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其實激烈的戰鬥並不存在
第47章 其實激烈的戰鬥並不存在
被叉子隊犁開的闖軍倒卷過來,順勢和馬車周遭的侍衛文官攪在一起。
紛亂當中不時有人被砍傷,這些從來也沒有見過血的老書生們立刻鬼哭狼嚎,亂紛紛往馬車靠攏。
帶刀侍衛和闖軍接觸之後,才發現這些手持長矛的「亂民」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對付。
由於經濟的原因,闖軍多持槍矛少用刀劍,隔著三步遠就是一通亂刺,讓這些手持短兵的侍衛吃虧不小。
接連十數人被捅的倒地不起,旋即陷如闖軍人潮中,幾聲凄厲的瀕死慘叫之後再無聲息。
和其他文官的慌亂畏懼相比,曾經歷過血戰的楊廷麟要顯得鎮定許多。
這些賊軍不過是倚仗人多罷了,並沒有多少真正的戰力,和驍勇剽悍的滿洲重騎比起來有雲泥高下之別。
「盡忠報國扶危定難只在今朝……」也不知從哪裡撿起一柄長槍,楊廷麟大義凜然的持槍高呼:「建勛於社稷之際,諸位俱為我大明忠勇血誠之士……」
一百多侍衛雖是儘力砍殺,終究抵不住闖軍鋪天蓋地般潮湧而至,逐漸被擠壓到馬車四周。
「這些侍衛乃是千挑萬選的好手,為何還不如叉子隊的那些民練戰力卓然。」楊廷麟根本就沒有機會去想明白箇中原因,熱血齊齊湧上了腦袋,奮身和眾侍衛並肩而戰。
楊廷麟的作為也激發起其他文官的血氣,紛紛撿起刀槍護衛馬車。
奈何闖軍實在是太多了。
黑暗中,不時有刀槍捅刺過來,車上的王子和公主唬的不住大哭,除了抱著腦袋趴伏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閃爍的火光中,槍矛斜斜刺到,正中李四小腿。
綉春刀猛然劈出!
終究不是沉重的赤頭刀,又是單手,根本就斬不斷槍矛。
順勢下盪,僅僅斬斷敵人握槍之手而已。
揮手單刀戳中馬屁股,馬兒吃痛嘶鳴一聲猛然前沖,撞翻幾名阻路的敵人狂奔起來。
「跟上馬車!」麒麟服的前襟已經敞開,楊廷麟滿臉是血的大叫著:「不要掉隊。」
掉隊立刻就會被斬成肉泥,那些文官和侍衛不敢稍離。
被闖軍追趕砍殺的京城平民正凄凄惶惶如末日來臨,見到殺出的這支人馬悍勇無匹,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根本就不考慮什麼方向,茫然的跟在馬車之後前進。
彙集過來的人流越來越多,因為跟在馬車後面可以躲避亂軍的追殺。
層層疊疊的人潮彷彿永遠也沒有盡頭,叉子隊很多弟兄已是傷痕纍纍,仍然機械的一次次死命的捅出手中鐵叉。
人太多了,哪怕是閉著眼也能叉到敵人。
這些闖軍的戰鬥力和滿洲披甲兵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他們根本就不會使用有效的群體作戰技能,也打不出什麼配合戰術。最多是挨一叉子之後哀嚎著跑開,或者乾脆在一邊兒大聲怪叫。
但是人太多了。
路澗感覺自己進了無邊無際的大草荒,手中的叉子就是鐮刀,卻怎麼也割不完眼前的荒草。
鋒銳犀利的叉尖刺透人體的沉悶聲響聽起來竟然有些悅耳,彷彿這就是在割草一樣。
只要死死盯著眼前晃動的人影,死命的捅出手中武器,就可以前進幾步。
當路澗一馬當先穿透厚實的人群,眼前忽然就是一空,才意識到已經突出了密密麻麻的闖軍阻隔。
眼看著叉子隊在人潮中硬生生劈開一條血衚衕,李四又在馬臀上豁了一刀,馬車猛然躥了出來:「不要停,轉頭向東!」
一直在不住的重複刺殺動作的漢子們殺的麻木了,唯一的方向感就是前後,早就不辨東西南北,一時還真找不到東邊在哪裡。
從西邊掩殺過來的闖軍越聚越多,大聲呼喊著往北面包抄過來。叉子隊雖然勇悍,終究是有體力的極限,不可能突破鋪天蓋地的闖軍。
順來時路一直向北已不可能實現,李四當機立斷命令隊伍轉頭向東往廣渠門方向出城。
馬車順著叉子隊殺出的血路突了出來,馬車後面是緊緊跟隨的大隊人群。
整個隊伍做直角大轉彎,疾風一樣朝東飛奔。
這個方向的闖軍開始明顯減少,而且分散的很。整個隊伍在到處是血到處是火的帝國核心顯得異常渺小,卻勢不可擋的衝殺了出來。
從永定門一路殺出來,大家都跑的滿身是汗,大部分都帶了傷。尤其是那些文官,很多人已經跑的肺葉子都要從腔子里跳出來,要不是緊緊抓住車尾的欄板,根本就是一步也走不動了。
和氣喘吁吁的皇宮內衛相比,叉子隊的體力未必就強了許多,但他們始終走在隊伍的最前端,默默的拚命喘息,默默的在奔跑中稍微恢復體力。遇到敢於擋路的人影,毫不猶豫的立刻出手。
漫天陰雲,冷風驟起,竟有徹骨之寒。
騷亂已經蔓延大半個京城,皇城處似乎起了大火,蒸天般紅的觸目驚心。
隨著隊伍的快速東移,能夠遇到的闖軍越來越少,跟隨在隊伍後面的百姓愈發增多,已彙集成滾滾人流,約有千百之眾。
闖軍在攻城的過程中,根本就沒有發生激烈戰鬥(甚至可以理解成李闖沒有攻城就佔領了京城),城門就莫名其妙的開了,然後亂糟糟的湧進來。
破城如此之順利大大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以至於來不及制訂周密的策略,號稱百萬實則十四萬的闖軍就蜂擁而進。
對於京城的百姓來說,城破的太過突然,還來不及想什麼就已經是滿大街的賊兵,只能本能的朝著東北兩個方向亂跑。而一路所向披靡的這支隊伍就成了眾人觀瞻所系,在求生慾念的支撐下,盲目的跟隨而來。
廣渠門,京師九門中最小的一門,兵力也最薄弱。
在大半個京城都落入闖軍手中的時候,廣渠門依然在大明宦官督軍的掌握之中。
「是……什麼人?」低矮的箭垛上傳來太監尖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