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舊物
「也是因為聽你的,他們少走了不少彎路,所以你的話,他們自然無比的相信……」葉琰道。
想到自己自始至終對他們說的話,也確實幫了他們不少,凌薇薇便笑了起來,道:「……是啊,乾爸本來打算給店裡裝個電話的,後來聽我一說,他就沒裝了,反正現在用著的時間也少,有事就打公用電話,現在電話亭也多,附近就有不少,所以我乾爸買了不少電話卡,平常打電話談生意也夠了,至少不用出月租錢和電話的錢,裝個電話還需要成本,牽線還得收錢,實在太費錢……」
葉琰一笑,道:「我發現你在這方面確實很省。」
「不該花的就不花嘛,因為我知道後來會有怎麼樣的趨勢,所以,現在讓我花這麼多錢去裝個電話,買個我自己都瞧不上眼的落後手機,我也有點受不了……」凌薇薇笑著道:「……沒辦法,弊病,後遺症,這大約就是預知的壞處了……」
葉琰心情轉好,咯咯的笑起來,兩人手牽著手,雖然隔著厚厚的手套,但彼此的暖都到了心裡。
兩人有說有笑的走到了陳老之前的住處。
葉琰打開門,裡面雖然所有的東西都用白布蓋上了,但是,卻十分整潔,葉琰知道是葉老讓人來定時打掃的,他那媽媽,壓根對老人根本就沒有孝心,才不會來管。
掀開白布,葉琰看了,眼睛就發酸。
凌薇薇看他這樣,便笑著道:「去老爺子之前用的書房看看吧,我一直很好奇,一個政治家,軍事家,財政部長會有一個怎麼樣的書房……」
葉琰牽著她的手,道:「……你跟我來,我帶你去看看。」
兩人沿著木樓梯上了樓,打開一間朝陽的房間的門。
書房一目了然,十分的簡單,傢具是舊式的,有點古典,有點南方的婉約模式,看上去十分的漂亮,雖然陳舊,卻散發著那個年代獨有的氣息。
「這些,都是我外婆家的陪嫁,雖然不值什麼錢,但是這做工,還有這款式,這雕工,這木料,都是外婆娘家用了心的……」葉琰緩緩的走過去,觸摸到一個邊角,道:「……這裡,是我小時候頑皮,用小刀刻上去的……」
「很矮,不注意看還真看不出來,你那時候也沒多高吧……」凌薇薇笑著道。
「是啊,六七歲的時候刻的吧……」葉琰又站了起來,道:「……外公這裡也有我很多的生活痕迹,我小時候就是在兩位老人的呵護下長大的……」
「看出來了……」凌薇薇看著書房裡很多的照片,微微感慨起來,走上前去看。
那一整面的牆上都放了不少的相框,都是舊式的老照片,還有一張陳老年輕時與妻子的照片。
「這是外公和外婆,」葉琰輕聲道。
「老爺子年輕時真帥,外婆也很漂亮,怪不得能生出你這樣的外孫,從小基因就好啊……」凌薇薇輕笑道。
葉琰輕笑。
凌薇薇沿著照片一張張的看下去,還有建國時,老爺子和葉老的照片,後來就是老爺子,葉老,葉琰小時候拍的照片了。
他上小學的時候,各種各樣的照片,很多很多。
凌薇薇盯著一張葉琰大約十歲時的照片猛看,轉不開眼睛,又低頭悶笑起來,道:「……那個時候的你,眉毛倒豎,真的很桀驁不馴,臉上還有傷痕……」
葉琰臉微紅起來,道:「……這個事我有印象,我在學校里打架,爺爺要打我,我不服氣,就與爺爺吵架了,外公又來教育我,我那時候根本不聽話,特別的叛逆,這是外公在我與他置氣時照下來的,他說這樣很好看,這麼叛逆,頭上又有傷,又有什麼好看的……」
凌薇薇輕笑道:「……乖張的,叛逆的,卻也是最張揚好看的時候。」
怪不得陳老會收藏這張照片,看起來,他是真的很喜歡這樣子的葉琰,連她都被這張照片給吸引了。
葉琰有點不好意思,拉著她去看其它的照片。
屬於陳老,葉老和外婆的照片真的極少,只那麼幾張,雖是黑白照片,但是卻也是英俊的,外婆年輕時尤其漂亮,有種婉約的美麗,獨屬於南方佳人,小家碧玉的精緻美感,這比她見過的後來美艷的明星做作的照片要漂亮的多。
「……老爺子應該很愛外婆吧。看得出來他很有感情。」凌薇薇笑著道:「……連我都愛著外婆這樣的美人。」
「可惜我沒有多少印象了,外婆走的時候,我年紀尚小,但我知道外公的確是傷心了很久才緩過來,外婆年輕時吃了很多的苦……」葉琰低聲道:「外公對外婆有愧,覺得沒護好她,可外婆卻認為自己連累了外公,他們的確是真心相愛,可惜卻生於苦難的時代……」
凌薇薇看著照片上的玉,道:「……就是這塊玉嗎?!」
「嗯,外婆從未離身,外婆走後,外公也一直未離身過……」葉琰低聲道,語氣有點落寞。
凌薇薇看著這書房,簡單的樣子,卻幾乎都被照片佔領,看來這一切,都是陳老的重心。
「最重要的一張,一直跟著外公呢,沒離身過,後來就隨著外公一起下葬了……」葉琰低聲道:「這裡以前很亂的,桌子上,柜子上都是文件,後來外公退休,估計都收拾了吧,現在沒有了材料,整潔的多了,可卻也空了……」
凌薇薇摸了一下他的手,道:「……別多想了,老爺子無病無災的走,已經是福氣了,更何況,作為現在的人,老爺子的壽命已經算是高壽了……」
「我都明白……」葉琰低喃道:「……可是還是很難過。」
「我之前看到的,是老爺子受了很多的苦就走了,確切的說是在去年,第一次見老爺子的時候,我就看到了……」凌薇薇低聲道:「……我的泉水和蔬菜也是那時才給的,只希望能延緩點時間,加長一些壽命,但是也只是延續了半年,這些畢竟不是仙丹,我已經儘力了,葉琰……」
「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我心中有數,你為外公做的,我都明白……」葉琰低聲道。
「盡人事,聽天命吧,天命如此,也不可違,」凌薇薇感慨道:「……還好無病無痛無災,溘然而逝,已是福氣,老爺子這樣的壽數,又有幾人能得呢,除了葉老,估計也無人可以超過了……」
葉琰陡然一驚,道:「……我爺爺他……」
他的聲音都有些打顫了。
凌薇薇忙安慰道:「別多想,葉老還早,況且有泉水和蔬菜的作用,不管怎麼樣,肯定比我知道的還要長壽些……」
葉琰鬆了一口氣,表情才緩和下來,凌薇薇看了有點心疼。
葉琰他如今已經是不能失去任何親人了。
看了書房,又看了二樓其它的房間,這些好像並沒怎麼修繕過,有些陳舊,牆上是老式的裝置了,一米的木板上面斑駁的有些勾畫,是葉琰小時的傑作,多是用小刀刻的,葉琰道:「用筆畫的都擦去了,其它的擦不掉,外公就沒再管……」
凌薇薇點點頭,又進去看了一間葉琰小時住過的房間,小小的床都還在,只是落了些灰,很多年沒住過了。
「我後來就住在外公隔壁的屋子,這些都是小時候用過的舊物,都小了……」葉琰低聲道。
凌薇薇一一看過二樓的裝束,到了一樓,掀開白布,看到上面的一架舊式鋼琴,輕輕嘆了一口氣。
葉琰坐到上面去,彈起了一曲悲傷的曲子,聽的凌薇薇都有點肝腸寸斷。那種懷念和悲傷,讓人十分心疼,但她好歹還是給忍住了。
等到葉琰彈完,凌薇薇才笑著道:「走吧,這裡繼續保存著,等我們買了四合院,再將這些搬走,這裡是要交由國家的,讓葉爺爺延緩些時間……」
「嗯。」葉琰小心的蓋上蓋子,他戀戀不捨的摩娑著上面刻的字跡,又輕輕將布給蓋上了,眼神中全是不舍和依戀。
凌薇薇看到蓋子上寫著的是:給最愛的外孫琰琰,五歲生日快樂。
她眼睛一酸,又急忙掩去了。
兩人出來后,才覺得手很冷。
剛剛在房子里,竟也忘了開暖氣,一出來,人就更冷了。
走在路上,緩緩的往葉家走,兩人都沒有說話,但凌薇薇知道,他與葉琰的心更近更近了。
到了葉家院子里,就聽到裡面葉老在打電話的聲音。
「琰琰好像回來了,我讓他來接電話……」葉老笑著道:「琰琰,趙遷找你……」
葉琰怔了一下,拉著凌薇薇進去,接過葉老手中的電話,耳邊響起趙遷的聲音,「葉琰……」
「是我……」
「陳老爺子去世了,我很遺憾,你要節哀,之前聽你爺爺說你今天會回來,所以才打電話過來的……」趙遷低聲關心的道:「……你還好嗎?!」
「挺好的……」葉琰頓了一下,道:「有空來我家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