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零 獻葯
冷然接過來打開一看,只見雨子里墊著明黃布,中間一隻暗藍色的玻璃瓶子,左右都鋪滿了紅色的小珠子,上面放著一張便簽,拿起來一看。
上面用極小的字寫著:瓶內為旱苗喜雨露,用法:XXXXXXX,功用:XXXXXXX紅丸為飛燕喜春散,用法與功用也只能打默默巛熾,果然是不折不扣的春藥,功能寫得十分之彪悍。
泠然聯想到楚留香收了這些葯說不定還要用在紅綃公子身上,氣得差點將盒子都砸了過去,好歹顧念著那個萬安終究是個內閣成員之一,大學士,才硬生生地忍下了,冷笑道:,「有本事,將這東西親自送給王爺去,送給我做什麼?我一個小小丫鬟,卻受不起大學士的禮!」
那小廝見她臉色不善,忙要告辭,就聽見門外有人連聲道:,「參見相爺……」竟像是楚留香過來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那小廝點個頭往外退去,泠然急亂間,順手將木匣塞到桌子底下,剛離開大案,就見楚相已陰沉著臉負手站在門前。
泠然這一驚非同小」可,瞧他身邊也沒出現楚玉,不知道怎麼回事,趕忙先迎到門前拜倒。
楚留香大踏步跨進了門檻,右手往外輕輕一揮,外頭的隨從全都退遠了一些。
瞧這陣仗!竟是沖著自己來的!
泠然心念電轉,思忖著是不是前幾日楚玉處罰徐善全她們,今日他來給小妾報仇了,或者是不是紅綃公子那日為了救自己急忙出相府被他知道了,心如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楚相進房半晌沒有說話。
氣氛很是沉悶,泠然低頭跪著,只看見他黑色綉蟠龍的厚底靴緩慢地在地毯上移動,走到左邊,停一停,又踱到右邊。
,「知道本相來這裡是為什麼嗎?」楚留香開口,語音沉沉十分威嚴。
泠然心別別直跳,努力壓抑著緊張情緒,1卜心回答道:,「奴婢愚魯,還請相爺明示。」
楚留香在她面前不遠處站定,道:,「抬起頭來,看著本相。」
泠然控制著節奏,萬分緊張地緩緩抬起頭來對著他。
楚留香居高臨下地斜視著她,顯得他的眼袋十分嚴重,整張臉白慘慘的有些嚇人,目中射出的複雜光芒令泠然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意。
,「玉兒對你很不一般,想必你心中也清楚得很,才敢羞辱徐善全等人吧!」楚相井話音不徐不疾。
果然是為了這事啊!泠然聽見如此,反倒鬆了口氣,心想要不了一會楚玉肯定就下朝了,平日他們父子都是同時回來的,今天楚相大概是故意讓人拖住他兒子,特別來教訕教祖我這個丫頭,相信在朝〖房〗中,還不至於大動干戈地拿自己兒子身邊的丫頭開刀……
她那裡還沒想清楚,楚留香已經接著道:,「本相相信玉兒的魅力,就算當初送你的人有什麼圖謀,你掂量清楚了也不會笨到為人家效死賣力!若你對玉兒死心塌地,便也罷了,若是敢起半分異心,本相絕不饒你性命!到時候就是玉兒也保不得你,你可明白?」
本相本相!死變態!明朝沒有宰相好不好?人家尊稱他,他還就當了真了!死老傢伙!還魅力魅力,明朝哪裡有這個說法,明顯是引世紀的詞語。泠然在心裡痛罵了他一頓,才一臉扭曲地道:,「謝丞相教誨,能得在王爺身邊服侍,是奴婢天大的福氣,哪裡還會起什麼異心!奴婢,什麼也不懂,但是懂得感恩圖報,王爺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
楚留香自然把她的樣子當做是緊張,點點頭,到案后坐下,腿一伸,卻踢到了萬安獻上來的木匣,當下低低說了一句:,「這人精」臉色總算有些舒展開來,瞧他慢慢浮上來的旖旎神色,似乎想起了什麼令他神往的樂事來……
泠然戰戰兢兢地跪著,好容易才聽到楚留香說了一句:,「起來吧,把本相的話好好記在心裡。」
泠然連忙稱是,站起身來,卻發現他以一種疑惑或者說是研究的目光審視著自己,好像欲言又止,回頭一看,竟是楚玉旋風一般進來了。
她大大鬆了口氣,忙退到角落。
,「父相來此是?」楚玉徑自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泠然伶俐地上前把熱著的茶給他們衝上端了過去。
,「也沒什麼,前日聽人哭訴你為了房裡的丫頭折辱於她,便來看看。你園子里人數不少,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做一個男人,要懂得雨露均沾,這點分寸火候,爹相信你還是有的,楚留香淡淡道。
姥姥的,有這麼教育兒子的嗎?還好我不是你兒子的女人,要不當面聽見你這麼教兒子,真要被你氣死!泠然在心裡嘀咕著。
楚玉看了泠然一眼,道:「父相近來不是不喜歡女人么?怎麼倒寵起那個徐善全來了?不給她臉面是她自找的,不關子墨〖房〗中丫頭的事。」
楚留香見楚玉如此護著泠然,更加意外,嘴巴一抿,眉頭聚攏,陰鷙地盯著泠然,問道:「你既看上了她,怎麼不收了?還放在房裡做個丫頭?」
問到關鍵問題了,泠然一顆心吊到了嗓子眼,很擔心楚玉會說立刻將她收房什麼的,在楚留香面前如果自己開口反對,說不定死路一條,要是答應了,再反悔結局也差不多她緊張地盯著楚玉,眼淚都快急出來。
「此事,子墨正要與父相商議。」楚玉本來一副懶洋洋之態,此時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精神陡然一振,玉面上光華流轉,看起來真是賞心悅目,尤其與老賊對比之下!
「你說。」
楚玉再看了泠然一眼,面上竟然微微泛起了粉色,忽道:「你先出去。」
凡事無不可對人等!神神秘秘的准沒好事!
冷然心頭疑慮重重,卻還是乖乖地退了出來。
父子兩在裡頭呆了半天,做奴才的基本原則就是要站在既聽不到裡面說話,卻又能聽見主子傳喚的地方,但泠然顯然有點犯規,靠在牆根下離門站得很近。
楚留香和楚玉的聲音忽大忽小,好似意見不合。
她隱隱聽見諸如:「固安公主」「王妃」之類的字眼,心思百轉,想著難道楚相想逼楚玉娶固安公主為妃?哇!那日子可沒法過了!要是固安公主做了自己的老闆娘,這滋潤的小日子還怎麼過啊!
她站在門口開始抓耳撓腮,忽見一個衣著華貴的青年朝這裡走了來,走到她面前一拱手道:「1卜的石后,是忠國公的侄孫,這位姐姐,不知襄王可在?家叔府里要開三天的流水宴,今日的大宴就等著王爺過府才開始,煩請你們幫忙我通傳一聲可好?」
泠然答應一聲,正要入內,卻見楚留香當先走了出來,對楚玉說了一句:「再議。」復又盯了她一眼,就待離去。
那個叫做石后的青年忙迎了上來,行了一個跪見禮,道:「相爺,小子石后,是石亨將軍的侄削,石彪將軍的侄子,見過相爺。」
楚留香點點頭,好似不想多留。
石后道:「在此撞上相爺,是小子的福氣,家叔祖已經吩咐過了,說是若能見到相爺,一定務必要再三相請的。」
楚留香心情似乎有點煩亂,也沒客套一句,從他身前走過。
石後面上表情有些抽搐,不過也不敢造次,又轉到襄王這頭行禮。
楚玉跨出門來,道:「忠國人既派人來請了,走吧!」
一路上,楚玉的神情不是很愉悅,似有心事,泠然幾次套話失敗,也就不再多言,連萬安獻春藥的事也沒提,靠在一旁打起盹來。
過了好一會,身上忽被人一拍,她驚醒了過來,見楚玉狹長的目中又恢復了幾分往日的淡然,道:「真能睡,你不是想來見識見識嗎?還不起來?」
泠然揉揉眼睛,待跟著他下車。
楚玉輕輕捉起自己的袖子道:「你看,都被你睡皺了!」
怎麼回事?自己睡的時候明明離他好遠的!看著他閃過一絲促狹之色的迷人眼睛,泠然頭腦一暈,胸中豁然想到了些什麼。
妖孽王爺好像不是對大家都這麼好的哦!除了自己和吳偉,好像沒有哪家大臣敢隨便親近他,包括那個忠襄伯方逸見了他都老鼠見了貓似的,自從住到澹懷殿以來,除了那一天讓陸子高來知會自己說在十一夫人那裡過夜後來終究也回府睡了,他好像從未到任何側夫人那裡去過。各位夫人來了也全都是被擋駕!
既然納了這麼多女人,她們也眼巴巴地望著,不可能一直是這麼對待她們的吧?就算再冷淡也是夫妻啊,可是現在怎麼就成了陌路人了呢?
這個王爺真是莫名其妙!泠然腹誹著,突然那日在浴房那個吻又浮上腦海,不會是喜歡上自己吧?臉上一熱,下車時腳下沒看清楚,差點一腳踩空。
楚玉眼明手快一把撈住,略帶責怪地瞪了她一眼。
泠然全身寒毛直豎,頓時不自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