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摺扇與酒
「哎,哥,你拽疼我了!」元正芳臉色不耐煩的甩開了元正清的手,皺著眉頭翻看自己的手,上頭明晃晃的有兩個印子。
元正清根本不像個兄長,絲毫沒有心疼之色,反正這丫頭自小摸爬滾打,經常自己把自己折騰的到處是傷,這點小印子壓根不放在眼裡,估摸著就是怨他把她拽了出來。
他四下看了看周遭,本就嚴肅的眉眼更是嚴謹:「你真是白長了個腦子,遇事情都不會好好的想一想,先天高手都是那麼容易出現的嗎?酒肆老闆突然間展現出了自己的實力,你都不覺得這是在昭示著什麼嗎!」
元正芳知道自己不是動腦子的料,握著自己的手心虛的眼神亂瞥:「昭示都要收徒嗎?」說的還為自己的理由增加了幾分可信度,「總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炫耀出來,轉頭就去害人吧!要發生的,也許不是好事,可總歸也壞不到哪裡去。」
哪個人做壞事前不是偷偷摸摸的,生怕別人發現自己,秦若白的小師父都如此的張揚,再去害人不是等同於過度暴光自己,想找死么。
「你懂什麼,反其道而行之又不是沒有發生過,本事越高就越是心高氣傲,脾氣古怪。誰知道對方是不是就喜歡張揚肆意這一套呢。」元正清有些不耐煩的,推著元正芳往前走。
二人踱步在回家的路上,元正芳也沒有繼續掙扎,自己腦子不好使,不代表她不知道兄長的腦子好不好使,既然兄長如此忌憚,想來也是情況不妙,她也不敢再繼續推諉的,生怕脾氣不好的兄長真的發起脾氣來,那她可就慘壞了。
家中也唯有姐姐會為她頂缸,她這個芝蘭玉樹的兄長可一定沒有好哥哥模樣,她要惹事了,兄長雖然會幫忙,但事後肯定會附送一份懲罰大禮包。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之後,秦若白跟著自家小師父去往樓上,本以為小師父是為她而出頭,現在細想之下,卻發現其中的時機有些太過巧妙,似乎是故意對上南蠻之人,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靜宜就像知道秦若白在想些什麼,可她卻什麼也不想解釋,反倒是問起了秦若白的武功:「獵場的那幾天似乎較為混亂,想來你的身法也是有適應過了,最近可否有什麼問題?」
本想開口詢問的一些話,就被小師父的話題給堵住了,秦若白不得不回答道:「確實是有些的不適應,明明之前已經非常的熟練,可運用的時候卻似乎總覺得不大對勁。」
這樣她的本意就是過來探討一下自己的身法上的問題,也許是小師父早已經有所預料,才會拿這個問題來堵她。
聽秦若白說起了細節,靜宜倒是有些想笑:「你這傻丫頭,也不想想之前在叢林中的對手都是些什麼,而你在獵場中對上的可都是人,自然會覺得各種的不順暢。」
且不說動物與人之間攻擊手段不同,就是人與人之間的攻擊手段,都會因為習慣以及武功路數,有各樣的無法預料,這時候要靠的就是多積累對戰經驗,慢慢養成預判的眼力。
秦若白也就是那一個點不開竅,被點名了之後也就明白是自己想岔了,不免有些羞愧的感嘆:「我可真是白學了那麼久的功夫。」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個問題,卻被她複雜化了之後,還為難了自己的思路,反倒顯得她這人有些愚蠢了。
「你就是過於較真了些,以至於世事難全就會讓你心事過重,越是深究越是執著,然後蒙蔽了你的雙眼,看事情也就無法通透。」
靜宜說這番話的時候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是說給秦若白聽,還是說給她自己聽,她們都是執著於一件事不放手的人。
從一開始她就已經看清了秦若白身上的那股鬱氣,覺得她就像最初的自己,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始終都沒有變化,想要報復的心思,誰也無法阻擋!
秦若白本就細膩敏感,對於人的情緒變化比較注意:「小師父可是要做些什麼,若是需要我幫忙,我也好仔細準備準備。」
話音剛落,氣氛便變得有些古怪,靜宜落在秦若白身上的眼神有些怪異,她輕緩的搖了搖頭,拒絕道:「我教你身法,也算是和你扯平了,今後你還是別來酒館內比較好,免得受我連累。」
既然都說開了,她也就不再隱瞞,到底是對秦若白這年紀的女孩兒有種疼惜,她曾經也有過這麼個孩子,若是還在的話,現如今也應該長大成人了。
本以為自己多了一個小師父,應該是多了一個能夠交付真心的人,只可惜她有些自作多情了,她願意幫忙,可對方卻不願意告知。
也許有人會覺得,小師父這樣是為了避免連累她,可要真要連累早就連累了,之前在門口所有人都看到她與其比較親昵,她的過去也是很好探查,來這酒館都是慣常的事情,隨便拉出一個客人都會知道,她與她關係密切。
可現如今卻只給了她一個沒什麼作用的警示,不肯告訴她真相,讓她有所準備。與其說小師父怕連累她,倒不如說是小師父在忌憚她。
得出這樣的結論,讓她不免有些傷心難過,原來日久並不一定就會生情,亦或是說有些情誼並不是那麼的重要。
秦若白覺得自己應該學會忘情,做個理智的人,而不是感性的人,越是感性,越是重情,就越容易在別人抉擇拋棄的時候受到傷害。
對方合情合理,並沒有任何對不起她,可她還是會忍不住難過,總是在她已經走進對方的時候,被人一把推開,這種感受她根本都掩飾不及,完全體現在微微僵化的臉面。
「既然,既然如此,那我便要與小師父您拉遠距離了,畢竟我將軍府一大家子,可不能因為我的原因,而受到牽連,畢竟你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最後一句話倒像是有些帶刺的意味,秦若白垂下眼瞼,掩蓋了真實的波動。
言已至此,便無話可說,兩人相顧無言一會兒,秦若白起身行禮,以示近來接受到教導的感謝,也許這一禮代表不了什麼,待以後便不在來往了,她總是要有個告別的方式。
靜宜冷眼看著秦若白行了一禮,卻沒有任何的表示,她對秦若白是有讚賞,這些日子以來,她知道這女孩有多努力,天資不代表一個人的全部可能性,努力卻是一把明顯的加速期,一份汗水所換來的進步都是一清二楚。
可越是欣賞,她就越是告訴自己,不能對這孩子投下太多的情誼,秦若白的未來註定不平穩,而她卻護不住這樣的孩子,若是秦若白真出了什麼事,傷的肯定就是她這些活人的心。
這就是兩人之間的立場,本就不適合作為同夥,既然有可能是敵對關係,那就更不能投入感情,而出於某些卑劣的心思,靜宜並未將自己的立場和盤托出。
反倒是任由秦若白對她產生依賴心理,正是明白秦若白是個重情之人,所以想在秦若白心中留下一抹痕迹,若是未來敵對的時候,在斷定輸贏的之時,她即使輸了,秦若白也有可能會產生留情之意。
下樓的時候,秦若白還順走了展示柜上的一瓶女兒紅,她們是因為酒而認識,因為沒能搶走那一瓶酒,所以有了初始的驚艷,現如今她拿走這瓶酒,終結了這場師徒情誼。
「小姐,你怎麼又喝酒了!」花生驚悚的瑟縮了一下,嗅到秦若白身上濃重的酒味,生怕秦若白再次發酒瘋,抱著她要親親什麼的。
到底是有了進步,即使是真的醉了,秦若白也能控制好自己,提著還剩下半壺的酒,眼中含煙,步伐飄忽,對花生的驚呼沒有任何錶示,與之相互錯過,直直的往房間內走去。
花生緊張的跟隨其後來到了房內,卻見秦若白在翻箱倒櫃的找東西,「怎麼不見了,我明明放在這裡的。」
「小姐您在找什麼東西?要不您告訴我,我幫你翻找可好?」花生試探的詢問了一句。
意料之中,秦若白並沒有回應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抬頭看向房梁之處,驟然飛身而上,她倒是還算穩當,可把花生給嚇出了一身冷汗,硬是憋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怕驚到了秦若白,把本就有些迷糊的秦若白給轉移了注意力。
秦若白坐在橫樑上,從上頭移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打開之後便是那把以前使用的扇形武器,之所以會選用這把武器,是因為自己經常製作扇子,學會製作扇子,是因為百里御喜歡使用。
她燒了所有的扇子,唯獨毀不了這把,那就只能把它束之高閣,永遠都不去碰,如今又多了半壺酒,這就好像是她支離破碎的心,沒人會幫她撿起來,那麼她就只好自己偷偷的藏好,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安慰自己,其實什麼也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