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最熱愛生活的姑娘
雙目微斂,聶印的唇角微微勾起,深邃的眸光掃了一眼正哭泣得歡的朵兒小娃,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朵兒,既是太子殿下一片心意,你也莫要辜負了才好……”
明明一句特別正常的勸慰,可聽在邱寒渡耳裏,簡直別扭透了。
她再次確定,少年是有事瞞著她的。
秦朵兒抬起哭得紅腫的眼睛,對上聶印的視線,心裏格登一聲響,心虛地“哇”一聲,就哭著往外跑:“我不要你們同情,我……去死……”
那一聲“死”字一出口,涅康就一個健步竄至朵兒身後,手一勾,她就落入了他的懷裏:“朵兒,不要再折磨我了……以後我帶你遊遍各國,吃遍天下美食……”
看來所有人都知道“吃”是秦朵兒的死穴,全都用這一招。果然,秦朵兒抽泣著倚靠在涅康懷裏,嬌嬌地問:“你說真的?”
涅康以從未有過的明確態度回答:“真的!”
老實說,邱寒渡有看八點檔狗血劇之感。這像是一個對生活失去信心的姑娘?這像是一個被奪了清白之身的姑娘?
清白與美食相比,貌似美食更重要啊。不得不說,朵兒小娃乃是世間最最熱愛生活的姑娘了。
秦氏兄弟腦袋都被這小妹攪痛了。這算是私訂終身麽?剛失了清白,就把自個兒給許配出去了,小妹是不是忒厲害了點?關鍵她還影響了一個國家的運勢,儲君要當庶民,這可是改寫曆史的事兒。
一切就這麽定下來了。
盡管秦朵兒還在矯情,時不時搞個淚啼漣漣,時不時搞個喪失對生活的勇氣,可敵不住邱寒渡層出不窮的美食。
每日都把她喂得飽飽的,直吃得哼哼叫:“公子姐姐,你到底會做多少好吃的啊?全是我從來沒吃過的東西……哎呦,撐死了……”
熱愛生活的姑娘在美食的引誘下,常常忘記了自己的糟心事兒。
這一日,終於等來了太子殿下的消息。
辭職報告一打上去,真真兒是震驚朝野,如一顆炸雷,“砰”一聲就炸得人仰馬翻。
這些年,其實還是有不少人擁護太子,盡管這太子喜好風月,心思不在朝政上,可人家是正統啊。生來就當了太子的人,這是多正的正統。
亂了!亂了!
景皇後勃然大怒。景氏一族全亂了套,連手握十萬兵權景後的哥哥景延路將軍,也風塵仆仆往都城趕。
皇帝楚湛也沒想到這個向來下不了什麽決心的兒子,這回能搞這麽大的動作,一時也沒了主張。
皇太後給氣病了,這寶貝大孫子喲,到底是鬧的哪般喲?這是要讓她死不瞑目麽?
一眾的皇子們,蠢蠢欲動。
隻有印王爺消失了,連秀妃娘娘召見都找不著人。那原來的印王府,現在真是淒涼得很,諾大的府邸,愣沒個主事者。倒是采華維護著秩序,震得住場子,說無論如何要等著王爺和王妃歸來。
曾經傳說王爺和王妃掉下山崖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守候這棟宅子。如今,仍是如此。隻是不知,王爺和王妃還會不會信任她?
這兩日,太子涅康要忙的事太多,沒法過來給朵兒小娃請個甜蜜的安。朵兒小娃便憂鬱上了,哀哀地趴在軟榻上,一動不動,目光定定地落在某處,發呆,忒愁人。
在這過程中,袁宛央為了讓秦朵兒想開點,又講了一遍自個兒的經曆,血淋淋地一刨出來,把朵兒惹得斷腸傷肝。
“宛央……”秦朵兒的眼淚唰唰地流出來:“我隻有哥哥,沒有姐姐,以後,你就是我姐姐,誰要是欺負你,你告訴我,我一定給你報仇……”
她渾忘了自己也是個悲情的主。
三個女人一台戲,第一個女人的故事已經講完了,便輪到第二個女人了。
邱寒渡從來沒有過閨蜜,此刻也算是嚐了一把有閨蜜的滋味。背景不重要,國度不重要,時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被一個臭男人給騙了身,也騙了心。
那些山盟啊,那些海誓啊,那些甜言啊,那些蜜語啊……叢林,沙漠,海裏,陸地,邱寒渡的生活是精彩的,直聽得那倆妞睜大了眼睛舍不得眨。
原來,還有這樣一個國家存在?在哪兒呢?
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得邱寒渡都回不去了。
這是個什麽概念?就好比大家生活在一個地球上,地球是圓形的,你在球的這一端,她的家鄉在球的那一端……感情八卦轉化成科普講座了。
好在八卦的朵兒小娃又生生把話題扯了回來,在她問“安遠喬長什麽樣?好看嗎?有印哥哥那麽好看嗎?”的時候,那個“印哥哥”就黑著一張臉進來了。
哎呦,好嚇人哦,怒氣衝衝的樣兒,活似要吃人。
秦朵兒吞了一下口水,自知“安遠喬”那幾個字把這男人惹毛了,提不得啊提不得,一提就是醋。
聶印負手而立,凶神惡煞,居高臨下地斜視著秦朵兒,冷冽危險的目光鎖定。
在大家都以為印王爺要說點什麽的時候,他竟然什麽都沒說,轉身出去了。
玩酷?邱寒渡慌忙狗腿地撲了出去,從身後抱住聶印的腰:“生氣了?”
“沒有!”聲音悶悶的。
“沒有才怪!”邱寒渡將臉貼在他寬闊的背上:“某人心裏有根刺,拔不得碰不得……我在想,你尚且如此,太子殿下又怎麽容得下朵兒?”
聶印氣得心肝脾肺腎都移了位,轉過身,將她摟在懷裏,捏了捏她滑膩膩的臉蛋兒:“你哪一天不氣死我,過不得是不是?這種事也拿我來做比較?”
邱寒渡昂了昂頭:“你敢說你不介意?”撇撇嘴兒,隻要他敢說不介意,她就敢不信。
聶印但笑不語,緩緩吐字,帶著濃濃的寵溺:“幼稚!”他的臉離她那麽近,氣息與她的氣息交織得那麽甜蜜。
她紅了臉,目光躲閃著,嘴裏嘟囔:“你才幼稚!”
“那我們一起幼稚。”他得意地笑,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晃得人眼花。他低低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咬著她的耳珠,含糊不清。
她聽得迷糊,仿佛聽懂了,又仿佛沒聽懂,身體一下就僵直了。她抓住他的胳膊,搖啊搖啊搖,眼珠子瞪得老圓,黑葡萄似的:“你再說一次,你再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