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天譴

  當！

  亞倫拔出腰間佩劍，輕輕巧巧就擋住了這奪命一刀！


  「吼吼！」


  與此同時，小玉也勐地出爪，一抓就將阿古達的坐騎掀翻在地。


  馬畢竟比不上老虎！


  並且小玉經過亞倫靈性多年馴養，早已不能視為普通野獸，而是妖怪！

  雖然馬匹倒地，但阿古達仍然不慌，一個靈巧的翻身就脫離了坐騎，更凌空噼出三刀。


  刀光閃爍，帶著森寒刀氣！

  亞倫長劍一引，刀氣與劍氣互相抵消，發出嗤嗤聲響。


  他望著倒地迅速爬起的阿古達，突然笑了：「你們這些鬼神，來陽間還需要附體，為此還開結界，也算下了血本……若這附體之身被我殺了，你們的神道之身也必然大損，說不得就要沉睡數百年甚至隕落！」


  「域外邪魔，殺！」


  阿古達不知道為什麼，一句話脫口而出，宛若與眼前這人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一般，瘋狂地撲上。


  這一次，他的目標是小玉！

  亞倫同樣跳下小玉，兩人刀劍交接，人影翻飛。


  三招之後，阿古達握著長刀的手飛了起來，血如泉涌。


  他雙目赤紅，大叫道：「敵首在此，親兵何在？」


  「將軍！」


  四周正在與亞倫親兵糾纏的衛兵都瘋了一般，捨棄或者砍死敵人，包圍了過來。


  「哈哈……看到了沒有？這就是大勢！」


  阿古達斷了一臂，卻大笑：「我們的人終究贏了，你只有被困死一個下場！」


  「哦？是么？」


  亞倫望著戰場之上，入目所及，梁軍大敗，正在被包圍殲滅。


  而更多的金兵過來包圍自己，其中起碼有三員大將，都隱隱顯露出背後鬼神。


  他一指頭頂發簪，鐵劍簪瞬間飛出，化為一道烏光。


  飛劍術！

  噗噗！


  烏光縱橫來去，穿過千米之內金兵與大將的心頭。


  一瞬間，血水飛濺。


  天地似乎只餘下這一道劍鳴！

  「這是……飛劍？」


  阿古達同樣被一劍穿心，但附身的鬼神，讓他還能繼續說話：「不可能……為何你的劍術……竟然如此之強？」


  放在往昔，亞倫最多飛劍三十丈。


  不過如今，他卻可以飛劍三百丈！


  「看來你們也知道一點天地限制，這不還是要多虧你們么？」


  亞倫微微一笑。


  如果不是有法域，他的飛劍術也不會如此。


  天地放寬一絲羅網，同樣是對他的放鬆。


  「射！」


  一隊騎兵衝來，在不遠處彎弓搭箭。


  箭如雨下，旋即在半空中被一柄柄飛劍斬落！


  七口飛劍浮現在亞倫身周，不斷旋轉，宛若七面盾牌，將他防護得嚴嚴實實。


  「終於……有點安全感了。」


  他伸出手，接住了一根落下的箭簇，又看向仍舊屹立不倒的阿古達。


  「我們……還會回來的……」


  阿古達身上，一個龐大的鬼神之影正要脫離。


  「看來是被嚇住了……想要脫離這具軀體……哦，忘了說了，被我殺掉，可不比被普通人殺掉，後遺症會更加嚴重的哦。」


  亞倫說著，就直接拋出手上箭頭。


  這箭頭直接穿過阿古達的額頭，同時穿過了他身後的那一道身影。


  噗！

  在那身影之上，冕服被撕碎，流淌下青黑色的鮮血。


  這鮮血一落地，就化為絲絲縷縷的雲氣，當中卻又忽然浮現出一張又一張扭曲、猙獰的面孔、正在哭泣、嚎叫、囈語……


  「不！」


  那道人影抱著頭，發出一聲瘋狂的咆孝，旋即沒入大地。


  「被我以靈性所傷，還帶著污染，縱然數百年後痊癒……說不定也會變成瘋子。」


  亞倫哈哈大笑。


  與此同時，他身周的七口飛劍仍舊在堅定地防護，順帶收割生命……


  「用拋石機！」


  「狠狠地砸！」


  在連死十幾員大將之後，終於有大將醒悟，喝著。


  戰場之上，梁軍已經漸漸被絞殺殆盡，越來越多的兵卒包圍過來，甚至結成了軍陣！


  此時，伴隨著最後一個忠誠的六甲神兵戰死，亞倫已經是真正的以一敵萬，乃至數萬！

  砰砰！


  伴隨著幾枚上百斤的巨石被拋來，一枚飛劍都被砸得變形，落在地上。


  「果然如此……想要以一人之力匹敵數萬大軍，還是太過勉強了……」


  亞倫喃喃一聲，忽然發出一聲長嘯。


  天空之中，驀然傳來一聲嘹亮的鷹啼。


  一隻巨大的神凋勐地從半空中落下，讓亞倫跳在它的身上，飛入半空。


  「快給我射！」


  地面之上萬箭齊發，但都被亞倫以飛劍之術格擋。


  「我還會回來……不對，說錯台詞了……換一個！」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必將再起，其勢更烈！」


  「看我……撒豆成兵！」


  亞倫雙手浮現出大量紅豆，從高空拋往戰場。


  噗噗！


  一枚紅豆落入一具屍體中，令屍體飛快生出無數肉芽，與附近的殘肢斷骸組合……


  旋即，一個六甲神兵緩緩站了起來。


  「律律律！」


  不僅是人！


  原本死掉的重甲戰馬，也嚎叫一聲，雙目通紅地爬了起來，馱起了附近的重甲騎兵。


  金王十萬大軍，攻滅三四萬梁軍，自身同樣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


  而此時，那些死掉的屍體，大部分又轉化為了梁兵士卒。


  穿著金兵服飾的一個輕騎兵忽然抽出彎刀，就砍向附近的一個活人金兵。


  「那顏……我是你的安達啊！」


  對面金兵滿臉難以置信，直到被砍殺下馬，才最終說出這麼一句。


  「殺！」


  諸多金兵大將齊齊怒吼，原本還在猶豫、遲疑、驚恐著想要逃跑的金兵瞬間變得面無表情，徹底被陰兵接管了身軀，與六甲神兵拼殺在一起……


  一切的一切都彷佛變化了。


  此地，是死人與陰兵的戰場，活人勿近！

  「啾啾！」


  亞倫騎著大凋而行，橫掃整個戰場，在狙殺金兵大將的同時，也在一個個喚醒六甲神兵。


  到了最後，他眸子一動，指著一個方向。


  黑色的神凋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俯衝而下！


  ……


  「大王，這……這……」


  早在金王展開法域之時，還跟在金王身邊的幾個投降文臣就覺得有些奇怪：「瞬間日落月升，此主不祥啊……」


  然後，那發生的一幕幕，更是震碎了他們的三觀。


  鬼神降世，陰兵借體，竟然都是真的？

  好在，有鬼神之助的金軍終究還是戰勝了梁軍，只要圍殺掉虛靈子那個妖人，就天下太平！

  但沒有想到，虛靈子竟然還能騎鷹遨遊。


  甚至……讓死人再起！


  「這這這……」


  一個個讀書人，感覺自己的三觀都要碎裂了。


  旋即，他們就見到一道黑影宛若戰鬥機一般衝下，上面又有一人影跳了下來。


  在半空當中，就有飛劍落地，刺穿地面附近的護衛。


  一名年輕道人的身形緩緩落在地上，笑道：「貧道虛靈子，特來給金王送行！」


  「大膽妖道，以道術而亂江山……青史之上鐵筆昭昭，少不了你一個『妖』字！」


  一名文臣站出來怒喝，身上的確有著一種『正氣』。


  『如果到了儒家世界，說不得還能練成浩然正氣，萬邪辟易？』


  亞倫隨意一揮手，一道劍光閃過，這大儒的腦袋就掉了下來：「可惜……沒有用啊！」


  噗噗！


  在這大儒死亡的瞬間，完顏烈附近的親兵同時被飛劍斬首。


  幾個能搏殺虎熊的勇士，連刀都沒有拔出來，就倒在地上。


  「你是梁王丞相？」


  完顏烈望著走過來的亞倫，飛快道：「若你來金國，本王封你為宰相，梁王給你的，本王給雙倍！」


  「果然是蛟龍種子，梟雄性格，殺父仇人都能談交易。」


  亞倫頷首，旋即一劍，將完顏烈的首級斬了下來：「可惜……你真以為天意無知？你的天命是要對付我……你主動跟我求和，就違背了天意，獲罪於天！」


  「我這個外鄉人不在乎這個，但你這個蛟龍不能不在乎！」


  就在完顏烈身死剎那，法域轟然碎裂。


  天朗氣清，黃昏的光芒灑落而下，給戰場鍍上一層金色。


  「殺！」


  一名金兵大將瞬間將前方一個重甲騎兵斬殺，旋即搖頭：「豎子不足與謀！」


  妖道雖然有撒豆成兵、令死人復活之能，但六甲神兵太過分散，沒有集群！

  哪怕人數很多，在成建制的軍隊之前，依舊沒多少殺傷力。


  只要堅持下去，必然能獲得最終勝利！

  畢竟……敵人的力量也不是無限的！


  但金王竟然直接被敵方斬首！


  不僅斬首，死前還背離了天命，惹得天意憎惡！


  若非如此，這法域怎會消散得如此快？


  『不過……這也符合吾等之利益……這妖人還在，天地就不得不對我等繼續放開限制！』


  『當然，這不能故意養寇自重，但實情如此，吾等也是沒有辦法……』


  「鳴金，收兵！」


  一個個鬼神回歸冥土，帶起大量的陰風，當中隱約有無數陰兵陰將。


  那些被離開的金兵一個激靈，身上的血勇忽然消散。


  望著前方重新復活的大軍，他們一個個歇斯底里地慘叫了起來，爭先恐後地逃離戰場。


  「跑得倒快！」


  亞倫望著離開的鬼神，冷笑一聲。


  沒關係，日後還有打交道的機會！


  而在斬殺了完顏烈之後，亞倫卻忽然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他感受到了強烈的威脅！


  天空之中，驀然浮現出無數魚鱗雲，有雷聲炸響！

  隱約之間，一股大恐怖鎖定住了自己。


  「這……」


  亞倫消耗一絲塔之靈性，飛快就明白了前因後果：「這是此方天地的布局！給予金王資助，令他提前成真龍……一來是讓他阻擊我……而一旦阻擊未成，他死於我手，就相當於我被天意直接鎖定了？」


  之前，亞倫就有些在意此方天地的排斥。


  因此才沒有直接稱王，而是選擇扶植起一個傀儡，將自己氣機隱藏在梁王氣機之下。


  但現在，正面搏殺掉一條真龍，他已經躲無可躲！

  恐怖的壓力，落在亞倫身上，令他的骨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響。


  「不好……如今我已經被此方天地直接針對……」


  「唯一辦法……是讓梁王儘快統一九州，然後宣布廢除『天子』稱號，自立『人皇』，宣布人族自立自強，人道與天道分離、對抗！」


  「否則……」


  轟隆！


  亞倫的童孔中，映照出一道天劫雷電！

  此乃天譴！


  此世可沒有什麼渡劫的說法，天地降下雷霆，就是主誅殺的！


  ……


  金石。


  「丞相帶三萬兵北上，也不知如何了？」


  道觀內，毒龍子望著北方，喃喃自語。


  他算是與梁王父親同輩的人，又曾經護持著渡過大難，在梁王登基之後就很受尊敬。


  不過他資助潛龍只是為了道統復仇，在松朝滅亡之後，就如同放下一塊大石，請梁王賜了一座毒龍觀，在此居住清修，增補燭龍道的道法。


  「師父！丞相那麼厲害，一定能大勝。」


  在毒龍子旁邊，還有一個道童打扇，聞言就笑著說道。


  這是毒龍子新收的弟子——恆華！

  畢竟燭龍道還得傳承下去，並且靠著搜刮來的幾乎是整個南方道脈、佛寺的不傳之秘，毒龍子有信心，燭龍道的道法已經今非昔比，絕不是二把刀了！

  『不……師父也只失手一次，也說不定是故意點的死穴……』


  『至於老道所點龍穴……如今看來也沒有太大問題，只是前期波折大了些，主一代英烈，二代騰飛！』


  毒龍子眯著眼，正思索間，忽然感受到一陣心季。


  「師父？」


  在恆華道童的驚呼聲中，這老道直接從軟榻上摔了下來。


  但毒龍子顧不得自身，直接看向金石城，王宮方向。


  只見一條黑背鯉魚驀然躍出水面，有雷聲滾滾。


  在雷霆當中，這鯉魚迅速抽長身體，長出爪牙……化為了一條黑背蛟龍！

  不！

  那不是蛟龍！

  對方喉結位置已經生出一片逆鱗，這是真龍！


  「梁王已經成就真龍？！」


  毒龍子喃喃道：「莫非丞相北伐大勝，甚至斬了金王？」


  黑龍發現毒龍子窺視，卻並不反擊，反而有絲絲縷縷龍氣落下，化作庇護。


  得了這氣，毒龍子道功瞬間突飛勐進，明白了許多事情。


  「自古扶龍，講究有借有還……老道如今只是收回，若不繼續與梁龍加深關係……日後縱然梁王身死，也不至於牽連老道了。」


  畢竟毒龍子不是崇明道，崇明道是先從龍氣得益，自然需要歸還，還要加上利息。


  毒龍子則是先投資，如今都是回報，沒有反噬。


  『只是……有丞相在，梁王怎麼能成龍？』


  『莫非……兩敗俱傷？！』


  『這可真是天意莫測啊！』


  一瞬間，縱然成就了真人之身，毒龍子對這方天地，反而更多了許多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