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抉擇

  王小玉冷笑道：「不斷也得斷，這個家我說了算，我若說了不算，哪還能在這裡受這麼多年的氣，吃過飯我就去與他說……」


  凌薇薇嘆氣，只怕媽和爸得要吵一架，畢竟是不露聲底的事兒，不說能賺到錢，凌明怎麼肯什麼也沒有的去城裡呢？！


  不過王小玉一向對凌明霸道，這一次衝突不會小，但贏的一定還是王小玉。這個男人，確實是極為疼她們母女的。


  過了一會兒凌明就將殺好的兩隻雞給洗乾淨剁成了塊拿進來了。


  王小玉紅腫著眼睛接了過來，顯然心情也好了不少，當下也沒說什麼，只是去做飯，現在天氣還挺熱，既然殺了兩隻，就一定要今天給吃掉，不然還真的容易餿了。


  王小玉燉了一個雞湯，到燉好的時候才放了一把洗好的極嫩的小青菜進去，然後再紅燒一個雞塊。


  凌老大家中的香氣就在村子中間繞來繞去的，引的很多村上的小孩子和狗都涌了過來，顯然是饞得不得了，而凌偉家的孩子也在其中。


  凌薇薇只掃了一眼，看也未去看，心中直直冷笑不已，自己捨不得吃他們自家的，倒眼巴巴的看著她們吃的東西，這一點，極令凌薇薇反感，一想心情就不怎麼好了起來。


  乾脆直接進屋了。


  哪知道凌偉的兩個孩子是個極野的，被家裡人給挑唆慣了，見凌明家不理他們，竟然捧了個石頭與村子里的小孩子一起砸他們家廚房的窗戶來。


  王小玉吃了一驚，衝出去罵人，那些孩子一溜煙的跑了，只有凌偉家的兩個男娃眼神恨恨的盯著王小玉，這才做了個鬼臉給走了。


  王小玉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眼圈就紅了，凌明走了過來，拍拍她的肩道：「……進去吃飯吧。」


  王小玉氣急道：「……並非我捨不得幾塊雞肉，也並不是捨不得給他們吃，只是你弟弟和你媽，還有那兩個孩子實在將我弄的心中太恨了，這兩個孩子對別人還挺客氣，為什麼對我們就這樣呢？！親人，親人，呵，倒像是仇人，你媽和你弟硬生生的將他們教成了拿我們的東西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的性子，他們也一直這樣以為，這樣下去，早晚是仇人中的仇人，當初早知如此，我們哪怕舍些錢，也買塊離這兒遠一些的地去蓋屋子，省得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都嘔死了……」


  凌明苦著臉，道：「……不給就不給，我沒讓你給。」


  「我知道，若不是你還向著我，我在你家還呆得下去了？！」王小玉紅著眼睛道：「……那兩個孩子平時在我們家裡東摸一點東西回去，西順一個雞蛋，哪怕一根針弄回去也是好的，我都從來沒有罵過他們，頂多說幾句你媽和你弟的不是，你弟媳婦我都懶得與她吵，她也是個聰明的，都是支使著你媽來與我們吵。罷了，我怕了他們還不成……」


  王小玉頓了頓，道：「……走，進去吃飯，其它的事一會兒再與你說。這雞肉我就不給，一塊也不給，他們饞死也不給……哼……」


  「好，不給……」凌明悶哼一聲，低著頭與她進了廚房一家三口人開始吃飯了。


  可惜三人都沒什麼胃口，但難得這麼奢侈的吃一塊好的，所以還是往肚子里塞，不捨得浪費。


  王小玉畢竟還是有點悶悶不樂，凌明更是理虧，不說話。凌薇薇心中也有事，自也是沒吃多少。


  可是註定了這頓飯是吃不好的，過了一會子，被凌偉家的孩子給拖來的凌奶奶又在門外前罵了。


  王小玉沒動，眼圈又給紅了，凌薇薇沉默的很，心中一陣陣發寒，要讓媽媽受一輩子這樣的氣，她受不了。


  到最後還是凌明受不了了，他紅著眼睛可怕的端條凳子出去了，朝他老娘一吼道：「……你還要不要我們家過日子了？！今天丫頭回來難得吃一點好菜，你啰嗦個什麼？想吃雞自己殺去？！滾，再不滾我一條凳扔過去了，滾不滾？！」


  凌明眼睛發紅，凌奶奶還真的有點怕的，對這個沉悶的大兒子，她平時是有恃無恐，但也不敢隨意的招惹發火的眼睛發紅的他，這個兒子平時很少發火，但真的發火了，凌奶奶當下也不敢再耽擱，利落的牽著兩個娃罵罵咧咧的走了，一面走還一面哭罵，「……不孝的東西，就知道惦記著那個死丫頭，註定是別人家的人給她花錢念這麼多書還不算，還給她這麼多好吃的，我明明看你殺了兩隻雞，分一隻給我們兩個傳宗接代的娃怎麼了？！不孝的東西，連給老娘也不捨得，真是不孝啊，哎喲，老頭子，你怎麼死的這麼早啊，你若是在，這個不孝子哪敢這麼對我，嗚嗚……」


  凌明氣的氣喘吁吁的，半天平復了心情以後才進來。


  三人長時間的沉默。


  王小玉沉默的收拾了飯碗之類的東西，這才坐了下來，對凌明道：「……我忍不了了，正好女兒在，我有事要跟你說一說……」


  凌明一怔，道：「……你說。」氣勢顯然矮了一截。


  凌薇薇看了莫名的想笑，爸爸他是真的很怕媽媽，她現在倒不擔心了，家中做主的是媽媽，只要媽媽同意，爸爸這兒真的不是問題。


  王小玉坐在凳子上道：「……我們去城裡吧，我們在村裡也只是這麼七八畝地，一年到頭的也就幾千塊錢，加上你做工的一些錢，一年到頭加起來總共也就一萬來塊錢，可是我們這裡雖沒什麼花銷，但薇薇的花銷是越來越大了，聽說大上學一年要萬把塊呢，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去城裡吧……」


  凌明吃驚的張大了嘴巴，道：「可是，城裡的花銷很大，而且……而且工也不好找，萬一找不著怎麼辦？！」


  「總能找得到的，在村裡呆著也不是辦法，沒看到這年頭沒膽子出去的都在家裡窮死了嗎？！出去的都發財了，凌明，我們總能找得到工做的，總比在這兒受氣強……」王小玉低聲道：「你媽你也看到了，一天到晚的與我吵，我還能不能活幾年都難說，我不想再受這氣下去了。」


  凌明一時間有點沉默，顯然也有點心動了，動了動唇，道：「……要不出去看看。可是地怎麼辦？！沒人種……這……」凌明還是有些捨不得的很。


  「凌明，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出去了就再也不回來了……」王小玉道：「這個家我們不要了，房子和地都給你媽養老，不過我們得請大隊的書記來做個見證，這些給她了，以後她不能再管我們要錢，這一次斷就斷個乾淨……」


  凌明吃驚的騰的就站了起來，道：「……我不同意，萬一我們在城裡找不到好工作，我們回來住哪兒？！小玉，你，你怎麼了？！」


  王小玉的眸十分的堅決的看著他，也不生氣，只笑笑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們就離婚，我帶薇薇出去，反正以後是絕不會回來了，你在村子里陪你的房子和地過，你看咋樣？！」


  凌薇薇聽了轉了一下腦袋，媽媽這樣的殺手鐧真是強。而且不同於往常的吵吵鬧鬧，這麼冷靜的提，真的還挺嚇人。


  王小玉是再苦也從來沒有提過離婚，現在被她這麼冷不叮的給提出來，凌明就吃了一驚。


  以前王小玉再苦再累再受氣，也從來沒有這麼冷靜的與他提出過離婚這個話題。頂多就是吵個兩句，而現在，她不吵不鬧，眼神冷靜，神情睿智的很，就這麼盯著自己，十分冷靜的樣子，好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讓凌明一下子就慌了神，他急道：「……小玉，小玉，這，這……」


  「你也知道，這些年我受夠氣了，我想我離開了還好，你還能再娶一個回來給你生兒子，省得別人罵你絕戶……」王小玉紅了眼圈道。


  「你又何必說這些個，我知道我媽這些年給了你不少氣受，可是，可是，我們也不至於到離婚的地步啊……」凌明語無倫次的急道。


  王小玉搖搖頭，道：「不止是你媽，還有這村子里的所有人，哪一家鬧一點小矛盾了，哪個沒罵過我？！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我想離開這裡，再在這裡呆下去，我一定活不了幾年了，凌明，現在由你決定，若是你還想要我和女兒，就跟我們出去，我們有手有腳，總不至於餓死，薇薇也大了，我們兩人到時一起出去上班，哪怕一個月一個人掙個三五百，大不了日子苦一些也沒什麼，我能撐得下去，但是這種鈍刀子割肉一樣的謾罵，我王小玉再也不肯過這日子了……」


  凌明立時紅了眼睛，獃獃的看著王小玉回不過神來。


  凌薇薇嘆了一口氣，也好，讓爸爸現在認識到有很多事不可能做到兩全其美也很好。


  凌明動了動唇道：「……房子和地先留著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