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回信

  陳石眼睛微斂，他自然知道，只是，現在不是時機，不能將她給牽扯進來。


  陳石的心沉了沉，又轉開話題。


  陳石也說了一些島上的趣事，葉老漸漸的聽著，便心生嚮往之色，有葉琰和薇薇的地方，真好。


  葉老聽的津津有味，一面還笑著道：「你會打字嗎？！」


  陳石笑著道：「只會打拚音啊，老爺子是要回信嗎？！我可以幫著打字，不過不能寫太長啊，我打字很慢的，只有兩個指頭會打，效率跟不上，是業餘學的，還是林豪給教的……」


  葉老大笑道：「不錯了，你還會拼音，我是連拼音都沒學過，我們那個年代教字，哪有什麼拼音，這是建國后才有的，我們只能跟著老師認幾個字，還是村上的閑了沒事的人給教的。那個年代啊，識幾個字的人反而在村子里被人看不太上，掙不到錢啊，我父母倒是有先見之明，一年裡送點菜，米，雞蛋的給老師，才帶了我幾年。」


  陳石輕笑道：「識字永遠多條路，老爺子有今天，一大部分原因不也是因為識字的緣故嗎？！不然哪能提得上來。能認識陳老，還做了親家……」


  「是啊，老陳是個真正的文化人，我有很多的字還是跟他學的……」葉老感慨的道：「還是你們好……」


  「建國后也窮的很，我家那村子也極落後，我小學也沒念完，大了些就去當了兵……」陳石道：「還好在小學里識得的字都是拼音，其它的文化還是在部隊里學的，不過比我上十年學都有用。」


  「那時候農村的條件普遍都不好。」葉老無奈的笑嘆道：「國情如此，沒辦法，到了這一代就好得多了，國家的掃盲工作還算順利，至少能讓孩子們讀到初中畢業……」


  「也有父母見識不夠，或是實在困難的，小學都沒念完就去打工了的……」陳石道：「沒辦法，窮這個字，像刻在很多人骨子裡，不是他們不想奮進，有時候實在熬不下去，農村裡的很多落後的地方的人，眼光也不夠長遠。對他們來說，活下去，能好一點活下去就算不錯了……」


  「西北山區更多……」葉老道：「我去看過，看了他們的教學環境和居住環境，實在是有夠糟糕，以後交通越來越便利，也會好一些吧……」


  「消息閉塞，落後的地方，只怕難，溫飽都解決不了，讀書更難了……」陳石無奈的道。


  葉老嘆了一口氣，道：「這些問題，上面會解決的。只願有些人不要尸位素餐，只是，基層管理也很艱難，上命下不達，陽奉陰違，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也更多，中007央其實也很難辦。有時候力度不夠，是個難題。只能靠琰琰那一輩的人去改變了……」


  到時，也不知是他們改變這個社會，還是這個社會改變了他們。


  其實葉琰最可貴的地方在於，無論怎麼變，他的本心一直如此，這才是最最可貴的地方，哪怕他選擇的讓自己的路變得更加難走，但是，他堅持本心，葉老從前的不認同，也已經漸漸轉變為欣賞。


  「我來打字吧……」陳石笑著道：「老爺子，別寫太長，不然我跟不上這速度，說慢一點……」


  葉老輕笑，這才開始回起信來。


  葉琰看到信的時候，還逗樂了，與凌薇薇笑著道：「沒想到爺爺還會回信，他明明不會打字……」


  「是陳石幫忙打的吧？！」凌薇薇道：「不可能是楊寧，他一個大老爺們的粗人，我看到過他最不耐煩的就是對著徐克的電腦，上次還抱怨過，要打就直接打，這樣電腦上的攻擊算什麼，對徐克的電腦十分鬱悶的樣子……」


  想到這場景，兩人都笑了。


  「他是痛快人，這樣不痛不癢的，他難受，」葉琰笑碰上道：「寫的不長，我念給你聽……」


  凌薇薇也湊過來看，道：「我看看寫了多長，也沒幾行字，肯定是陳石打字的技術不行……」


  葉琰也笑了起來，道：「汝來之信已得，吾體甚好，汝亦當自愛身，顧婦與子……呃，文言文。」


  凌薇薇也樂了，道：「爺爺竟然會文言文？！」


  凌薇薇震驚了，葉琰也有點稀奇的笑著道：「爺爺以前也是說大白話的，還有點粗俗，這一次，怎麼寫文言文了。」


  「爺爺竟然會文言文？！」


  「會的，爺爺曾說過，教他書的那個先生，教的就是文言文，那個山村消息閉塞，哪怕那時候到了民國，他們那兒還是晚清的樣子呢……」葉琰道：「對外面的變化，很多人都躲起來裝不知道……」


  「原來如此，真是長見識了……」凌薇薇驚嘆的道：「原來爺爺也是大文豪啊……」


  「只學了兩年，這些估計是與外公學的，」葉琰道：「突然拽起文來，我還真不習慣，大概是為了胎教吧……」


  凌薇薇撫著肚子，覺得有點好笑，道：「還寫了什麼？！」


  「陳石、楊寧能顧吾，我雖年老矣，然猶聰明，君亦顧善卿自。勿念！保重。」葉琰讀著都笑了起來。


  「沒了？！」凌薇薇笑問道。


  「沒了……」葉琰道：「估計這些陳石打的也夠嗆。」


  凌薇薇大笑，道：「能打出這封信已經算是不錯了。」


  葉琰輕笑了起來。


  「以後多拍些照片給爺爺，他一個人在帝都也很寂寞，有些照片看著，就像我們在他身邊一樣，他也能高興些許……」凌薇薇道。


  「好……」葉琰點頭，珍惜的在她額上親吻了一番，卻沒深入。


  最近的擔心，讓葉琰根本沒有心情做別的什麼，或是有什麼綺念，有的只有對她的擔心。


  島上一片平靜，看似平詳，凌薇薇過了幾天順心的日子，很順利。然而危機也已悄悄來臨。


  凌薇薇從這兩天開始，就睡的不是太好，一閉上眼睛，總是疑神疑鬼的覺得有人在窺視著自己似的。


  那種不安，彷彿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寒冷，冷到刺骨。可是，卻又說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心境出的問題，還是外力。


  但是睜開眼睛看周圍，一切卻風平浪靜，什麼也沒有。


  「到底怎麼了？！」凌薇薇睡不安穩，卻沒與葉琰說，只是撫著肚子喃喃自語。


  她的不安，葉琰自然發現了，但卻以為她是因為孩子折騰才睡不好，也沒有多想。


  只是心疼的安慰著她，每每在她驚醒過後，總是小心的安撫著，安慰著她。凌薇薇總是睡出一身冷汗來，額上汗直冒，臉上帶著一絲驚恐。


  「夢到什麼了？！」葉琰道：「夢都是反的，別怕……」


  凌薇薇欲言又止，卻說不出來，只是依戀的抱著葉琰，心有餘悸的很。


  「別怕……」葉琰還挺喜歡她這樣黏著自己的，笑著道：「我陪著你呢，安心睡吧，這個臭小子，生下來后我一定要狠狠的打他屁007股，現在才幾個月，就這樣會折騰人了……」


  凌薇薇最終還是壓下心裡涌動著的情緒，笑著道：「……可能是因為快熱起來了，人有點受不了吧，都六月初了。」


  「嗯，端午節島上都準備包些棕子吃呢，一人吃一個也意思意思，可惜端午不能回去與你父母一起過了……」葉琰道。


  「以後會有機會的……」凌薇薇道。


  「嗯，」葉琰摩挲著她的指尖，道：「薇薇，孩子的事情，我們要不要提前與你父母說，若是直接生下來，他們知道了，不是會更生氣我們不成熟嗎，只怕以後會心有芥蒂的……」


  凌薇薇的笑容也苦澀了起來，頓了好久才道：「瞞著也不是事，不如等高考的時候看看情況再決定說不說吧，反正那時候也要回去，爸媽也會知道的，我是怕萬一有意外的話，不好開口，最重要的是……」


  凌薇薇道：「我爸媽肯定特別擔心我，若是告訴了他們，他們一定會生意也不做了，一定會照顧我，跟著我的，到時候，什麼也不好解釋，這裡的一切，還有我們的打算，我不想讓他們也涉入危險之中，只想讓他們平平凡凡的活著。但是一旦將他們牽扯進來，還會有危險，若是我有事，他們也會擔驚受怕，這不是我想要的。」


  她頓了一下，又道：「可是不說，他們也會責怪我們，我也矛盾了。」


  「那就高考的時候再說……」葉琰道：「別操心，這些我會與他們開口說的，他們若是真的生氣，就打我罵我好了，我不會讓他們傷心的，一定。」


  凌薇薇想了想，道：「估計我爸媽知道後會跟被雷劈了一樣的難受吧？！」


  葉琰道：「……也許還有一點……高興……？！」


  凌薇薇忍俊不禁的道：「哪裡會高興？他們是傳統的父母，才十八歲的女兒懷了孕，他們能高興得起來嗎？！」


  「那就是先生氣，再高興，結果是好的就行了……」葉琰道：「等以後看到孩子，什麼氣也都會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