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小買賣
第224章 小買賣
不管怎麼說,大明朝的舊有版圖算是實現了形式和名義上的統一。並且有所擴張。尤其是蒙古各部的歸附,無論從政治還是從實際意義上來說,都具有很深遠和現實的影響。
深遠的影響就不必說了,這裡頭的好處就是不識字的白丁也能說出一大串來。可眼下就能看得見摸得著的好處才是實實在在的。
科爾沁、喀爾喀、奈曼、察哈爾各部以及其他一些小部落的歸附,帶動了漠北和漠西蒙古各部的歸附。從實際意義上看,是版圖的擴張和戰爭的消弭,北方的和平和巨大的商業利益足以帶動更大的利益出現。至於軍事層面上,最起碼不必如以前的大明朝那樣保留太多的邊防軍,這可是吞金吃銀的無底洞。只要做好安撫和商業流通,草原就是一個巨大的助力,在李四的長遠計劃中,草原也是一個橋頭堡,是對繼續向北方擴張的一個基礎。
開邊貿、開互市,讓草原和中原做更加緊密的結合。隨著北方的互市逐漸深入,各地的商業力量蜂擁而入。茶馬幫這樣類型的小打小鬧已經從半地下轉為正大光明,南北物資互通已經可以看到了。
有鑒於蒙古各部的功勛,李四的封賞也很慷慨。草原上的大小部落都能撈到一個不錯的名號,就是那種只有一千多戶的小部落首領,也能得到一個汗王的封號。忠誠伯帶這些部落首領奏請聖上的請功摺子,一奏一個準兒,各種大帽子高爵位朝廷根本就不假思索。成批的賞賜了下來。如今的草原上大汗大王之類的名號滿天飛,都快爛大街了。奈曼十三部,就弄出了三個汗十三個王,至於涉及到地盤的劃分草場的佔有這些實質性問題的時候,基本還是靠他們自己想法子。蒙古人自己的事情嘛,他們自己「商量」著辦理吧,外人過多的插手,似乎有點兒不妥吧。
蒙古各部也看出來了,赴死軍這邊不大會幹涉草原上事情,別的不說。諸如只有一千多戶的這種小部落,也能有汗王這樣的稱號,要是放在以前,還不笑掉了大牙?可越是那些小部落的首領,對這種事情也越是趨之若鶩……
真正讓蒙古各部感覺到忠誠伯確實有誠意的對方就在於互市,再就是赴死軍並沒有派遣什麼大軍進入草原,也沒有保留多少軍隊威懾。基本都是派遣幾個文官意思一下,那些個文官也沒有多大的職權,可以簡單的理解成溝通聯絡而已,在更多的時候,這些個文官就是負責幫助各部調節的和事佬兒。雖然草原各部多已在赴死軍的旗號之下,實際上草原還是蒙古人的草原,蒙古還是蒙古人的蒙古。
草原上的勇士們很快就發現了這些好處,漢人並沒有欺壓他們。也沒有如滿洲人那樣強征大量騎兵,更不可能派遣大軍來減丁殺人。雖然拿走了很多皮毛馬匹,可他們是用鹽茶布匹來換的。要是放在從前,這些東西都得需要集結大軍入關去搶的,可是現在呢,那些個商人們會成群結隊的送過來。隨著過多的商業力量湧入,這些東西的價格反而是一路走低……
擠奶的姑娘都能做一件子絲綢的衣裳了,都能用得起香噴噴的胭脂了,確實讓男人們歡喜的很。尤其是晉商模式的推廣,讓那些牧馬放羊的人家又有了新的生財之路。把皮革氈毛這些草原上永遠也不會缺少的東西賣給那些個商人,然後再到他們的作坊里去,把這些東西加工一下,還有一份工錢拿呢……
喀爾喀的楚虎和步代活上真是野心勃勃,居然要購買赴死軍的火炮和火銃,最讓人瞠目結舌的是,這種不能輕易出手的東西居然被忠誠伯滿口答應,還真就要賣給喀爾喀了。
喀爾喀買這些東西做什麼?答案早就呼之欲出,還不是要搶奪大家的草場和牛羊?這事情立刻遭到了其他各部的集體反對。迫於大伙兒的壓力,忠誠伯「不得不」終止了這樣的交易。同時提出,除非是整個蒙古集體同意,以後將不做這種破壞草原勢力平衡的事情。
喀爾喀人野心太大,這已經草原各部的共識,臨近的部落都在暗中提防著野心勃勃的楚虎和陰險狡詐的步代活上。
雖然還有許多諸如此類的明爭暗鬥,可總體上來說,草原已經進入了和平時期。
有感於忠誠伯的好意和恩惠,又剛好趕上忠誠伯大婚這樣的機會,很多部落都送來了賀禮。
對於這些賀禮,老實說李四並不怎麼喜歡,絕大部分都是些千里馬或者某個英雄使用過的戰刀。對於這些東西。實在沒有多大的價值。尤其是那些千里馬,每個部落就送過來一匹,要說是拿下去給軍隊使用的話,這種外交禮賓的事情還真不好看,可要是全都自己養著,實在沒有什麼大用,先放著吧。
李四本人「最親密」的「夥伴」吳三桂,連個像樣的人物都沒有委派,早早送過來一張白色的虎皮作為賀禮。而同樣和忠誠伯「私交極密」的潞王則是遣使送來了一副玉石球和一本養生經,據說這一對玉石圓球可以拿在手裡把玩,很有舒筋活血之功效,至於那本已經古舊不堪的養生經,則是某個得道高人的手書,按照書中所載的法門修鍊,可以益壽延年。
對於把養生看的重入如泰山的潞王而言,這兩樣東西確實不錯,可對於李四來說,則是不能吃不能用,拿出去賣了吧面子上也不好看,完全就是廢物嘛。
作為張大賊親使的李定國,應該算是有點兒分量的人物了,他過來是借著送賀禮的幌子商議四川方面的其他細節。赴死軍的文官已經開始進入四川了,很多關係到切身利益的事情還要仔細敲定,當然這些扯皮吧啦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
張大賊的賀禮確實很有意思,是一副吳聖的法源佛圖,是不是真跡李四也看不出來,可張大賊這樣的人物居然信佛,不知道是不是一種諷刺。
除了李延和郝搖旗等正在和赴死軍融合的李闖殘部是給的真金白銀之外,根本就沒有什麼像樣的賀禮。當然李四心中的像樣是另外一個狀況,最好是糧食物資真金白銀之類。最讓李四氣悶的還是南都,小皇帝確實是窮。他不送禮還情有可原,那些個大權在握的老學官們則一個比一個摳門,有的送來書本,有的送來筆墨,根本就不值幾個小錢兒。至於劉理順這樣的老熟人,乾脆就是書信一封,口頭上表示一下祝賀而已。
「大帥,再加稅的話……恐怕百姓們會有什麼想法。」周文遠連個正式的官職也沒有,朝廷委派下來的職務也是府級而已,基本就是個虛銜,和赴死軍中所有人員一樣,沒有人拿朝廷給的官職當一回子事情,朝廷就是賞個大天下來,在這邊也不管用。雖然職銜低的可笑,可已經是整個北方的大總管,大半個山西,整個北直隸和山東大部的民、政事宜都能一把抓,比國朝的封疆大吏更有實際許可權,當著大帥的半個家呢。
這才是讀書人的抱負所在。
「淮西、河南、山陝各地,還有山東等地,稅賦已是極重,再加稅的話,肯定還要觸動士紳的利益。現在的士紳……」作為讀書人,周文遠很清楚士紳的地位。雖然赴死軍一貫打壓這個階層。可現在不是以前的那個時候了,士紳階層已經融合了進來,再行強力手段恐怕就有點兒不妥了。
要說稅賦之重,忠誠伯這邊絕對是天下第一,三倍於江南的稅賦,怎麼說也不好再加了。就算加稅,基本也了落在這些士紳身上。尤其是現在,很多士紳都和赴死軍有這樣那樣的牽連,或者乾脆就是赴死軍里的人,再加稅就是觸動自己的利益了。
「你有多少田產?」李四笑呵呵的問周文遠:「有多少身價?老老實實的說於我知道。」
周文遠笑道:「這也沒有什麼好瞞大帥的,我那些田產都是大帥親賞下來的,約莫有七百多畝,再加上同僚之間的互贈和儀贈,折算成銀子的話。也有七八千吧。再算上雜七雜八的盡項,應該還會多一些。」
「哈哈,好你個周文遠,比我還富裕呢。」李四隻是笑。
現在的情況和以前不一樣了,戰爭紅利和軍功所得,讓赴死軍本身成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已經隱隱形成一個新的士紳階層。這個嶄新的士紳階層已經不能簡簡單單的說成親近赴死軍了,而就是赴死軍本身。
大帥不可能把這麼沉重的稅賦完全落在老百姓身上,最終的承受者還得是士紳階層。
「這麼多的財富。你也用不完,我知道你沒有斂財的心思,哈哈,」李四哈哈大笑:「作為新興的士紳,總會廉潔清明幾年的,以後就不敢說了。再過三五年,最多十年,咱們赴死軍的官員裡頭也會出現大貪官,不要和我說什麼軍法紀律,這是人的本性,誰也免不了,也杜絕不了。財富不能過分集中,尤其是在咱們內部。這次加稅,就先從你我身上開始吧,你的那些田產都算上,再加三成的賦稅,所有地方官都照此辦理。」
說是三成,可這是在本就沉重無比的稅賦上來說的,要是放在。輕徭薄役的江南,幾乎等於翻了一番。
「是。」周文遠這樣的人物,看似是個文弱書生,可絕對沒有人敢把他當成是面薄心熱的讀書人。這個陰毒狠辣的傢伙厲害著呢,雖然他從不參與決策。可執行能力絕對值得信賴,不管做什麼事情,下手狠著呢。
「我是這麼想的,高級軍官和縣以上的地方官,不包括縣級,都要加稅。」李四說道:「加稅的範圍不包括民間的富貴之家,單純從職務和官職上來說,這樣的話,加稅的範圍很小,也就是做個樣子給老百姓看看,咱們自己都先加稅了,也是為以後加稅做好鋪墊。」
「大帥真的還要大規模增加稅賦?」
李四道:「暫時沒有大舉加稅的打算,目前咱們不缺錢。只是先把架子支起來。稅賦這東西,減稅好說,加稅的話可就難了。我先把這個調子定下來,以後真要加的話也就好辦了。還有……」
周文遠很目標李四做事情的套路,這麼大張旗鼓的拿自己人動手,觸動了自己人的利益,也就只有李四這樣的威望可以輕易做到。尤其是那些高級軍官,都是大帥一手栽培起來的,再怎麼加稅也不會有什麼反彈,起碼目前不會有。赴死軍是大帥的根本所在,動自己人的利益,後面肯定會有所補償。
「我會有所補償的,這個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會對下邊的人說,你要辦理好的是……」李四敲著桌子:「傷亡撫恤還要提高,烈士的子女家屬還有再做一些優待。尤其是這個,一定要落到實處。傷殘軍人,烈士家屬,不管有什麼樣的理由都要照顧好,州級地方官再開一個衙門,專門辦理這個事情,人選么,優先從傷殘軍人和烈士家屬中抽選。所需錢財就從加稅的錢里出。有人在這裡頭弄出什麼貓膩的話,就要重重的辦,狠狠的辦。」
赴死軍的刑法極重,大帥再這麼一表態,就表示這裡就是雷池就是禁區,誰要真在這裡頭放水,後果極其嚴重。
「這事情我會在軍中說的,軍官和地方官都是咱們的人,他們的錢拿出來了,也是用在赴死軍身上。」
能有今日的赴死軍,能有今日的大好局面,多少兄弟戰死異鄉,多少漢子拋下妻兒。平日里的慷慨激昂和無私援助確實讓然熱血沸騰,可有多少孤兒寡母夜半落淚……烈士們為了今天把生命都獻出來了,他們的身後之事和遺留下的家屬,必須要照顧好,這是干係到軍心和良心的事情。為了照顧這些人,大帥不惜明鑼明鼓的蔑視律法,可見這事情在大帥心中的重要程度。
現在的拾骨運動已經到了高潮,各地都在收取烈士遺骨,集中起來風光大葬,樹碑立傳建造豪華陵墓這種事情,不管花多少錢也要優先辦理。這不光是表明赴死軍的一個態度那麼簡單,更關鍵是表明戰爭還沒有結束。
這是在為馬上就要開始的大征做準備,要讓軍隊和民間都看到軍人的尊嚴和榮耀,讓戰場上是勇士們沒有後顧之憂。
敏銳的周文遠很快就嗅到了一種味道:大帥集中莫大的人力武力,甚至准做戰爭總動員,絕對是為了大征。按照常理來說,亦里巴里極其周邊的蠻夷小邦根本就不值得赴死軍如此大動干戈。大帥之所以下這麼大的工夫,就表明大征絕對不是只佔領幾個彈丸小邦那麼簡單,按照周文遠所想,這次大征將是前所未有的大戰,目標絕對比人們所想象的要大的多。
亦里巴里極其周邊,從來就不在大明朝版圖之內,並不是大明朝沒有遠征的實力。大明朝的富強的時候,拿下這些蠻夷小邦同樣可以做到,之所以沒有那麼做,是因為打這樣的仗根本就是賠本賺吆喝的買賣,實在不值得。
那些個地方,地瘠民窮,先不說能不能順利拿下,就算是順風順水的佔領了,佔領所得完全無法彌補所消耗的軍力和財力,怎麼看都不是賺錢的營生。
「大征過後,咱們的財力肯定要有所損失,大帥要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這買賣不賺錢,你李四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軍費什麼的就不說了,戰爭動員所帶來的民生指出減少也不考慮,目前的動員已經大到不可想象。多少人馬多少物資,張大賊和吳三桂也參與其中,光是張大賊就拿出了二十萬人馬,征幾個彈丸之地,用得著下這麼大的力氣?這些不是周文遠職權之內的,他也不必關心。但是動員那些個總社會黨,就有好幾萬的規模,不管是用哄還用騙,大的嚇人的空官職和封號也扔出去一大堆,反正就是不管用什麼手段,也要讓那些大師兄們帶著他們的信徒參與遠征。這麼大的動靜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這還沒有算上各地徵發來的囚徒罪犯,已經那些走投無路想著去冒險搏一把的無賴青皮,歸攏各方力量,參與大征的人員總量已經有幾十萬之多,就算把亦里巴里以及周邊的幾個彈丸小國吃光拿凈,最多也就是夠本,不可能賺到什麼。
「這些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有打算。」
大征動員的力量確實很大,可真正用在戰爭上的準備並不多,主要的軍事力量還是張大賊和吳三桂這倆傢伙,李四的真正目的是殖民。
把民眾的生存空間拓展出去,先用來稀釋當地的土著人口和穩固佔領區域,然後就可以作為前哨戰了。對於包括亦里巴里在內的幾個彈丸之地,李四還真的沒有多大的興趣,真正的戰略目標是把基地和前哨進一步的往前移動,為掠奪和入侵更西的那個正在沒落的老大帝國做準備。而大征中的赴死軍才是真正的精銳,在戰爭的初期基本用不到多少,他們的任務是繼續前進。蠶食那一老大帝國的地盤兒,搶奪他們的財富和人口,打開一條到西邊去通道。用不了十年的時間,當有大效。
移民這種事情,老實本分的人們不大可能參與,也只能使用民間的不穩定力量,諸如宗社會黨和那些囚犯無賴,就是最好的選擇。
雖然大征還沒有開始,可李四已經預料到結果。亦里巴里等小邦根本就無法承受這樣規模的大入侵,很快就會滅亡,接下來就殘酷的掠奪和血腥的殺戮。
那些個來自各地的商幫是幹什麼吃的?他們就是追逐血腥的蒼蠅,要是沒有看到巨大的好處,他們會出錢出人賣這麼大的力氣?別的不說,這些對奴隸格外感興趣的傢伙一過去,就是當地土著的災難。
無論是江南還是其他什麼地方,傳統的工商並舉局面已經改變,工業已經超越了商業,這就是需要很多勞動力。雇傭勞動力的成本太過高昂,遠不及使用奴隸更能降低成本。只要商品的價格更加低廉,就具備絕對的競爭力。那些個商業力量只關心他們的利益和商業版圖,至於血腥不血腥的,他們不關心。、
尤其是工商最為發達的兩浙,商業力量不再是上不了檯面的暗流,已經開始深刻影響政治,潞王的參戰就是最好的證明。最原始也最簡單的重商主義雖然有很多弊端,可終究是見到了效果。商業力量開始登上政治舞台,雖然這種影響在江南還沒有那麼明顯,也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對於江南,李四有的是辦法把他們牽扯進來。
赴死軍徹底滅亡了蜷縮在兩遼的滿清殘餘,使得兩遼再回大明版圖,這裡頭蘊含的商機就不必說了,光是滿清帶走的那些財富,就足以讓江南的商人工戶趨之若鶩。雖然他們沒有直接參与到大征之中,可他們生產的物資還是會流淌過來的。
民生的建設,軍隊的建設,大征所需要的物資,這些看似龐大的開支動不了赴死軍的筋骨,完全可以通過輸出金銀的方式轉嫁到江南。
要不然從滿清那邊得到的財富怎麼處置?當然是拿到江南去換成物資,把江南也牽扯進來。
既然商業力量能把文人變成他們的狗,想要那些滿腹經綸的文人怎麼叫喚他們就怎麼叫喚,那麼,影響到政治的時候也就不太遙遠了。
商業利益的影響不僅是在江南一代的凸顯,就是在京城,琢磨著大發戰爭橫財的人們也不在少數,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關二爺。
關二爺手面那叫一個廣闊,江湖上有多少朋友那就不必說了,現在和赴死軍扯上了關係,更是了不得了。據說就是大帥的卧室,關二爺也能推門就進。報門?扯去吧,那是外人,就憑著關二爺和大帥這麼瓷實的交情,報的哪門子門呀。
「瞎扯去吧你們就,」關二爺哈哈大笑,指著一屋子老少爺們說道:「大帥那邊誰敢推門就進?別說我和大帥的交情還沒有到這個份兒上,就是到了,也不敢吶。要是沒有通稟就靠近的話,嘿嘿……我敢拿我的老婆孩子打賭,手都沒有碰到門邊兒呢,早挺屍了……」
「二爺不是和七殺營的爺們兒熟悉么,自然是和大帥的護衛是熟人兒……」
「屁的熟人,大帥是什麼人?個人的安全可關著天呢,就是再熟,熟的爛了,也能私自去推大帥的房門呢。」關二爺說道。
可也是這麼個道理,大帥是何等的身份,又是何等的重要,現在的大半個天下都指望著大帥呢,要是隨便什麼人就能靠近,那還了得?
「你們是沒有見吶,昨個我去大帥府的時候,里三層外三層的崗哨那就不必言語了,就是大帥身邊的那些個娃娃兵,也厲害的緊呢,眼光那叫一個凶……」關二爺牙疼一樣倒吸一口涼氣兒:「知道那些娃娃兵不?天下第一的鐵衛死士,眼神都能殺人的樣子,誰還能說不怕了?」
大帥的娃娃兵誰不知道?名聲早就響到了天上去——鋤奸團呀。天底下地上頭一等一的大殺星,絕對的恐怖力量,他們可不管你是玉皇還是閻王,只要一出手,就是毀滅。
驚天一爆是何等的威懾天下,就是現在想起來,脊梁骨好冒冷氣兒呢。
關二爺嘿嘿一笑:「不過大帥還真是親自見我了,說了幾句暖心的話兒,激動的我呀一宿就沒有睡著覺。對了,大帥還托我給諸位老少爺們兒帶話了呢……」
「大帥還知道咱們?天爺,看來祖墳上是冒青煙兒了……」
「大帥說的是啥?」
一聽說大帥還有話要對大家說,眾人可真是激動了。聽到了大帥的言語之後,估計大伙兒也得和關二爺一樣沒出息,激動的正宿睡不好。
關二爺清清嗓子,學者李四的樣子正襟危坐:「諸位為我赴死軍助力不小,辛苦了……」
「大帥辛苦,大帥辛苦。」
「咱們就是跟著大帥跑跑腿而已,不敢當得辛苦二字。」
如同前面做的不是關二爺而是大帥本人一般,眾人盡皆拱手為禮的客套著。
關二爺繼續模仿著李四的樣子和口氣:「為挽我民族氣運,為我萬千同胞,諸位奔波出力,這些個情分赴死軍都記著呢,你回去了給我帶個話兒,替我謝謝諸位了。」
「可不敢當,可不敢當。」
想不到大家所做的事情還能和民族氣運這樣宏偉而又莊嚴的辭彙沾邊兒,其實大家也就想過上好日子,順便再多賺幾個錢而已。大帥這麼一說,眾人都感覺臉上有了光彩,通身的骨頭都輕了好幾兩,很生處幾分民族影響的豪邁。
有幾個讀過書認識字兒的老者更是激動萬分,拱手道:「我等略盡綿薄而已,當不得大帥一提。「
說是略盡綿薄,其實也就是腆著臉把這樣的功勞認下來了。都是俗人,尤其是京城的爺們,看的最重的就是個面子,誰不稀罕這個?
「前番大戰,勞動諸位之處良多,要說動了金銀作為賞賜,總是感覺輕了大伙兒一般,其實我這裡也缺少銀錢……」關二爺繼續模仿著李四的模樣。
大帥真是了解大家的心思,大家做事情為的是什麼?自然是為了民族氣運和億兆同胞嘛。雖然大家都是抱著發財的心思去做的,可大帥都這麼說了,自然就是這樣的。大家不是財迷,都是民族英雄嘛。這些個老少爺們好的就一個面子,民族英雄和銀子金子哪個重要,這還用說么?懷裡揣幾個金餅子,有錢是有錢了,可一花銷出去就算完。民族英雄的稱號一下來,走到哪裡腰杆子都硬錚的很,人們的眼光也得崇敬的不行,就是百年之後,子孫的臉上也有光彩不是?
「如今大征在即,兵力錢糧也不缺了,有些事情或許還有點兒油水,大夥要是願意去做,可以一試,也算是我給大家的回程謝禮吧……」
關二爺還沒有說完,下面已經是「嗡」的一聲,立刻就亂了起來。
早些年的時候,大家都是光著倆爪子空手攥空拳的窮光蛋,可如今都抖了起來。雖然不敢說是什麼豪富,卻也比一般的土財主要強的多。這麼快就發財了,靠的是什麼?
依靠自己的本事就發財了?對外人還可以這麼說,可事實上是怎麼回子事情大家心裡就跟明鏡兒一樣。狗屁的本事,大家都能吃幾碗乾飯,心裡都清楚著呢。強要說有什麼本事的話,就是悶在酒館兒里喝著最廉價的劣酒侃大山,這是也是唯一能夠算的上本事的本事了。
運氣?那就更加扯的沒有邊際了。狗屎去吧,要是真有運氣的話早就發達了,還能等到今天?
到底是怎麼發財的,大家心中有數,那就是依靠戰爭。
大發戰爭橫財。
正是因為戰爭,讓這一群過年買不起蔥的老少爺們有了今日的風光體面,有了荷包里的銀子。要是說還有什麼別的因素的話,那就是關二爺這個人對大家的幫助了。
如今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就是小德子和小三那樣半叫花子的少年,也娶了如花似玉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做媳婦。剩下更加發達了。
現在也沒有事情做,日子和以前也差不了多少。以前是呼朋引伴的去那種小酒館兒,現在是去大酒樓;以前是要最便宜的廉價劣酒,現在是喜歡哪個喝哪個,有錢了嘛。
雖然日子的改善了,可大家都是光爪子的俗人,真是沒有本事,只能吃老本兒。
忽然聽到大帥說這個,心裡的熱乎勁就甭提了。
越是打仗越能發財已經是真理。
什麼亦里巴里,狗屁去吧,還不夠鍋台大小的彈丸之邦,大帥動用了這麼大的力量,這仗根本就不必打,大軍過去之後,每人解開褲子尿一泡,就能讓那些彈丸小國平地三尺浪。別看還沒有開打呢,勝負早就分出來了,別說是路澗那樣的虎將主攻,就是屋裡的這些人,隨便過去一個做指揮官,閉著眼睛也能把那些蠻夷小邦給趟平個七八回。
張大賊的幾十萬人馬,吳三桂的關寧鐵騎,再加上大帥的無敵赴死軍,說是過去打仗,其實就和遊山玩水一樣,是給那些軍中將領散心去的。
大帥都說是「有點兒油水」的事情,那油水肯定多是不可想象。大帥富有四海,能讓他認為「有點兒油水」的買賣,嘿嘿……賺的銀子還不是跟大河流水一樣進了腰包?
大帥說的「或許值得一試」,那是大帥知道分寸會說話,是拿捏著呢。大帥又不是街上吹大炮打跑錘賣大力丸的,縱是有十分的把握也不會說「絕對怎麼怎麼樣」這樣的話。要是這麼說的話,那就是失了身份。
這事情還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做夢都想呢。
於是與,剛剛還以民族英雄自居的人們立刻就露出了本來的嘴臉,呼啦一下子就上來了:「這買賣咱們幹了,算我一份兒。」
「大帥點的買賣,再不做,就是和財神過不去呀。」
「把財神關在門外頭,我腦袋裡就是再少三根兒筋,也做不出來。」
大家根本就不問是要做什麼買賣,問那個幹啥?有大帥撐腰杆子,大家什麼樣的買賣也敢做。
這樣的機會可不多,三輩子遇上一回也是燒高香了,還能不去「試試」?
關二爺哈哈一笑:「大伙兒的熱情挺高哇。」
「嘿嘿,那是,那是。」
「咱就是為了民族氣運,就是做民族英雄,也是吃米穿衣的俗人,自然也要過日子的。這過日子嘛,肯定還是需要銀子的嘛。」
關二爺笑眯眯的說道:「大帥把那個營生一說,當時我就知道是個來錢的路子,大帥這是念著咱們的好兒呢,所以才給咱們爺們兒指了這麼個發財的光明大道。可咱們也不能不知道禮數。當時我就說了,這事情確實是好,是賺錢,可好事情也不能讓咱們都佔了吧,我就謙讓了一下……」
謙讓?這種事情還能謙讓?
人們立刻就急紅了眼珠子,窮吼吼的大叫:「我的二爺呀,你還謙讓個啥?這事情是好謙讓的么?這不是和銀子過不去是什麼?」
「哎,送上門的銀子,二爺你就……哎……」
關二爺把眼珠子一瞪:「你們哎的是哪根鳥毛,我是謙讓了那麼一下,大帥也沒有當真,還是把這事情交給咱們爺們了。大帥是什麼人,送給咱們的回程謝禮怎麼會收回去?」
這麼一說,大家的心思可就上來了,眾星捧月一般的圍著關二爺:「好,二爺謙讓的好,顯得咱們爺們知道禮數,省的讓大帥以為咱們是見錢眼開的那種人……」
「咱們就是見錢眼開的那種人,哈哈……」關二爺道:「都過來,我給你們念叨念叨這是怎麼個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