該大家都很理解。」黃雲逸象聊天一樣，慢慢的說著，「可是，有時候或許應該想想為什麼沒活干？我相信這裡面的原因各位應該比我都要清楚，天上沒有掉下的餡餅。」
「陳廠長以前做過多年公司的書記，應該知道剛才葉科長說的要做的那些事情是什麼。」黃雲逸在考慮是否要把自己心裡想的那些說出來，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著說，「那樣做又能怎麼樣呢？能解決問題嗎？」
「我相信陳廠長應該比我還清楚。」黃雲逸一咬牙，「是的，你們可以借這次精細化推廣或者其他的活動，找公司要一些什麼，或者解決一些困難，可是能解決根本問題嗎？」
「100多號人，不是10來個人。」黃雲逸喝了一口水笑著說，「各位，我今天多說了幾句，本來這種事情不是輪不到我來說的。看了看手上的表，又接著說：「精細化推廣的事情，還請陳廠長多上一些心，如果在技術上需要我們支持的，一個電話一個小時候肯定感到，至於其他的事情，我相信有老陳廠長在，肯定沒有問題。我和鄭成今天來華郎，讓我們學到了不少，以後有機會，還請陳廠長多指導，我們就先回去了。」
中午趕了一章出來，馬上上班了，沒有來得及校對，晚上回去再校對。呵呵。
「就這樣走了，扔下我們就走了。」葉中華見黃雲逸說要回去，馬上有些亂了陣腳，也不管明夏有沒有使眼色，就站起來敲著桌子說，「你做不了主，老子去華達找汪潤榮去，看能把老子怎樣，我就不信**的天下，還不給工人階級一口飯吃。」
黃雲逸笑了笑，沒有理葉中華，笑著朝老陳廠長聳了聳肩，似乎在和老陳廠長說，怎麼要動手了？
老陳廠長慢騰騰的站起來，朝葉中華使了一個眼色，葉中華馬上安靜了下來，黃雲逸笑了一下，心裡琢磨著這老傢伙還是有點用的。還沒等黃雲逸想說什麼，老陳廠長和葉中華說：「中華，你和他們五人先去，把精細化推廣有關要求整理一下，根據廠里的情況作個方案，等下我拿給我看，現在先和黃主任說兩句話，你們先去把。」
葉中華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裡，不知道什麼意思，還是明夏使眼色，這才帶著五人走了出去。等五人走了出去，老陳廠長這才坐下和黃雲逸說：「黃主任，說實在的，我們也沒有辦法才這樣，一幫職工總想多賺點錢，現在物價都在上漲，一幫大老爺們一月拿個幾百塊錢，算個什麼事啊。」
「所以每次搞活動，這幫大老爺們都不怎麼願意，我們做領導的發不出錢，說話也沒有力氣啊。」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煙，老陳廠長憂慮的說。
接著，魯麗和明夏接過話題，把剛才安排的訴苦全部倒了出來，黃雲逸靜靜的聽他們說完，想了一會，真誠的和老陳廠長說：「陳廠長，明廠張，魯主任，你們向我說了實話，透了家底，我也不把自己當外人，說說我的想法，有不到之處還請海涵，是我的個人想法，不代表公司不代表任何領導。」
聽他這樣一說，鄭成在旁邊可是急了，主任怎麼能表這樣的態，這不明擺著自己往這個火坑裡跳啊，還什麼不把自己當外人，難道你要站在他們的立場上去和汪老闆說什麼啊，鄭成急的直向黃雲逸使眼色，可黃雲逸卻沒看見似的慢慢的說開了。
「來之前，我對華郎的情況也了解了一下，相信三位比我更清楚。」黃雲逸看著三人說，給自己也點上了一根香煙，心裡卻在考慮是否要說的重一些，「我有一個不明白的問題向三位請教一下。」
「請教談不上，黃主任不要這麼客氣，有什麼儘管說。」老陳廠長接過話，把自己面前的煙灰缸倒了一些水，給黃雲逸面前的煙灰缸也倒一點水。
「我看最初華郎劃到華達這邊來的時候，固定資產還不少的，有不少機器還是滿先進的，可我剛從車間經過卻沒看到幾台像樣的機器啊。」黃雲逸笑著說，其實自己早就知道華郎把這些機器有的賣了，有的租給外面的加工廠用，「是不是我看錯報表了，還是當時為了好看做出來的報表。」
「這個，這個嘛。」老陳廠長一咬牙說，「這些機器都是在的，沒有了活，機器放著生鏽，我們就租給外面的人了。」
「哦，這樣的啊，我記得前兩年好像有幾個項目華郎還是做的不錯的啊，怎麼今年就這麼沒活做了。」其實前幾年華達每年都要給華郎弄一個項目做，可是每年他們都做砸，究其原因，主要是這幫人以前鬆散懶惰慣了，做出來的東西不是質量不行，就是工期延長了，讓汪老闆甚至華雲的有關領導懊惱不矣，實在是糊不上牆的濫稀泥，所以這兩年華達除了給他們一些簡單的活保證他們能發的除最低工資之外，其他的就不管了。
黃雲逸暗中敲打著他們，這一下明夏臉上倒是沒有什麼反映，陳廠長卻微微有些臉紅，嘆了口氣說：「黃主任，以前是以前了，現在華郎的人也改變努力了許多。」容不得他們不改變啊，生活每個人都是要的，你不努力，總不能老接濟啊，看來這幫人自己也知道了一些悔改。
「其實每個人都希望把事情做好，就像這次搞精細化推廣，汪總他們也是希望能把華達整個水平提高，得到上級領導的重視，這樣將來批新項目，上新成果肯定容易，員工們的工資肯定也要好一些。」黃雲逸轉移話題了，給幾個人分了自己帶過來的香煙，給老陳廠長點上又說，「可是如果不是這次公司在八車間弄的這麼大，廳一號也不會來視察，廳一號不來視察，只怕公司乃至集團的某些項目批不下來，及時批的下來也不是這麼幾個月就可以搞定的事情，這些陳廠長應該是知道的。」
「其實說句實話，從我的了解，華郎不應該是這樣的。」黃雲逸笑著說，看了看錶，表情有些焦急的說，「陳廠長，我真的要回去了，那邊人還在辦公室等著我。精細化推廣的事情，還請三位領導多多在意，另外我倒覺得華郎可以借這次精細化推廣把管理水平提高一點，效率高事情做起來也就快了。」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推廣辦主任，這個主任有什麼用，相信三位也知道，如果能出上力的，陳廠長儘管吩咐，當然心有餘力不足的事情就只能旁邊看看了。」黃雲逸站起來，伸出手緊緊的握著陳廠長的手，寒暄著說，「我們先走了，還請三位領導多多費力。」
說完，黃雲逸和鄭成就走了出去，老陳廠長三人送了出來，老陳廠長慢慢的把他們送到樓下，看著黃雲逸的車遠去，這才回到會議室，把葉中華等六人叫了過來，又開起了會來。
一進門，葉中華又嚷開了，老陳廠長皺著眉頭示意他不要吵，葉中華這才停住了嘴。
「明夏，你有什麼想法。」老陳廠長皺著眉頭問明夏，「魯麗你呢？」
「這個黃主任不簡單，可是似乎有太魯莽。」明夏沉思的說。
「我倒覺得這個黃主任雖然有些年輕，可是還是滿會說話的，你看他說的那條不到點子上，他是一個做小的，做不了主，他來了解情況的，來拜訪老陳的，這兩件事情做好了，他就走，這樣的人聰明啊。」魯麗接過話說，「對於他來說，他來了是他的態度，我們做不做精細化是我們的態度，我們的情況上面也是知道的，將來只要不出什麼亂子，只要不檢查到我們這裡，他也過的去。」
「還有他說的其他的話也都是有意思的，你看他提那些機器，說前幾年華郎有活幹什麼的，這不明擺著和我們說，華郎的情況我都是知道的。」魯麗估計也有些鬱悶，也點起一根香煙抽了起來，「其實我倒覺得他是在說，你們華郎就沒有想想你們為什麼弄成這個樣子，這該怨誰？只是他說的很委婉而已。我看拉，我們也真的要想想我們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呢？怎麼就成了爺不管，娘都怕的一個廠呢？」
「是啊，魯麗說的不錯，這個小黃主任說的都是實話啊，我們也該想想了，我老了，明夏，你有能力，這100多號兄弟就交給你了，你帶著大家干把，要什麼支持我厚著臉皮找那邊去要，只要你能帶著大家干出點明堂來。」老陳廠長看著明夏眼眶有些濕潤的說。
「好把，魯麗說的不錯，我們這幾年是過的太窩囊了，也太懶散了，現在不是以前的日子了。」明夏考慮了好久，直到抽完兩隻香煙這才接過話說，「頭，大家還是離不開你，還是你牽頭，我會全力以赴和大家一起把廠子搞好的。」
這個會就接著開，一直開了兩天，先是小會開著，後來就是華郎廠里一百多好人開大會了，開完之後馬上行動。
第二天老陳廠長和明夏來找汪總，先承認了錯誤，然後和汪總立下軍令狀，把精細化推廣和廠里的工作做好，汪總也想辦法給他們劃了一個小項目過去，華郎那邊開始了熱火朝天的以「自力更生二次創業」的主題生產活動了。過了兩天，黃雲逸和鄭成去華郎指導精細化推廣工作，剛一下車，就以為走錯了地方，華郎的廠房變得乾淨許多，掛了不少的「自力更生」、「二次創業」、「精細化管理」的標語橫幅，借出去的機器都還了回來，工人們正熱火朝天的干著汪總給他們划來的小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