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場大雪落下來

  看著此刻一臉自責的陳笑笑，江霆川心中五味雜陳。


  剛剛那一個舉動，是不是嚇著她了？這樣想著，心中有些後悔。


  窗外冷風陣陣，下了深秋的最後一場大雨，寒冷猶如南下的風暴，以萬馬奔騰之勢席卷了整個C市。


  落地窗邊的窗簾夾雜著風在一旁飛舞。


  “我，我去關窗戶。”陳笑笑低頭繞過江霆川，徑直走向落地窗。


  笑笑墊腳去關窗戶的手停在空中，手剛一伸出去，掌心就被蒙上了幾片雪白。再一抬頭，漫天大雪就飄了下來。


  “啊。”笑笑立刻輕呼一聲，盡管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但還是被江霆川捕捉到了。


  江霆川在笑笑身後露出欣慰的神色。剛剛還在自責，現在這麽快就不傷感？

  走過去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陳笑笑目不轉睛地看窗外的雪，江霆川卻專心致誌地看笑笑。


  雪越下越大，鋪滿了院子，覆蓋了屋頂。那些雪花落在深夜的世界中顯得又安靜又美好。


  “一場大雪下下來，整個世界都白了。”


  江霆川一愣，見笑笑悵然若失地盯著窗外，彼此都想起了那個共同的回憶……

  江家有座老宅，在C市的郊區。老宅的後花園有一棵大槐樹，曾經，在那棵槐樹下，江霆川向陳笑笑求了婚。


  十九歲那年的雪似乎比往年都來得更早一些。


  陳笑笑生日這天，恰逢江霆川出差回來。他下飛機後給陳笑笑發短信說：在老宅等我。


  陳笑笑正在和朋友煲電話粥，就江霆川究竟哪點兒好吵得不可開交。


  笑笑氣急，在電話一頭鬼哭狼嚎：“那是我男朋友，你瞎湊什麽熱鬧！”說完，立即合上電話。


  掛掉電話後看到江霆川的短信，發來的時間卻已是半個小時前。陳笑笑在心裏驚呼一聲“完蛋了”，裹著圍巾拿著鑰匙就往地下車庫奔去。


  穿過廳堂走進院子，發現江霆川正靠在槐樹旁，雙手抱臂地看著自己。笑笑不好意思，小跑著迎上去。


  江霆川抱怨：“怎麽現在才來，雪下得就差把我給埋了你知不知道？”


  “我在打電話，沒看見。再說了，你這麽高，要想把你埋了，這雪得有多大啊！”


  江霆川噗嗤一笑，屈起手指在她的鼻尖刮了一下，道：“生日快樂。”


  笑笑伸出手：“有禮物嗎？”


  “當然。你把眼睛閉起來，許個願。”


  笑笑照做。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槐樹上，一片又一片，仿佛織成一把雪白色的傘。


  陳笑笑靠著樹，在這傘下，將心中的願望默念三遍，慎重而又虔誠。


  睜眼後，隻見江霆川他單膝跪地，雙手舉著一枚心形的鑽戒，在雪花的映射下，隱隱地透著光。


  他霸氣地對她說：“你得嫁給我。”


  陳笑笑呆愣數秒，嚴重懷疑這一幕的真實性。不是吧，生日願望就在一分鍾後，這麽輕而易舉地實現了？

  “不說話是幾個意思？”


  陳笑笑搖搖頭，不接受也不拒絕，就是傻笑。


  “陳笑笑，都這個時候你還在想什麽？不接受，我現在就把戒指扔了。”江霆川顯然有些著急了。


  聽聞此，笑笑趕緊將戒指搶過，自顧自地戴上：“誰說不接受！其實，我剛剛在想啊，一場大雪掉下來，整個世界都白了。”消失了寒冷，隻剩下龐大的溫柔。


  這就是所謂的，被世界溫柔以待吧。


  此刻，眼前還是一樣的雪景，卻沒了當年不顧一切用力去愛的少男少女。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笑笑想說些什麽，卻發現一滴眼淚衝破思想的牢籠，率先落了下來。


  她不經意地拭去，唯恐被江霆川看見。


  擠出一個微笑，對江霆川笑了笑：“去睡覺吧。”


  隨後，伸出手來隨手一帶，窗戶“哢噠”一聲就被關上了。


  這晚，江霆川徹夜未眠。他盯著她熟睡的模樣，心裏又是心疼，又是憐愛。同時，他不禁在心中問自己，真有那麽恨她麽？本想抓住她，讓她的生活徹底失去方向，可眼前的人兒，似乎又生活得很好。除了有些怕自己之外，生活變得兵荒馬亂的，似乎隻有自己。


  的確，他的確想要報複她，讓她生不如死、痛苦不堪。可每次報複的手段還未完全使出，他就開始心疼，變得心軟。


  何不把她禁錮在自己身邊，用餘生，好好將她折磨，好好將其調教。


  良久，他突然俯下身子，在笑笑的額頭輕輕印了一吻。然後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帶著釋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