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西進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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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軍偷襲的時候,宇文成都正在帳中喝著悶酒,本來並不好酒的他自從童山大敗之後,漸漸的喜歡起這杯中之物。
遙想少年時,意氣風,豪情萬丈,想要保家衛國,守土捍疆,做一番大事業,名垂青史,被後人敬仰。可是如今自己竟然成了反賊。一面是忠,一面是孝,自從江都事變之後,宇文成都就再也搞不清楚他做的是對是錯了。
喧嘩大作,馬踏連營,宇文成都雖然微醉,卻不失名將的清醒,一躍而起,操著鎦金鏜衝出帳來。
火光嶙峋,一面大旗在暗夜裡分外的顯眼。大大的「唐」字混合著夜風裡血液的氣息,飄蕩而來。
「李家?」宇文成都大驚,返身躍上親兵牽來的戰馬,一聲高呼,與匆匆穿盔戴甲完畢的黑甲騎兵們向中軍死命殺去。
李神通此刻得意非凡。李淵對宗室寬厚無比,任人唯親。當初太原起兵之際,李神通倉惶逃進了深山之中,若不是史萬寶等人相救,他早就被官府抓去殺了。後來李顏櫻聚集大軍,襲取關中各縣,李神通湊了數百人前去投靠,居然也混了個義之功。如今受封為淮安王,榮寵無比,鎮守河西。他一聽說宇文化及帶兵來到了河西聊城附近駐紮,便帶輕騎五千,趁夜來襲,要奪取功勞。眼下宇文化及營中混亂不堪,李神通的騎兵趁機直撲中軍帳,勝利就在眼前。
正在李神通興高采烈的等待抓到宇文化及的時候,宇文成都來了。
猛將之名,名不虛傳,鎦金鏜在夜色火光里,閃爍著讓人膽寒的光彩,每一次落下,都有**凄厲的慘叫,每一次衝鋒,都擊碎著**的信心。
「這是什麼人?」李神通驚恐萬狀。
「他就是宇文成都啊。」部將杜榮道。
「如此厲害,竟然如此厲害?」李神通已經呆了。
「王爺快走,我們來擋住他。」眼看**的騎兵在宇文成都的衝擊下潰不成軍,而驍果也從最開始的驚慌中醒悟過來,紛紛操起兵器開始反擊,形勢急轉直下,再不走的話,只怕李神通就要陷在營中,副將馬華急忙道。
李神通聽了,掉轉馬頭,在親兵的護衛下,匆匆離去,回河西郡集結大軍去了。
宇文成都奔李神通的帥旗而來,一路斬殺無數的**兵將。杜榮馬華一刀一槍迎了上來,口中大喝道:「宇文成都,納命來。」
兩人衝到跟前,這才覺得不妙。宇文成都兩眼通紅,如一個死神一般,一身黑甲,散著死的恐懼氣息。
鎦金鏜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重重的把杜榮連人帶馬砸個粉身碎骨。馬華駭然,轉身沒等跑出去,被宇文成都從身後追上,一鏜打在後背,吐血而死。
李神通襲營大敗,卻並沒有亂了陣腳,河西各郡各州的**匯聚起來,有七八萬之眾,在聊城將宇文化及的驍果圍困起來。缺糧少穿的宇文化及無力掙脫包圍圈,只得依靠聊城裡的存糧度日。如果不是宇文成都驍勇無比,他的末日早就到來了。儘管如此,宇文化及還是做了兩件叫所有人都意外的事情。
秦王楊浩孤零零的坐在所謂的御榻上,周遭沒有一個人。宇文化及自顧尚且不暇,能把他和蕭皇后從亂軍之中帶出來已屬不易。可惜的是,對於楊浩來說,他寧可被李密掠去,還可作為與楊侗抗衡的棋子。留在宇文化及的手中,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了。
「皇上……」幾個太監推開門走進來,手裡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擺著一杯酒。
「是時候了嗎?」楊浩自嘲的問道。
太監們都不說話了,宇文化及的驍果如狼似虎的站在外面,對於毒殺楊浩的命令,他們也無能為力。
楊浩沒有再說話,身在帝王家,他明白自己的命運早已經無法主宰。整理好衣冠,神態自若的捧起毒酒,臉上露出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一飲而盡。
七竅流血倒下的楊浩被人抬出去,草草的埋葬。蕭皇后所持的玉璽也被宇文化及奪去,明知沒有幾天活頭的宇文化及,在聊城登基,建國號為許。
宇文化及的登基不過是小丑跳梁,李神通根本沒放在眼裡,不過另外一件事,就夠李神通喝一壺的了。
江都一路行來,宇文化及缺糧是真的,卻不缺錢。楊廣帶去江都的珍寶數不勝數,如今都歸宇文化及所有。被困聊城,前路渺茫,宇文化及終於不再貪財,他拿出珍寶若干,叫使者帶去各地招攬反王義軍幫忙對抗**。本來身在山東,卻被唐璧趕到中原的王薄與南陽王朱粲拿到金光閃閃的珠寶,按捺不住對財帛的渴望,和當年的敵人宇文化及聯手起來。
夜色降臨了,漆黑的夜濃烈無比,月被掩蓋在厚厚的黑雲之上,伸手不見五指。才剛剛登基沒幾天的大許皇帝宇文化及站在聊城的城牆之上,焦急的注目著虛空里的漆黑。城的四周,都是李神通的**軍營,**挖掘的壕溝把驍果圍困在城中,宇文成都的騎兵揮不出衝鋒的優勢,若沒有援助,想要突圍簡直是痴人說夢。遠遠的,宇文化及看到李神通的軍營里隱隱約約的燈火如同墳地里的磷光鬼火,閃爍不定,惹人噩夢。
「砰!」一聲炮響打破了黑夜的凄涼和沉默,李神通的軍營之後,無數火光亮起,王薄和朱粲的人馬來了。
「怎麼回事!」李神通狼狽不堪的從床上爬起來,連盔甲都沒有穿上,便倉惶的逃出來,親兵拉過一匹馬來,李神通騎上馬,獨自一個先逃走了。
沒有防備又失去指揮官的**潰散不堪,貝州刺史趙君德率領一隻人馬奮力廝殺,好不容易把散兵聚集起來,依靠營中的工事抵擋住偷襲。而這個時候,聊城裡的宇文成都也率兵殺出,**本就混亂,這一下更是潰不成軍,一瀉千里。
逃出三十里的李神通終於緩過勁來,呆望火光熊熊的**營地,捶胸頓足。
擊潰了自滿的李神通,王薄和朱粲的大軍在聊城東西兩側駐紮下來。宇文化及的珍寶源源不斷的送進兩人營中,本來是死敵的雙方因為金錢這個紐帶,異常的親熱起來。
西進關中,最大的阻力就是已經在長安登基為皇帝的李淵,宇文化及和李淵認識多年,當然知道此人隱忍的背後具有很強的能力,而且驍果經歷童山一敗之後,只有四萬不到的人馬,根本無力和李淵的**抗衡。王薄和朱粲的人馬在這個關頭,就成了宇文化及翻本的救命稻草。
在巨萬的財報引誘下,王薄和朱粲的人馬合兵一處,作為宇文化及的前鋒,浩浩蕩蕩向著潼關開拔而去。
此刻的潼關,守將段倫剛剛迎接慘敗而歸的李神通,看著狼狽不堪的叔父,段倫知道大事不好了。
數路斥候飛奔出潼關,向關中各地**人馬求援,距離段倫最近的,正是柴紹和李顏櫻夫妻鎮守的河西娘子關。
「紹哥哥,宇文化及這次傾巢而來,又有反王相助,我看二妹夫孤軍難以抵擋,我們可要去救援才是。」李顏櫻和二妹李顏霜相交甚好,一聽段倫在潼關有難,忙對柴紹道。
柴紹道:「說的雖然是,可是宇文化及的兒子宇文成都勇武天下無雙,**之中雖然有戰將無數,如今卻都跟隨你二哥前去攻打薛舉,一時哪裡有人能夠抗衡他。」
李顏櫻知道柴紹所說是實,眉頭一皺,計上心頭,笑道:「我知道有個人能對付他。」
「誰?」
「我四弟!」
潼關,進出關中的咽喉要道,扼守東西交通的要地。要想進入關中,非從潼關經過不可,李淵奪取關中之後,營建潼關城牆,修整的厚實高大,也因此先見之明和段倫李神通的拚死抵抗,王薄和朱粲的大軍一直等到宇文化及的驍果來到,也沒有攻進城去。
「大王,潼關高聳,咱們進兵不利,如今宇文化及來了,不如叫他們自去攻打算了。」伍雲召道。當年楊涼兵敗之後,伍雲召和伍天錫落荒而逃,一直跑到南陽外的朱家莊,遇到了朱粲,被他收留,躲藏起來。朱粲力大無比,為人豪壯,到了王薄義之時,便和伍雲召伍天錫打起了旗號,扯起一支人馬對抗隋朝。他自稱為南陽王,伍雲召和伍天錫都被封為一字並肩王,三人所部數萬人馬,戰力強大,在反王之中,算是一支強兵。
「我說也是。宇文化及此人也是我兄弟二人的仇人,當年我伯父之死,和宇文化及一家多有干戈。如今幫他打仗,我心裡總是不快。」伍天錫也道。
朱粲和二人關係良好,知道他們的家仇,便道:「既然如此,便和濟寧王商量下,叫宇文化及的驍果去攻城,咱們也好休息幾天。」
伍天錫道:「最好叫城上的流矢把宇文成都射死了,才解了我心頭只恨。」
朱粲笑道:「咱們忌諱的就是天寶大將一個,若是他死了,便可趁火打劫,把宇文化及的財寶都搶了來。」
眾人心懷鬼胎,第二日,宇文成都一馬當先,開始攻打潼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