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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

  蘇嫿看了麵前的男子好一會,這才把麵前溫潤如玉的出色男人和記憶裏那個青衣少年對上,起身淺淺施了一禮喚道:“表哥。”


  燕子朝溫和的笑了笑,望了眼嘈雜的大廳開口道:“這裏敘舊不太方便,表妹隨我上樓吧。”


  “表哥帶路便是。”蘇嫿點頭應道。


  趴在窗戶口的容瀟看見燕子朝真的把人姑娘領了上來,望天感歎:“都說燕尚書是個顧家的好男人從不捏花惹草,如今居然鬧出個外室女出來,果然好男人都不是那麽容易做的,此時此刻盛京又一個好男人毀了,日後隻剩下本世子一人,真真是淒淒慘慘戚戚,本世子心裏莫名悲涼啊!”


  “別啊,你要是好男人,這盛京花街的姑娘們得少了多少進賬啊。”玄袍男子冷冷道。


  容瀟沒骨頭似的懶散靠在窗邊,“別啊,本世子這不也是為了姑娘們生活的好一點麽?為此不惜散盡千金,拯救了萬千姑娘,怎麽就不是好男人了。”


  玄袍男子嗤笑一聲不再與這無賴狡辯之人說話。


  燕子朝領了蘇嫿進了包廂,溫和地給蘇嫿介紹室內的兩人,“玄袍的是聖上五皇子淩王,紅衣的是靖王府的容瀟世子。”


  容淩麵如冷玉,劍眉星目,薄唇緊抿,一身嚴謹玄色便袍也穿出了皇族的通體威儀。相比較之下容瀟則有些吊兒郎當,紅色的外衫也不係好就這麽露出裏麵的中衣和小半截奪人視線的鎖骨,眉間精致生妖,隻是坐姿站在實在不敢讓人恭維。


  蘇嫿麵色平靜地給兩位皇族之人淺淺行了一禮。


  燕子朝轉頭又對兩位好友介紹道:“蘇嫿,姑母的女兒,我的表妹。”


  容淩點了下頭,容瀟則是笑得妖孽橫生對蘇嫿打了個明媚的招呼。


  燕子朝讓蘇嫿坐於他的身邊親自給她斟了茶,緩緩問起這些年的事,多半是燕子朝問著,蘇嫿跟著答著。


  過了半響燕子朝有些遲疑的開口:“表妹,你這次來湘苑坐於大廳處是?”高門閨秀置於大堂,和販夫走卒同處,傳出去可不好聽。


  “我剛回京,離了三年如今沒甚了解,聽聽他們說什麽得些有用的消息。”蘇嫿淡淡道。


  “聽到了些什麽?”容瀟好奇地問著蘇嫿。


  “東街的富商納了個如花似玉的小妾,西街殺豬的家裏母豬下了好幾隻小崽子。”頓了頓蘇嫿接著道:“大多是這些。”


  “噗嗤”容瀟笑出了聲,嘴角邪勾,這女子果然有趣。


  包廂內四人都不是多話的人,多是容瀟有一搭沒一搭的找人聊兩句,聞著茶香品著茶倒也清淨。


  就在這時候樓下稍歇的氣氛倒是熱鬧了起來,眾人七嘴八舌的大聲嚷著。


  隻見大廳裏坐於窗邊的一個白麵書生搖了搖手中的紙扇,又抿了口茶吊足了眾人的胃口這才開口道:“最近啊,兩件事得說道說道。”


  眾人巴巴望著書生,好奇地湊前問:“哪兩件?”


  書生搖頭晃腦麵有得意之色顯然對眾人的追捧很受用:“蘇丞相家的嫡小姐回盛京了。”


  蘇嫿回來不過三日,並未聲張,是以大家還都不知道,此時倒是被這書生當做談資了。


  眾人中有人嚷嚷:“回府又怎麽?”


  書生倒也不惱笑著道:“太子三皇子五皇子都已成年,今年的賞菊宴多半是要娶親了,這丞相家中連著剛回京的大小姐可是有四位小姐能參選呢。”


  眾人恍然,確實,哪怕是那蘇四小姐也年滿十四不久及笄了,是都可以參選。


  有人道:“這麽說來,這丞相府日後得出個皇子妃?丞相府日後也算皇親國戚了?”


  “這倒不一定,趙太保家的歡顏小姐才貌雙絕倒是有可能成為皇子妃。”


  “溫國公府的幾位小姐倒也各個不俗,尤其是淑蘭小姐那叫個出類拔萃。”


  等到眾人把這盛京中才情不錯的大家閨秀細數了一遍後,書生這才搖了搖扇子緩緩道:“大家可還記得丞相夫人?”


  眾人一陣靜默,隨後有個年長的男人捏著胡須滿臉回憶唏噓道:“文玉小姐麽?若說如今這些個大家閨秀沒誰及得上當年的文玉小姐。”


  男人的一番感概引來了不少年長之人的附和,但是具體如何倒是沒人細說一二,頗有種記憶裏獨自回味不可言說之感。


  半響書生對著這些感歎的人笑道:“這倒是實話,文玉小姐是燕太傅之女,當年年僅十三便名動盛京,才情無人能比,和雲國的清琬公主齊名天下,三國女子皆莫能比及。”


  先前的年長男人歎道:“當年遠遠的望見文玉小姐一眼,那驚鴻一瞥中的風華也唯有小姐了。”


  不少從父母那兒片麵聽說的年輕人好奇道:“那這文玉小姐如今也早已嫁做人婦,和此次皇子們選妃有甚關係?”


  “這文玉小姐後來十裏紅妝嫁給當朝丞相,可惜天妒紅顏三年前逝世,唯留下一女,也就是守陵三年方回府的蘇大小姐。你說母當如此,蘇大小姐又豈能差到哪兒去?”書生給自己倒了杯茶水開口道。


  眾人紛紛點頭:“這麽說來,蘇大小姐倒真是有可能入選皇子妃啊。”


  有個高挑的消瘦男人感歎:“你說這丞相也真是好命,娶了名動天下的文玉小姐,如今女兒如此出色肯定未來加入皇室,自己倒是不光是當朝宰相還是皇親國戚,這人哦,命好啊。”


  “丞相和文玉小姐鶼鰈情深,文玉小姐逝世,丞相大人可是自願為妻子守孝三年啊,朝堂上誰不稱讚一聲重情重義啊,連皇上都倚重他的仁義。”


  身為故事主人公的蘇嫿不知何時立於窗邊,聽著下方對於蘇鶴的稱讚鳳眸中劃過一絲譏諷,又回想到相府花園裏那幕場景。


  那個女子謝世不過三年,如今她的夫君恩恩愛愛挽了妾室在懷,儼然一副認可她相府主母地位的模樣,醉臥溫香軟玉怕是壓根不記得他死去的夫人了吧。


  所謂守孝三年,不過是姬妾環繞三年不抬平妻不娶正妻罷了。蘇嫿嗤笑一聲,如今原身和她做盡一切,好名聲到全讓他得了,他也心安理得。


  瞄見蘇嫿冷笑的模樣,容瀟玩著玉墜挑眉有些輕佻地笑:“蘇大小姐作何這幅表情?不妨說出來給本世子聽聽?”


  “不是多大的事”蘇嫿轉身望著容瀟淡漠的很,過了會接著道:“不過是想起了個趣事。”


  “何趣事?”容瀟問。


  “一隻畜生喪盡良心,半夜咬死了中舉的主人。”蘇嫿眉眼淡淡,說的不溫不火。


  “然後呢?”容瀟倒好像來了興致跟著問之後的事。


  “後來那畜生披了人皮,頂了主人的功名,倒是混得人模狗樣。”蘇嫿三言兩語把事情講完了,語氣無甚起伏無趣的很。


  “這倒是真有趣,之後呢?”用手摩挲著下巴容瀟笑得玩味。


  “都說了是隻畜生,世子也不必放在心上。左不過被人發現,揭了皮當眾打死,誰還會特意留心注意。”聲音清冷似初春剛融化的雪水,冷冷淡淡敘述著一個和她無關的事,眉眼漠然得緊。


  包廂內三個男人細細品味了一番剛才的話,容瀟最先笑出了聲,抱胸斜靠在窗邊,“有道理,畜生而已,不必費太大心思。”


  在湘苑待了兩個時辰,眼看時至巳時蘇嫿和燕子朝他們告別起身回相府,出了湘苑的門。


  外頭豔陽正烈,青玉撐了把油紙傘準備給蘇嫿遮陽。


  “表妹等等。”燕子朝領了小廝從湘苑內步了出來。


  天藍色雲錦羅裙的女子靜靜立於油紙傘下,轉身回眸一瞥,烈陽下那雙清冷鳳眸似被暖化般春水粼粼點點溫柔,如畫的眉眼些許蘊漾迷離,街頭的嘈雜早已離他遠去,記憶中仿佛也有那麽一個女子溫柔淺笑對著他喚:“朝兒。”


  青玉疑惑的望了眼神情有些恍惚的燕子朝,蘇嫿未置一詞淡然立在原地。


  片刻的功夫燕子朝回過神來對著蘇嫿歉然一笑:“讓表妹見笑了。”


  蘇嫿淡淡道:“無礙。”


  “表妹一人我不放心,還是我送表妹回去吧。”燕子朝溫和笑笑。


  望了眼這朗朗乾坤蘇嫿挑了挑眉,不放心?看了眼燕子朝卻還是默許了。


  青玉去了原先的小巷讓車夫趕了馬車過來,蘇嫿領著她上了馬車,燕子朝則帶著小廝坐了自己來時的馬車,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向相府駛去。


  此時相府花園水閣上眾多夫人小姐坐於案前不時掩帕低語兩句,席間一派和諧。


  半響有個小姐好奇問道:“聽說大小姐回京了,今日這宴席怎的不見大小姐?”


  “大姐姐是嫡女,身份高貴,自然不願意待客,各位夫人小姐莫怪。”一個杏眼水潤,綠色嬌俏的少女歪頭笑道,腦後的流蘇朱釵搖動看上去一派天真。


  此話一出頓時席間一個滿身華貴雍容的夫人不樂意了,譏諷道:“蘇大小姐倒是好大的架子。”不過區區丞相之女,居然也敢在這麽多勳貴女眷麵前擺架子,當真不知天高地厚。


  一身白色撒花長裙的少女懊惱地咬唇嗬斥著綠裙少女:“四妹妹。”方才的綠裙少女不是別人,可不正是應該在祠堂裏思過的四小姐蘇悅。


  白裙少女起身對著一眾麵色不好的女眷們淺淺行了個禮,如玉的小臉帶了點羞澀:“怡兒給各位夫人小姐賠不是了,四妹妹隻是…說錯了,大姐姐她是去逛街了,可能…並不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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