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 密道
聽著泠然走近,楚玉的心不妥控制地砰砰跳了起來。
等了老半天,那笨丫頭卻還沒有發現,傻愣愣地站著沒有任何動作!
他只好裝作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將臉轉到外面,身上的錦被完全掉到了地上。
泠然總算驚醒,暗呼好險,要是被妖孽王爺看到自己剛才瞧著他的色樣,說不定反撲過來把自己吃得渣都不剩,接下去按個名頭,每日和那群女人一樣等郎歸……
瀑布汗!
她忙收攝心神,上前拾起錦被,再叫了一聲:「王爺!」
楚玉就是不動,忍得快爆血管了。
泠然無奈,伸手過去推了一把,正想再叫一聲王爺,卻被伸手一帶,撲倒在他身上。
這一下可糗大了,泠然手忙腳亂地想爬起來,楚玉卻假裝本被她給驚醒了,一手還環在她的腰上,另一手指著她連聲道:「哦哦哦……」
那雷表情就是說自己偷吃他豆腐了?
真是比竇娥還冤那!六月飛雪啊!泠然有嘴說不清,使勁想先爬起來。
男人早上本來就容易衝動,楚玉又禁慾了一段時間,被他蠖動了幾下,火已經冒了上來,連忙就放開了手,不敢再折騰下去了。
泠然正了正楚玉口中的「褻衣」鄭重申明:「王爺,剛才奴婢是來喚你起床,你睡夢中手這麼一甩,我不小心跌上去的,你不要誤會。」
楚玉懶懶地坐起來,道:「本王什麼也沒說啊!只是奇怪,叫本王起床需要靠得這麼近么?」
真是越描越黑,泠然本來就憋得難受,氣呼呼地衝出去準備開門。
楚玉見她老是不記得穿上外衣再喊人,一個箭步就閃到了東次間」
拎起她的衣裳劈頭蓋臉地扔了過去。
泠然心想他還夠窮講究的,忙披上了,打開門,招呼門外的太監入內侍奉,自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那幾名小太監雖照往常一樣侍奉著王爺,但見王爺嘴角噙笑,倒十分罕見,心裡都納罕得不得了。
泠然回房幫王爺更衣的時候,瞧他神色愉悅,這一兩天似乎也特別像正常人(除了浴房那一幕外),沒有亂髮脾氣,就道:「奴婢有一件事想請求王爺答應。」
楚玉聽了,笑道:「什麼事,儘管說就是。」
「王爺您看,王府和相府本是一家,來往還派人守著了,甚是不妥。奴婢以前在相府當差,廚房有兩位嫂子對我很不錯,那奴婢得空的時候也想去走動走動……」
楚玉意味深長地斜眼看著她:「你只是想去相府廚房尋下人?」
「那是自然,奴婢也不敢亂走,要是在相府裡頭撞到徐姨娘之類的人,那豈不是自己倒霉?」
想起徐善全曾經想弄死泠然」楚玉沉默了片刻,道:「本王已命人重新啟用你的父親,現在公文發下去,估計過些天就到你的老家,出任汀州知府去了。那徐有貞」昨日看到他的啟用摺子,讓本王給駁回去了。」
泠然不料楚玉還有這樣的心」心裡升起一絲溫暖。她這人向來感恩,雖然名義上的父親張寧都還沒見過面,不過楚玉總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會去照應。更何況他似乎還記得徐善全欺負過自己,連啟用徐有貞的事兒都管了,實在是個好上司!遂斂衽行禮道謝。
楚玉略一思索,從妝台的抽屜中取出一個圓形的木牌來給她,「相府你想去就去,本王房裡的人,料那個姓徐的不敢怎樣,不過帶上這個,萬一有什麼事,倒可呼喚錦衣衛。」
泠然有些感動,心中微微發酸,接了過來也不知該怎麼說,楚玉倒是淡淡一笑,出門時吩咐王紳可以讓泠然〖自〗由出入相府,就上朝去了。
既得了楚玉的允許,算是個意外之喜,泠然匆匆梳洗吃飯就要往相府那邊去。艷艷想跟隨著,她尋思有時候說話不方便,給回絕了。
看著手中的木牌,泠然心huā怒放。很想嘗試嘗試到底靈不靈,不過她總算是壓下了那股〖興〗奮勁,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相府的小廚房。
廚〖房〗中的人都在忙碌,泠然一一打了招呼,卻不見陶春英,便問道:「咦!陶嫂子哪裡去了?」
毛嬸子道:「她家裡發生了點子事,也不知道誰那麼缺德,跑到澹臺姨娘那裡告狀,姨娘就吩咐她暫時回家把事情處理好再說,弄得不好,也就回不來了。
泠然心裡咯噔一下,想起那天楚天嬌說有人去她母親那裡告密,看在紅綃公子面上,倒不曾為難,原來所說的不為難僅僅是針對自己,說不定陶春英就是因為自己在兩府發生的事太招搖了,幫她反而連累了她?
有了這個念頭,她就坐立難安,好像自己果然已經害了陶春英一樣,悶悶也告辭了出來。都說相府的事是紅綃公子說了算的,她想去找紅綃公子說個情,問了幾個遇到的下人,說他在大堂理事,正忙著。
相府裡頭眼睛一雙雙盯著也太多了,泠然發覺那些下人看她的眼神透著古怪,心想這麼貿貿然去找他,還不知又生出什麼事端,不要給他找麻煩了!
要是能隨意出入王府就好了,她也想去看看陶嫂子家裡究竟是個什麼情況,而且以後發生什麼意外事件,就算紅綃公子一時來不及支援,也有個退路。
泠然低頭回到王府,坐在一顆圓圓的大石頭上,手支著香腮,望著天空天真地想著。
一道靈光突然閃過,她想起了雪香廬。
心動不如行動,她立刻站了起來,〖興〗奮的握了握小拳頭,一路小跑來到到澹懷殿附近。路上一些丫頭太監見了她急匆匆模樣,雖然感覺怪異,卻也沒人上來詢問什麼。
走到偏僻處,泠然看看四下里無人,便裝作在園子里散步的模樣,沿著牆根溜到了雪香廬,迅速開門閃了進去。
控制住砰砰直跳鋒s,她開始打量四周。
其實雪香廬應該是一個不錯的地方,屋宇飛檐雕斗,還是八成新的樣子,院中沿屋種的是大葉芭蕉,剩下的都是木芙蓉,開得滿樹滿枝,粉白玫紅,煞是好看,要不是雜草太多,在大白天看起來,倒沒有半分凄涼景象。
她仔細回想那一天清衡子他們走時的方向,低頭撥開雜草,發現地上還留著紛亂的腳印,心中一喜,忙沿著腳印慢慢尋了過去。
腳印到了一堵青磚牆前就不見了,那些人難道穿牆而入?
機關肯安就在牆上!
泠然壓抑下微微的激動,琢磨著打開機括的東西一般總是突出來的什麼東西,或者與眾不同的一個部分。
找了半天,那面牆上一點異樣的裝飾也沒有,拍拍打打,也感覺不到裡面是空心的。
難道自己猜錯了?這裡不是機關?折騰了太久,她有些想放棄,可又不甘心,就一塊磚一塊磚仔細摸著看起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半盞茶之後,在牆上靠右邊拐角處,終於被她發現了異常,一塊青磚的四周泥土似乎脫落了不少,縫隙比別的地方特別寬一些。她心裡一喜,緩緩加重力道按了上去。
果然是能夠活動的!她心裡砰砰直跳,用力一按,那磚緩緩下沉,隨即一陣沉重的「嘎嘎」聲傳來,整堵牆一旋,打開了一條能容一人進出的門,原來是一道十分厚重的石牆,因為厚,她的小拳頭敲起來才感覺不到是空心的。
此時裡頭黑漆漆一片,一股涼風嗖嗖冒了出來,泠然縮了縮脖子,內心一陣躊躇。
烏黑的洞口透出一股陰森森的味道,神秘而未知的前路,依著她近來想過安穩日子的念頭,應該還是不要進去為好的,何況又沒帶上燈燭,不過想起這裡或許就是以後自己的一道性命保障,楚玉又好端端地送了她四顆夜明珠正帶在身上,泠然終於下了決心,一步跨了進去。
門在她身後緩緩合上,頓時伸手不見五指。
泠然從香囊里摸出一顆珠子來,那珠子雖然泛起瑩然綠光,不過約莫裡外光線的反差實在太大,她適應了好一會,才勉強能看清自己置身於一條長長的甬道之中,徐徐向下方延伸。甬道前方烏黑一片,似乎有怪物潛伏在那裡,她又念了好幾遍大悲咒,才邁動了步子。
她舉著珠子,眼睛也越來越習慣了黑暗,看得更加清楚了,這裡也沒有岔路,她的步子就越來越快。
走出了很長的路徑,泠然估摸著甚至已經出了相府王府的範圍,甬道卻還沒有到頭,泠然正猶豫是不是要繼續,耳邊突然隱隱傳來了人聲,好像就隔著一堵牆在那邊說話。她嚇了一跳,忙將耳朵貼在牆上仔細聽。
似乎聽見牆那邊有,「嘩嘩」的水聲,又有人在討價還價,說什麼:,「這把刀只值三百兩銀子……」
另一個聲音又傲慢又啞,回道:,「不識貨快走,這把刀是英宗皇帝御用之物,三百兩銀子,虧你說得出。!」
還價那人咒了一聲,想是去了。
外頭就是集市?而且這裡的小販挺不怕是非的?隨隨便便就敢說刀是什麼英宗皇帝的東西?泠然一陣茫然。
另有一點就是,自己在地底下走,怎麼聲音傳來的方向倒是更低?
不過既然已經走了這麼遠的路到了這裡,泠然也顧不得想太多了,立刻就能找到出路的喜悅戰勝了一切念頭,忙舉著珠子在牆上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