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思妻心切嗎!
聽杜挽秋這麽說,江氏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內心深處隱藏著的某種複雜情緒似乎在此刻慢慢地被激發,動搖著她下毒的決心。
見江氏眸光忽閃,杜挽秋便知道,江氏有所動搖,便又繼續說道:“人啊,容易被自己的一時衝動衝昏頭腦,凡事便要三思後行。挽秋為人便是如此,有仇必報,可有恩也必須記著。”
杜挽秋說著,還抖了抖江氏的衣袖。
好一會兒,江氏才慢慢回過神來,轉過頭,看著杜挽秋,眸底溢滿了驚訝之情。
此刻的杜挽秋立在冬日的陽光裏,並不溫暖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勾勒出她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是能看透江氏心底的秘密一般。
江氏被杜挽秋的眼神看得心裏發毛,忙辭了杜挽秋,匆匆往宮外趕去。
走出宮門之後,江氏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原本藏在袖袍內袋中的那包藥粉竟然不翼而飛,回想起方才杜挽秋說的那番話,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還有拉住她衣袖的動作……
她有些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動身回了振國將軍府。
而杜挽秋看著江氏的背影好一會兒,也才帶著香秀慢慢往景仁宮的方向走回去。
看來,江氏對杜明哲,也不是一點好感也沒有……
杜挽秋正心裏暗忖,香秀三步並兩步地追上來,緊緊貼得杜挽秋近了一些,說道:“小姐怎麽知道三姨娘會與情郎會麵?”
杜挽秋聳了聳肩,她哪知道江氏是來見情郎的,隻是有些奇怪,便追上江氏罷了。
誰知道誤打誤撞便瞧見江氏和情郎會麵。
“其實我也不知道,隻是你不覺著奇怪嗎,從將軍府到宮裏,至少要坐馬車走上一個時辰,若是瞞著大夫人和爹,這來回兩個時辰肯定露出馬腳。”
“再者,江氏被爹爹冷落已久,府裏上下也視她為無物,她想去哪,會有人關心嗎?”
杜挽秋分析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香秀很是佩服。
其實方才他們談話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香秀都會守在外麵,因此對裏麵的事兒也聽得七七八八了,如今聽杜挽秋這麽一分析,猶如醍醐灌頂,香秀驚訝地叫起來:“竟是這麽個因果。”
杜挽秋點頭:“事出突然必有因,有些事兒,多仔細想想,多考慮一些,總是好的。”
香秀在一旁點頭如搗蒜。
這主仆二人一前一後,貼得甚是親密,而且交談甚歡,看起來並不像主仆,反而有幾分像姐妹,惹得過路的宮女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回了雨露殿,杜挽秋歇了歇腳,用了晚膳,便無事了。
而身上的風寒也好得七七八八了,香秀為了防止她再次害病,特地關緊了門窗,又在屋子裏生了炭火,為了防止炭火熏人,還特地染了熏香。
一時間,一屋子的味道都有些怪怪的。
杜挽秋皺了皺眉,略帶責怪地說道:“香秀,你這是要熏死我呀。去把最邊上那兩個窗戶開了,好去去煙熏。”
香秀應了一聲,跑去把離杜挽秋最遠的兩個窗戶給開了。
這麽一來,既不會太冷,又能散煙。
屋子裏的空氣頓時好了許多,閑來無事,杜挽秋便幹脆走到書案前,讓香秀準備了文房四寶,磨了墨,她提起筆,便開始在紙上畫起畫來。
起先這隻是張未成形的畫,香秀捏著墨錠在硯池裏打轉,一邊看著畫時手上的速度便慢了下來:“小姐,這是幅什麽東西?”
其實香秀跟在杜挽秋身邊這麽久,會什麽不會什麽,都一清二楚。打小的時候杜挽秋便被二夫人抓著學畫畫,可怎麽也學不會,最後隻能放棄。
如今小姐一時興起想要畫畫,想來也畫不出什麽東西來。
“唔,還沒畫好呢。”杜挽秋說著,很認真地看著手裏的畫,“等我畫完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推開,發出“咯吱”一聲輕響,杜挽秋抬起頭,便瞧見披著一層風霜的君九言。
君九言披著一襲墨色鬥篷,從黑夜之中隱出來,沾滿了一身夜的霜。他站在門口抖了抖身子,解了鬥篷,朝著杜挽秋走過來。
“在畫畫?”君九言挑眉,走近一看時,眼底突然掀起了波瀾,“鬥雞?”
“啊?”一旁的香秀聽見君九言這麽一說,這才又仔細端詳起杜挽秋手上的畫來,好像是有幾分鬥雞的影子,可杜挽秋現在畫的,左看右看都不像啊。
可杜挽秋點頭:“是的,鬥雞。”
香秀撇了撇嘴,朝著君九言行了禮,便退了下去。
杜挽秋專心畫著她手裏的畫,感覺到君九言灼熱的目光在她身上聚集著,好像要將她整個人燒掉一般,筆尖突然抖了抖。
“王爺怎麽來了?這會兒天色尚早,王爺無公務要忙?”
君九言的目光並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隻是言語中加了幾分淡淡的笑意,“思妻心切。”
這四個字落在杜挽秋身上,沉重感讓她頓了頓手中的筆,隨即又恢複了常態,仿佛在聽與自己無關緊要的事兒一般。
“王爺若是無事,便早些回去陪陪府裏的美人吧。”
“本王隻想陪你。”君九言說著,走到杜挽秋身旁,細細看著她纖細的手落在毛筆上,筆尖落下的墨竟剛勁有力。
“夫人還不知道吧,在匪首的事兒沒有結果之前,本王都會在此陪伴夫人。”
一口一個夫人的,倒是叫得順口。
“若是王爺不回去,王府那邊……”
“王府有管家在管,夫人大可不必操心。”君九言說著,忍不住抬手撫摸著她雙鬢垂下的幾縷青絲,目光變得幽深,“我留在宮裏,父皇會更加安心。”
這些日子王府多生變故,他已經聽管家悉數匯報了,當即便在王府布好埋伏,若是對方再來興風作浪,他便來個甕中捉鱉。
而現在,萬事俱備,隻欠仇家上門嫁禍了。
君九言立在一旁,接替香秀的工作,捏著墨錠便幫杜挽秋磨墨,隻見杜挽秋提著毛筆,筆尖在硯池上輕點、掃刷,再次抬頭時,兩隻瞪眼冷對、劍拔弩張的鬥雞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