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秀水街十九號 上
燕子一直沒再去花都上班，每天都是忙著方離原的一日兩餐。
方離原吃飯，她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說他很像自己還在家鄉的弟弟。
再舒服的日子總有結束的一天，在林朋每日的白眼中，方離原決定還是早一點出院的好。
其實，林朋和燕子一直相處得很好，燕子比林朋大，林朋總是親熱地叫她燕子姐。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林朋對方離原卻一直沒多少好臉色。
這天，燕子不在，林朋難得坐下來，與方離原心平氣和地聊起了天。
“問你個事兒？”林朋笑吟吟的，沒有翻白眼。
“問吧，知無不言。”
“你認識那麽多姐姐，幹嘛不給自己找個女朋友？”
方離原一時語塞，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看這些天來看你的，露姐、陳晨姐，還有燕子姐，嗯……我比你大，也可以算是你姐吧，為什麽？”林朋繼續追問道。
“我怎麽知道？！認識就認識嘍，沒認識就沒認識嘍……”方離原被問得有點火起，不耐煩地回應道。
“我在心理學上有個解釋，你願意聽嗎？”林朋一臉嚴肅地說道。
“願聞其詳，你不會說我有心理疾病吧？”
“你媽媽是不是特別喜歡你特別溺愛你？”
“和姐姐有關係？”
“當然有了，你媽媽肯定是對你特別好，到燕京上學後，你很不適應離開家離開媽媽，所以才會結識很多比你大的女人，而這些姐姐似乎也都和你相處得不錯，你也就獲得了很大的心理滿足和慰藉。”
“你說的是戀母綜合症吧？”方離原笑著問道。
“算是吧……”
“那沒有我這麽多姐姐的就是父母不喜歡不溺愛了嗎？比如說你吧？”方離原對林朋的解釋很是不以為然。
林朋的臉色瞬間黯淡了下來，方離原不知哪裏說得不對，忙接著解釋道：“我父母都屬於感情比較自我的，我高一的時候，他們就離了婚，所以，你說的可能並不適合我。”
“哦，是這樣，對不起。其實，我父母也不在了……”
“不在了？”方離原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因為車禍去世了……”
“啊？！”
方離原有些錯愕，和林哥、林朋相識這麽久，這竟然還是第一次聽說。
“我一直和哥哥生活在一起，可以說，是他把我養大成人的。很小的時候，別人家都熱熱鬧鬧的，我們家就隻有我和哥哥兩個人，看見你一個人在燕京，身邊還有那麽多朋友，挺羨慕你的……”
林朋眼裏閃過一絲光亮，臉上卻是滿含笑意地看著方離原。
“林朋，我……”方離原不知是應該該安慰，還是應該解釋點什麽。
每個看上去快樂而幸福的人，其實，心裏都有一種悲傷，不說出來，可能不會有人知道。
“幹嘛呢？!互訴衷腸呢吧？”
燕子推門而進，笑著打趣道，她從來都不喜歡敲門。
“燕子姐！又胡說八道，不理你了！”林朋站起身，撅著嘴，就要往外走。
平時，燕子也總愛開林朋和方離原的玩笑。
燕子一把拉住了林朋，將手上的大包小包放在的桌子上。
“我做了好吃的，林妹妹，也帶了你的份兒，一起吃吧！”
“我才不吃呢，走了！”林朋還是固執地要出門。
“好了，林妹妹，姐姐正好還有事和你們商量，對不起了，看把我們林妹妹氣的，吃完這頓飯咱們就把方離原趕出去……”
燕子一把將林朋摟在了懷了，還裝模作樣地拍著林朋的背。
“是你說的！好！你今天能出院嗎？我們主任整天都在問，那麽多病人等著床位呢……”
“出院，出院，吃完這最後的午餐就出院！”方離原隻好趕忙附和道。
燕子將帶來的飯菜一一擺在桌子上，雞塊，排骨，還有豬頭肉。
“你幹嘛總給他買豬頭肉啊？”林朋問道。
“他不是腦袋受傷了，得補補……”
兩個女人笑得前仰後合，方離原則是不動聲色地夾一塊肥碩的豬頭肉，大肆咀嚼起來。
“我打算自己做點小生意，你們比我有見識，出出主意，現在幹點什麽好？”
大家津津有味地吃到一半，燕子開口問道。
“要不就來體育之家吧，我看生意還不錯。”林朋答道。
“我可不想給這個可能腦袋有問題的人打工，我要自己當老板。”燕子笑嘻嘻地看著方離原，說道。
“也是……”林朋也笑著附和道。
“我這兩天去秀水街看了看，就是租金太貴，生意也不太好。”燕子說道。
“你想倒騰服裝？”方離原問道。
“什麽服裝？那裏現在都是些賣絲綢和工藝品的……”燕子答道。
秀水街，這是燕京耳熟能詳無人不知的一條街，在後世的一段時期，那裏幾乎成了神州的民間購物聖地。
由於臨近外國人在燕京的聚居地，使館、公寓雲集，來燕京的老外對秀水街更是趨之若鶩。就像後世國人去美國的奧特萊斯一樣，進出秀水街的老外，無不是大包小包的，采購個不停，就恨自己沒多長出一雙手。
雖然了解秀水街其後的輝煌，但是當下的秀水街是個什麽樣子還真是不了解，方離原略作思忖，問道：“現在生意不太好嗎？”
“嗯，有些商戶熬不住，想退出，我問了幾個朋友，也都勸我先等等看。”
商戶要退出，那就意味著現在商鋪的價格是個低點。
“我覺得行，要不咱們一起搞吧，專門賣服裝。”
“一起搞？怎麽一起搞？”燕子問道。
“我把商鋪租了，你賣服裝，掙了錢，咱們分。”
“要是賠了呢？”
“憑燕子姐的本事怎麽會賠呢？”
“對我這麽有信心？”燕子問道。
“當然有信心，吃完飯咱們就去逛秀水！”
說實話，要是賣別的，方離原不見得有把握，但是，說到賣服裝，以方離原所見燕子的衣著品味，不說是大師級的，至少也是專業級的。
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兒，沒毛病。
剛剛和林朋的一番對話，也讓方離原突然有了一種領悟。
燕子和林朋都屬於明媚照人的女子，一個在象牙塔求學，一個卻出沒於燈紅酒綠，林朋有林朋的傷心，燕子也一定有燕子的難處。
既然能看到秀水街在未來十幾二十年的機會，方離原就不想讓燕子錯過，也許有了這份生意，好好幹下去，就會改變燕子以後的人生。
所以，他要以身示範，在秀水街打造一番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