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片冰心都在玉壺
“我的鬼,地上很涼快?”邱寒渡冷冷睨了倆丫頭一眼,眼睛卻被地上的鮮血刺得發紅。
龍飛飛這才慢條斯理地走出來:“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看來你們是不想好的了。”
兩個黑丫頭猛地心生警惕,相視一眼,本能地抱住邱寒渡的腿。
邱寒渡看了看黑丫頭,又看了看龍飛飛,臉上一絲落寞,仰望夜空,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今夜的月色,霧蒙蒙的,看不清啊……”
龍飛飛見那倆黑丫頭的神情,直氣得呼氣兒:“你們兩個奸細,別想朝我身上潑髒水……任你說什麽,寒渡也是不會信的……”後麵這句話,著實有些無力。其實最懷疑他的人,就是邱寒渡。
邱寒渡揉了揉眉心,再望望這幾個人,腦袋有些昏沉。這場遊戲玩得錯綜複雜,到底誰才是心裏向著她的人?
每個人都灼熱地看著她,仿佛一片冰心都在玉壺,你懷疑誰都不厚道。她分不清兩個黑丫頭這是不是苦肉計,也分不清黑丫頭看龍飛飛的眼神,到底是為了離間,還是為了提醒她,龍飛飛是真的有問題?
但無論如何,總不能任由兩個黑丫頭躺在雪地裏。她扭頭招呼著:“龍飛飛,把黑妞扶進屋去……”
“不行!”那三個人異口同聲。
邱寒渡挑了挑眉。
第一個解釋“不行”的是黑丫:“那屋不能去了,有危險。”
第二個解釋“不行”的是黑妞:“我不要他扶我!”
第三個解釋“不行”的是龍飛飛:“我不扶奸細!”
“你才是奸細!”兩個黑丫頭同仇敵愾地怒目而視,瞪著龍飛飛。
邱寒渡抱著雙臂,將腿從兩個黑丫頭的懷抱抽離:“你們好樣兒的!我身邊現在個個是奸細,處處有危險!好好好,挺好!那就大家各走各,誰也別跟著誰,怎樣?”
“我生是你的人!”
“死是你的鬼!”表決心的是兩個黑丫頭。
龍飛飛走的是感情路線:“寒渡,我不是奸細,你讓我保護你……”
“哼哼,奸細一般都會說自己不是奸細!”曝了光的小奸細,這會子理直氣壯指責起別人來了。
龍飛飛氣得臉色鐵青:“真正的奸細是你們倆!故意挑起渡雲公主和龍家的恩怨,你們到底有什麽企圖?”
“故意?的確是故意!”黑丫索性打起了嘴仗:“龍嬌嬌是不是為難我們了?她是不是放狗咬我們了?又對我們的手用了酷刑……”
黑妞也幫腔道:“大庭廣眾之下,龍嬌嬌捅了曲舒烏一劍,這不假吧?”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起來,龍飛飛就有話說了:“就你們的身手,誰的狗能咬你們?誰敢對你們用酷刑?誰能那麽順暢地捅你一劍?”
幾個疑似奸細吵得不可開交,邱寒渡聽得哭笑不得。這是她前世今生見過的最奇葩的奸細了。
她拍拍手,陰陽怪氣兒:“來,各位奸細們,發揮一下友愛互助的精神,搭把手,現在該撤離了。”
“我有地方可去。”龍飛飛越看越喜歡邱寒渡這樣的女子,遇到奸細還能這般冷靜,世間能有幾個?
“小姐,別跟他走,他是奸細!”倆黑丫頭還在叫囂。
此言一出,幾個奸細免不了又是一場嘴仗。
邱寒渡瞄了一眼高大俊挺的龍飛飛,隻見對方的俊臉已氣得五官都快移位了,哈哈一笑:“走吧,給你們個機會,是奸細的棄暗投明,不是奸細的沉冤得雪。”
奸細們也不好再說什麽,再吵下去,傷肝傷肺,還解決不了問題。
龍飛飛想了想,低聲道:“寒渡,在這兒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沒等邱寒渡表態,黑丫便陰惻惻地接話:“龍三公子是不是要去通知大人來殺我家小姐?”
瞧這奸細說話,多像回事?
邱寒渡快忍不住哈哈大笑,連遭遇奸細這種事,都覺得心情愉快。她忽然想念聶印了,這麽好玩的事,他怎麽能不在呢?
她的臉上仍舊沒什麽表情,對龍飛飛淡淡一笑:“去吧,我等著!”
“小姐!”兩個黑丫頭急得很。
“你們可以先走。”邱寒渡依舊淡淡的。
兩人低了頭,又想起了傷口正在滴血,這便咧著嘴哼哼,以博取同情。
待龍飛飛走遠了,邱寒渡以極快的速度回房取了包袱,然後才在兩個黑丫頭身邊坐下。
雪地,冷得刺骨。
她檢查了她們的傷勢,先止了血,又上了藥,直把兩個黑丫頭弄得哭哭啼啼。
“小姐,你為什麽不問我們?”黑丫楚楚可憐地搖了搖邱寒渡的胳膊。
邱寒渡唇邊泛著淺笑,一雙明眸看向黑丫:“問什麽?問為什麽要害我?因為那是你們的任務……”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今夜之後,我們各奔東西,你們好自為之。”
“……”兩隻奸細傷心欲絕,嗚咽得快斷氣的樣子。
邱寒渡無比清冷,抬頭望著明月的光華:“從此之後,我不欠你們的,你們也不欠我。你們可以繼續完成未完的任務,隻要有那本事能殺得了我,我邱寒渡絕無怨言。”
兩隻奸細麵麵相覷。
黑丫怯生生的:“小姐,你真的不要我們了?”
“我要不起。”邱寒渡生硬地回答,話鋒一轉,淡笑道:“不過我不怪你們……雖然我生平最恨別人背叛……”說到尾句,那語調竟是滄桑的。
談話已不能再繼續,龍飛飛回來了。
兩個黑丫頭本能地抓緊邱寒渡的手臂,低聲道:“別信他……”
邱寒渡已然站起來,向龍飛飛走去。
她第一次認真地去看這個無處不在的男子。他很高大,跟聶印相差無幾。他的眉眼長得很正派,客觀來講,他比聶印更正氣凜然。
月光下的他,暈染了一層淡淡的光華,這使他看起來更俊氣英挺。無論這個男子放在古代還是現代,絕對都是帥哥一枚。
這樣的男子會是奸細嗎?
她忽然想起安遠喬,當日她以為看得透的男人,最後直到死,方才看清真麵目。
她仰起臉,笑意自唇角眉梢眼底,一路蔓延開來,像極了清冷月夜中盛放的雪蓮:“我想問,你是奸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