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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無聲的恐嚇

  等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秦若紫才知道管家所謂的送過來到底是什麼,她可勁的捂著自己的嘴,才讓尖叫聲沒能響徹整個庭院,否則所有的事情肯定會弄得滿府皆知。


  珠玉這丫鬟已經不成人形,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好肉,眼睛被深深的剜了出來,留下的紫褐色的疤痕,手腳筋俱斷,軟塌塌的像一灘爛泥。


  看著這樣的景象,秦若紫和身側的珠簾儘是恐懼的不斷後退,費了好大的勁才緩解了心中的驚懼,即使害怕得眼淚簌簌的往下掉,秦若紫依舊沒有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


  若是引來了其他的人,她的院子之內出現了這麼一個遭遇虐待得慘絕人寰的女子,到時候就是佛祖的洗禮也洗不清她的嫌疑,畢竟有人受傷,總有一個持刀行刑者。


  那麼這樣一來,她就是最大的嫌疑人,這可是她的宅院之內,除了她以外,誰敢動用私刑?


  「你去安排人把她送出府去。」秦若紫推了珠簾一把,自己露出了厭惡的神色,遠離面目不成形的珠玉,忽而又想起了管家的囑咐,於是又多加了一句道:「找個人好好的照顧她,別讓人死了。」


  至於其他的就不是她的事了,一個殘廢的人活的好不好,並不在秦若紫需要思考的範圍之內,她只是想到了管家說她心地善良的那句話,所以才會多了一句囑咐。


  珠簾和珠玉是同一批進府的丫鬟,兩人說不上有什麼樣的姐妹情深,可此刻看著珠玉如此悲慘的模樣,珠簾難免也是生出了兔死狐悲的哀傷。


  「是。」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對於秦若紫的吩咐並沒有拒絕。反倒是低眉順眼的應下了。


  可現如今已經是晚上,就算要辦事也要明天,於是秦若紫便讓珠簾把珠玉送到外頭,莫要停放在她的院子之內,看著就格外的晦氣。


  然而秦若紫卻天真了,整個院子之內只許進不許出,看了幾個婆子苦口婆心的勸慰道:「珠簾姑娘莫要為難老婆子我,二小姐的禁足令是老爺親自下的,而珠玉背主卻被二小姐救了的事情,明日就會傳揚開。」


  而珠玉這丫頭死也會死在這個院子之內,否則秦築將這背主的丫頭送過來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秦若紫從珠簾口中得知事實之後,嚇得花容失色,看著被兩個粗使丫鬟抬著的珠簾,一想到自己的院子之中會住進這麼一個披頭散髮鬼模樣的廢人,秦若紫的心裡就止不住的發虛、恐懼。


  可帶她出門無理取鬧的折騰了一番之後,事情並沒有任何的轉圜餘地,秦若紫才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不要讓她出現在我的面前,否則我拿你們是問。」


  事實並沒有任何用處,每當無人注意的時候,半死不活的珠玉就會被搬到秦若紫目所能及的地方,這就是一種無聲的恐嚇,秦若紫從一開始歇斯底里的尖叫痛苦之外,一天天轉變成麻木不仁,氣質陰沉。


  一個花季少女,卻宛如一個精神詭秘的蛇蠍老嫗,眼神從始至終帶著不符合年齡段的殺氣騰騰,以及滿腔的恨意。


  得知父親對秦若紫的安排,秦若白都覺得唏噓不已,父親的狠心真是出乎她的意料,本以為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女兒,很有可能會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沒曾想到是如此的狠絕。


  不過秦若白卻是由衷的拍手叫好,她可不會對敵人心慈手軟,秦若紫越是痛苦不已,秦若白的心情就越是平和。


  坐在門口處的酥糖和芝麻難得清閑,與芝麻學習著怎麼刺繡的酥糖,小大人一般的感嘆了一句:「沒有二小姐的日子,整個府邸中空氣都清爽了許多,讓人能夠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正在庭院中敲敲打打做木工的花生卻是轉頭瞪了她一眼:「就你口齒伶俐,真以為沒了二小姐的妨礙,你就能口無遮攔,胡咧咧的亂說。」


  被人劈頭蓋臉的訓斥了一頓,這已經是酥糖許久不曾經歷過的委屈,她鼓著腮幫子氣哼哼的放下手裡為難人的綉活,「我哪裡說的不對了,有她在的時候,我們就得提心弔膽做人,現如今可不就是難得的自在么。」


  那種被人虎視眈眈的感覺總算是揮散開了,連著院子的花草都覺得可愛了許多,走在府中的小道上,沒了那些爭端,一個個下人都神清氣爽了許多,如此認為的可不只是她一人。


  兩個小丫鬟在吵架,秦若白就翹著傷口結痂的腳丫子,靠著躺椅上一晃一晃的,悠哉悠哉的聽著她們拌口角,事實上她也有這樣的輕鬆感,就是聽著別人吵架的聲音都覺得悅耳了許多。


  「作為主子的左右手,誰都可以鬆懈,就我們不能鬆懈,走在外頭我們代表的是小姐一方面的素質,即使是心情放鬆,你也不應該如此明說,快言快語所帶來的是一時的暢快,以及無盡的麻煩。」


  見酥糖這小丫頭片子有些激動,花生的語氣頓了頓,想起這個年紀的小丫頭也是需要面子的,便清柔了語氣,就會有耐心的分析了一番。


  到底是被她的認真所感染,酥糖並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花生的語氣鬆了松,酥糖自然也就不再慪氣,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略微懊惱的認錯:「是我的錯,我不該如此的無所顧忌。」


  『無所顧忌』這個辭彙可不是適用於她們的身份,以後小姐可是要成為楚王妃的,倘若再這麼的不識好歹,估計是沒有資格稱為小姐的左右手了。


  「我知道你是個明白人,今後可不要犯了這樣的錯誤,否則就只會累及小姐。」


  這話說的不只是給酥糖一人聽,芝麻也在一側點了點頭,她向來是個口拙的,所以她選擇了管理小姐房內的物件,向也是秉持謹言慎行的準則,寧願少說,也不願多錯。


  更別提總是話多的酥糖,多說多錯的道理誰都懂,可本就是對外的酥糖必然是少不了話的,閉口不言是不可能的,唯有更正自身弊端,從日常中就訓練出謹言慎行的習慣,出門對外的時候才不會禍從口出。


  習慣成自然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有些話說著說著就會成了一種習慣性使然,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見她們有商有量,三言兩語就已經解決了矛盾,秦若把試探的問了一句;「我中午可不可以吃辣子雞?」


  頓時引來三人的呵斥:「不行。」


  「小姐,你就別想了,即使是腳底留疤也是很醜的。」酥糖小臉端著嚴肅,說句話卻是好聲好氣,帶著些許哄小孩的嚴謹。


  秦若白立馬就像個可憐小白菜一般,唉聲嘆氣的側了側臉:「吃了那麼多天的白粥青菜,我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我就吃一口~」


  花生哐啷哐啷的敲著木頭,充耳不聞,芝麻低頭忙著手中的綉活,裝聾作啞。


  酥糖左看看前看看,即使再怎麼不忍心,卻還是要狠下心來,堅決守衛自己小廚房的決定權,不給秦若白任何重口味的食物。


  一到吃飯時間,秦若白就對著清茶淡飯唉聲嘆氣,晃蕩著不能落地的腳丫子,哭唧唧的抱著碗吃著白米飯配清脆的小青菜,以及煮得好看味道寡淡的燉湯,完全提不起興緻。


  她想大口吃肉,還要放很多辣椒的那種烤肉,以前覺得自己吃飯沒什麼要求,那是因為根本不需要他提要求,也有許多符合她口味的菜系,擺滿了一桌子。


  當她真正的失去了品嘗的機會,她才懂得什麼叫做寡淡無味,這日子過的可真沒奔頭。


  在秦慕白養傷的日子,她渾身的骨頭越發的懶散,不過情緒倒是往這陽光明媚的方向而去,畢竟因為她受傷的這件事情,母親經常性都會過來照料她,比如監督她喝葯什麼的。


  而父親似乎也找到了一個理由,與母親的關係倒是有所緩解,再加上秦若白在其中插科打諢,很大的讓兩個人從略微彆扭的相處中,逐漸演變為自然而然的接觸。


  在這段時間之中發生了許多事情,遼國來的人還沒有開始和談,那位大王子攜帶著小公主,在京中遊山玩水,倒是自在的很,就好像這次出來面對的不是什麼需要正端正態度的事務,而是輕鬆自在的遊樂。


  「你說陪同他們的是越王?」


  秦若白眯了眯眼,陷入了沉思之中,一旦和百里遙沾惹上了關係,這件事情也就失去了原有的純粹,她可不相信他們只是單純的出去玩樂。


  兩方人馬本就處於一個非常曖昧的狀態,到時候試探來試探去,可不就是成就狼狽為奸的合適場合。


  竟然真的有公主,由此可見秦若白之前的想法不成立,看來對方並不是抱著純粹的心態過來和談,反倒很有可能是過來攪亂局勢,打算要嫁個公主就像安插了一個釘子,就是用來連接兩塊板的銜接點。


  秦若白有些心累的吐了口氣,順勢想到了万俟茶他們三人,「局勢越來越複雜,想來南蠻的那些人應該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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