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硬著頭皮繼續
君前深知這些所謂的正義凜然都是有自己的私心，有的是純粹為了看他這個太子的好戲，有的為了討好上位的皇帝，誰人不知那位對他的母妃是從未有過好感。
即便如此，君前還是要出言否認，袒護他的母妃，他的母妃人是死了，可當著眾人的麵挖棺鞭屍，他那好麵子的母妃隻怕會氣活過來。
更重要的事，這鞭子是揮在他母妃的身上，又何嚐不是打在他的臉上，一國太子，日後的一國之君，豈能受此侮辱。還叫他有何顏麵，如何在百官麵前立威！
君前垂著頭，眼裏滔天的恨意。
整個庭院喧喧嚷嚷，皆是要求即刻鞭屍，不難看出君九言在朝中的地位算是比君前好的多。
霞光夕照，天色漸晚，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不耐煩了，有家室的心念著妻女，無家室的心念著萬花樓長春街的形形色色的花魁，總之各有各的心思，各懷各的打算，對皇家的這出戲也漸漸失去了耐心，隻想早些結束，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見越來越多的人同意鞭屍，太子急了，連忙出言否認袒護他的母妃。
眼底狠色上湧，麵色青紫。
上位的皇帝將所有人的表情都盡斂眼底，包括困獸之鬥的太子，皇帝不露痕跡地搖了搖頭，他這個兒子，還是太急躁了，沉不下性子，這個位子究竟是交給他還要打上個問號。
情緒是能感染人的，大家的煩躁不安和急不可耐都很快地傳遞給了杜挽秋，杜挽秋不著痕跡地揉了揉跪了近兩刻鍾的膝蓋，背部依舊挺得直直的。
君九言看見自己的愛妻這番舉動，心知是累著了，畢竟杜挽秋是個極其隱忍的女子，若不是跪的疼痛麻木定然不會做出這麽落人話頭的事來。
當下不動聲色地靠近，捏了捏杜挽秋的手背。由於都是穿著廣袖，此番舉動也不曾讓人察覺，不過還是好巧不巧地被本就失魂落魄的何逸飛瞧見。
何逸飛眸色暗了暗，眼睛裏就像是有什麽光就那麽熄滅了。今天大概是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經曆的最糟糕的一天。在這一片的要求開棺鞭屍的聲音裏，穿出一道極為不和xie的聲音，雖然不大，卻還是很清楚地傳了出來。
眾人隨著聲音望去，不是杜挽秋的父親還是誰？
眾大臣嘴上不說，心裏卻忍不住嘀咕，這個請王妃，真的杜大人的女兒麽，有這樣當父親的？
杜挽秋莞爾一笑，看也不看杜大人一眼，腰背挺的筆直：“杜大人，挽秋深知杜大人對小女不喜，但是大人不該因對小女的不喜而牽扯到此等大事之上，妖物邪物一日不祛，人心惶惶，杜大人該不會為了跟小女置氣而致眾人乃至聖上於不顧吧。”
杜挽秋特意將皇帝拉進來，試問哪個做皇帝的不對自己的臣子抱有三分疑？杜挽秋便是利用這三分的疑，來逼迫皇帝猜出態度，讓她的好父親，知難而退。
果不其然，皇帝看向杜大人的眼神帶上幾分探究，似乎他真的就是那麽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巴不得皇宮事事不安。
杜大人看見皇帝的眼神當下一驚，試探地看向一旁隱忍多時的太子，幾欲發作的太子，暗自搖了搖頭，如今上了太子的這條船，無疑會成為眾矢之的。
隻是如今後悔也晚了，誰不知道他杜大人棄自己親生女兒於不顧，硬生生要爬到太子身邊，做他的一條忠誠的狗？同時暗暗怨上家裏的那個成日裏給他瞎出主意的女人，害得他在官道上越走越窄。
“放肆！這可是你的親生父親，你就這麽和你的父親說話？你自己不孝順還意圖讓本宮也不孝！”
太子仿佛找到一個出口，指著杜挽秋破口大罵。
杜挽秋麵上滑過一絲嘲弄，看了眼在上的皇帝皇後，開口道：“挽秋深知在國與家之間，應選擇國，皇上不在，我們是父女，皇上在時，我們都是臣。”
杜挽秋一番話說的太子頓時噎住，而杜挽秋絲毫不給他回話的餘地，繼續道：“何況，從未有人說過，父女之間意見不合便是不孝，若是父親本就是錯的，身為子女偏偏盲目追從，這才是不孝。”
君前張了張嘴，竟然找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杜挽秋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皮子，拜了拜上方的帝後：“何況，太子殿下如何不孝了？”
君前已經被杜挽秋的幾句話擾亂了思緒，當著眾人的麵，朝著杜挽秋大聲地吼道：“我的娘親！我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當眾鞭屍！難道不是不孝麽！”
看見君前發瘋了似得大聲吼叫，眼裏狠色畢露，眾人皆是一驚，這哪裏是那個溫潤無害，清風朗月的太子殿下。
等到君前發現自己失態的時候已經晚了，眾人看他的眼神已經不複往常的尊敬。
杜挽秋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原來在太子殿下的眼裏，那位死去的妃子才是您的母親，那麽請問太子殿下，您將皇後娘娘置於何地？”
君前語塞。
這個女人太過伶牙俐齒，也難怪太子殿下不是她的對手。
皇後聽君前這麽說，瞬間寒了心，原先還對他抱有一線希望，覺得他或許跟他母妃不一樣，如今這種情況，顯然是從未將她當成過一個母親，都說撫比養親，而這個男人，分明沒有半點心。
而皇帝呢此時聽杜挽秋這麽一說，更覺得杜挽秋識抬舉，比那小家子氣的太子要上的了台麵，當眾誇道：“清王啊，你娶了個好媳婦。”
君九言一揖，溫和地笑了笑：“得多謝父皇的成全。”
君前看著這出父慈子孝的戲碼，臉色陰沉地滴下水來。
皇帝看了眼君前，覺得鞭屍之舉再拖延不得，如今皇宮烏煙瘴氣，一腔的怒氣都發泄在了他母妃的屍體上。
當場便喚人拖來屍體。理應說鞭屍不該當著眾大臣，臣女的麵，可皇上火急火燎，即刻下令當眾鞭屍，幾鞭後，才驚覺自己此舉有些欠缺，可已經施行，隻得硬著頭皮讓人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