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不得不為
花生看到梁科的時候,內心是拒絕的,對方外祖做的那些事,秦若白已經告訴她了。
身為秦若白的貼身宮女加護衛,秦若白出事,她那會兒肯定是第一時間看到,她就守候在門外,卻對門外的事情毫無所知。
可想而知會帶來多大的衝擊,便是目眥欲裂也不為過,殺了梁科他外祖的心都有了。
「花生姑娘。」梁科等的就是花生,自然不會錯過這個詢問的契機。
花生腳步頓住,沒在繼續往前,目光微微斂了斂,看向梁科的時候帶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客氣的詢問:「梁大人有什麼事嗎?」
對方即便是被懲罰在家,卻還是沒有革除官位,對方做下的事情,便是常瑾候的名頭也可以抹除。
這次之所以鬧大的原因,花生自己心裡清楚,即便是惱的很,卻還是沒有往狠處得罪。
梁科一滯,顯然沒有預料花生會這種態度,他不悅的攏了攏眉頭:「可否借一步說話。」
即便是徵詢花生的意見,可是他擋在宮門口的行為,卻是分毫不退讓,顯然是不說個清楚不罷休了。
梁科這人的性情,耍起脾氣來肯定不會是小動靜,花生不想在宮門口鬧開令人詬病,退一步說,這事她也沒什麼好退避的。
不過花生並沒有找一個雅緻的地方坐下來跟他慢慢聊的心思,兩人一邊走著,花生就已經低聲詢問了對方的來意
「實在是不宜走太遠,我還抱著任務要回去稟報,梁世子有話不妨直接講。」
梁科早就不是以前那個稀里糊塗的少年,對於花生語氣中隱藏的不耐煩聽的明白得很,深吸一口氣才壓下心底的不滿。
「煩請姑娘給個提示,皇後娘娘到底是為何這麼做。」
這事情秦若白就沒有刻意隱瞞,花生這個代表秦若白的宮女,她的行動就能夠說明了很多問題,梁科自然明白自己這件事的關鍵在什麼地方。
聽出他語氣之中的憤懣,花生面色轉冷:「這就要問問世子爺的外祖父了,他到底做了什麼!」
梁科瞳孔驟然收縮了一瞬,語氣帶著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急切:「你什麼意思!」
不過那種質問的意味太過明顯,梁科顯然意識到自己太過無禮,當即緩和了一下心緒,繼而溫聲道:「姑娘不妨直接些,省的隔了一個人,傳遞的消息也變了味。」
花生一想也是:「娘娘龍胎不穩,情況危險至極,線索源頭是世子爺的外祖父。」
梁科心氣一緊,不可置信:「不可能,外祖向來不參與這類事情,怎麼可能會去害白姐姐。」
「既然不信,又何必來問我!」花生面露嘲諷,甩了一個不爽的眼風給梁科,當即轉身就要走。
梁科沒想到花生已經這麼不待見他了,趕緊攔住,緩了語氣解釋:「這件事太過駭人聽聞,外祖向來淡泊名利,不參與紛爭,一時聽到確實難以置信,姑娘不妨與我說說細節。」
所有的煩躁這會兒一掃而空,他只想找到緣由,到底是何人陷害他們家。
花生搖頭:「皇上一直對陽大人都是極為信任,不止你不信,皇上也不信,可有些事扛不住證據確鑿,以及陽大人親口承認。」
梁科呼吸一窒,攔截在花生面前手頹敗的收了回來,他們家中該交上去的權利也都交上去了,並且大將軍之位,他都唾手可得。
皇上不可能忽然變卦,百里御是什麼樣的人,他在西北那段時日是清楚的,對方不是一個過河拆橋的人。
雖說到了他們這種境界,談論感情未免幼稚,但是他更加願意相信對方不是那等冷酷無情的人。
便是執著於後宮不納妃的行為,就能夠知道秦若白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得到了對方同等的情誼。
可百里御不是那樣的人,那麼外祖父就真的會是做出那種事情的人嗎?
他本來堅定的想法忍不住動搖了,忽然他意識到花生說了什麼,他外祖父親口承認了!
這下子他也顧不得花生了,匆匆告辭,打算親自去問問外祖父,到底發生了什麼。
常瑾候得到消息的時候,還沒想好該怎麼和梁科說明,正好梁科一直都陰氣沉沉的沒有出門,他也就有種事到臨頭不如拖一拖的想法。
結果今日回來,就聽說兒子出門去了,心裡著急,可是他早上出門也是耗費好些時間,這會兒才發現,兒子出去應該也有好一會了
背著手惱火的來回踱步,常瑾候難得遷怒,眉頭緊皺:「你們怎麼不知道早些來稟告。」
管家低頭,沒敢解釋,難不成說你也沒讓我們盯著世子啊?這話要是說了,估計會被拖出去打一頓吧!
好在眾人的低氣壓並未持續太久,梁科就已經回來了。
與自家父親正好撞到,梁科也沒有掩飾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而是質問:「父親為何要夥同外祖父做下這等事情,您是否忘了,當初兒的性命是誰救回來的。」
這件事令梁科備受煎熬,秦若白沒有惱怒之下一刀取走他的這條命,都是一種恩賜了,好心換來的卻是這種『報答』,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吧!
「你們都下去。」
梁科已經知道真相了,常瑾候反而很平靜,讓下人們退下,等到廳內只有父子二人的時候,他才幽幽一嘆。
「她如今擋了多少人的道,你就真當只有我們家下手了嗎?」常瑾候反問。
梁科沉默了良久,一雙黯沉的眼睛對上常瑾候:「可這件事也不該是我們家動手,恩情未報,反倒是下手去害白姐姐,這種事父親不覺得羞愧嗎?」
常瑾候冷笑:「你以為我們就沒有手下留情嗎?若是她一直不退讓,你以為別人會放過她嗎?」
梁科目光黯然,頹然的低下頭,對於父親有種難以言喻的失望,父親不懂,有些事情有很多的解決方式,為何偏偏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
「亦或是你覺得一國皇后就真的能夠把持所有的事情嗎?秦築辭退官位,不就是一種退讓么,他心疼他那個閨女,卻不知這樣同樣是置自己於危險之下。」
常瑾候沉下語氣解釋,他何嘗不知道兒子心裡的想法,可是那樣太過天真,官場的道道,不是那般簡單的。
「位高權重,就更加寸步難行,皇后要是不肯退讓,皇上也保不住她,不僅是她,還有她的娘家都極為危險。」
梁科聞言抬頭看向常瑾候:「難道就真的要用這種方式嗎?」
常瑾候點頭:「不僅要這樣,還必須這麼做,我們下手尚且會留下餘地,若是別人忍不住動手,你以為就只會是小產這般簡單嗎?」
百里御怎麼防備,也沒辦法做到毫無空隙可鑽,總會有疏漏的地方,那麼這就是潛在的危險。
等到發覺的時候,那樣的後果梁科都不敢深想,若是真的出事了,秦若白是否能夠安好?
潛在的危險無孔不入,秦若白與百里御到底還是能力有限,做不到完全的把控,便是現在納妃,也耐不住他人覺得百里御在轉移注意力。
畢竟百里御曾經對秦若白的深情有目共睹,沒人會願意把閨女送到毫無機會宮中去,所以就要製造機會。
如何能夠有機會呢?
不知秦若白死,就是秦若白永遠也生不了!
否則不得盛寵,還沒有孩子,那麼就無法給家族帶來利益,也就不能讓家族更進一步,所以秦若白擋住的不止是一個人,而是許多想要更進一步的家族。
事情在不知不覺之中,達到了一個無法轉圜的地步。
秦若白對梁科的革職,也是一種威懾,由此可知,她自己是明白潛在的危機,但是除此之外,她除了防備,就沒有任何解決方式。
難不成讓所有人都去死嗎?
顯然不可能,所以這件事無解。
不過秦若白的警告,顯然讓好些人收斂了起來,可是越是平靜,秦若白越是不安,這就像風雨欲來風滿樓那般的緊張。
這種緊張感讓秦若白的狀況變得有些一驚一乍,不過她表現的並不明顯。
月明星稀,整個皇宮都寧靜了下來,也就夜間的這個時候,秦若白被噩夢驚醒,才敢悄悄起身出了寢殿透透氣。
身在這天和最為壯闊的地方,秦若白卻無法得到任何的安心,每天提心弔膽,沒有了另外一顆『解毒丹』,她更是有血有肉,並不是就不會受傷。
各種危機蟄伏在她的周圍,可是她卻沒有老天爺的視角,能夠一眼就看出魍魎魑魅的真面目。
撫著光滑的錦緞之下的腹部,秦若白滿心的鬱氣無法訴說,她害怕重蹈覆轍,不想再經歷一次失去的痛苦。
有一點常瑾候說錯了,這孩子要是真沒了,她必然會拿陽大人九族陪葬,便是掀翻這個朝堂在所不惜。
當初她因何怨恨衝天,今生她就為何而不成魔。
母親,孩子,這都是她的救贖,沒有了,其他人的死活又與她有何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