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真龍天子
關於妻妾爭寵的害處,聶印遲早會給惹禍精掰扯清楚。茉莉姐姐剛發生不久的慘事,還曆曆在目。華翼將軍現在也還正焦頭爛額。
就惹禍精這個壞脾氣,哪裏能營造一個妻妾和睦的氛圍。她敏感又敏銳,沒有的事,都說得入木三分。他要是真找個什麽妾回來,還能有好日子過麽?
他崇拜季連少主那樣的男人,專情專一,一生隻愛一個人。隻是,季連少主找到了一生值得愛的人。
他呢?找到了麽?
望著惹禍精清冷的麵龐,絕情的性子,他都有些氣餒。
她居然讓他娶妾!這該死的沒良心的狗東西!
隻有想起水中那一幕,和桌下她寧可不要命,也想讓他活著的往事,在他氣餒的時候,又弱弱地抓到一些暖暖的實質的東西。
他很明白她為什麽要說那樣的話,所以不逼她,也不解釋。遲早,她會了解,他也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天性涼薄,隻是對某些人而已。
比如,很快,他就有可能麵對一個,他很不想麵對的場麵。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
他果然沒猜錯。隻幾天的功夫,大街小巷就傳遍了他們在花間河畔落水的消息。版本傳得五花八門,最最離譜的一版是說,在落水的刹那,一條金龍從水裏一躍而起,劃破長空,然後穩穩立於河岸,風姿卓絕。
而這個人是誰呢?當然是皇帝新收的義子,印王爺聶印。而聶印是誰呢?就是那個民間的聶神醫,他是上天派到人間來拯救疾苦眾生的神仙,他有生殺大權,所有生靈都聽憑他差遣。
這次在花間河畔落水是個意外,而花間河畔的水太淺,裝不下這條龍,才導致這條龍現出了原形……
悠悠眾口,一傳十,十傳百,整個靈國的百姓都在傳誦這件事。管它有沒有邏輯,總之最後匯成一個結論:印王爺才是真龍天子!
秀妃在深宮中聽到這個傳言,憂心忡忡。隻不過做娘的,更憂心的是兒子掉到水中,身子骨兒有沒有事兒?這便陳情了皇上,浩浩蕩蕩帶著人,親臨印王府。
彼時,涼薄少年淡淡地對他的王妃冷哼:“瞧,來了!”
他的王妃也冷淡地回應一聲:“去吧,我就不去見你那高貴的母妃了,你就說我出門逛街沒回來。”
少年氣得咬牙切著齒:“沒良心的狗東西,有難不同當,你這王妃是怎麽當的?”
“唉,又不是我哭著喊著求著鬧著,非要當王妃。”冷魅女子洋氣得很,得瑟得很:“有本事,你去撤了,去呀。”
少年站起身,快速偷吻一個,挑釁道:“休想!我才不撤,沒事我就欺負欺負你,多好。”就那麽揚長而去。
邱寒渡不知被這少年親吻過多少次,可每一次都會如此時一般,刹那間失神。她抬起手背,憤憤地擦了擦嘴唇,卻又留戀那香甜的溫軟觸感。
采華進來稟道:“兩個丫頭還在外麵跪著呢,說王妃就算是隨口說說相信,也一樣是她們的恩人。”
“這段時間,她們有沒有出去過?”邱寒渡平靜地問。
“沒有,一直在院裏幹活,手腳還勤快,幹活兒也利索。那個叫黑妞的丫頭,力氣尤其大,估計沒幾個男人是她的對手。”
“哦?”邱寒渡挑眉問道:“還是個練家子的?”
采華溫婉地笑了一下:“那倒不是,她隻是天生力氣大些。”
“那留下吧,”邱寒渡沒有半點情緒:“先放在院裏幹活兒。”
采華答應著,退出去安排了。
邱寒渡喝了一口茶,站起身走出房間,看見兩個丫頭正笑眯眯地幹活兒,那歡喜勁兒倒是純樸得很。
若是兩個丫頭這段時日沒出去過,那嫌疑就算洗清了。龍家兄妹和李家兄妹,必有一個在搗鬼,否則再沒有誰會清楚當天發生的始末。
這兩個丫頭的背景,聶印也著人調查得清清楚楚。普通山裏人的小孩,靠擺渡為生,在那兒營生四五年了。若是她們願意留下,就留下吧。
畢竟印王府的環境,是真好。丫頭們的工錢也高,活兒還不多。尤其她這個院裏,規矩簡單,丫頭們自是歡歡喜喜。有個把愛嚼舌根的丫頭,都被采華給打發了。
她一出來,采華就著人搬了椅子桌子,置於院中,沏上茶,焚上香。她這小日子過得,還當真是要多舒坦有多舒坦。比起當特工的危險日子,她算是掉進了蜜罐裏。
關健還有個解悶的少年,他說他隻要一個妻子,吹呢吧。她不信,老實說,她一點也不信。男人的天性便是喜新厭舊,更何況古代男人還可以合理合法地把新歡舊愛歸置到一塊兒。
他就那麽不一樣?
邱寒渡淡然一笑,躺到了椅子上,微眯著眼欣賞漫天雲彩。
彼時,聶印剛踏進前廳,就看到鳳喜顧不得禮儀,奔過來:“小五,有沒有傷到哪兒?”這養娘也是娘,一手帶大的兒子出了這茬事兒,她能不急?
聶印本來一臉冷如冰霜的臉,立時柔了又柔:“娘親,我能傷到哪兒?我的水性,難道娘親還有不知的道理?”
關心則亂,鳳喜壓根沒想起這孩子打小水性就好得不得了。就那麽抹著眼淚,又哭又笑地對同樣麵露關懷的秀妃道:“回娘娘,您瞧,奴婢年紀大了,記性也差了。竟然忘記王爺水性極好,是傷不到哪兒去的。還請娘娘寬心。”
秀妃一身華麗裝束,美目含憂地站起身,朝聶印款款走來,伸手替他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印兒……”
“見過母妃。”聶印不露痕跡地退了半步,向秀妃行禮:“可否屏退左右,兒臣有事回稟母妃。”
秀妃錯愕了一下,不解道:“連鳳喜也不可以留下?”
聶印轉頭看了看鳳喜,柔聲道:“娘親,孩兒讓丫頭們準備了娘親愛吃的果子,請娘親移步。”
鳳喜並不介懷,這就笑眯眯地領著一眾人等退下了。
秀妃坐下,姿態萬千,華麗的裙裝和精致的首飾,讓她看起來雍容華貴。隻是眉心一點憂愁,泄露了她的不如意。未等聶印開口,她竟淚光盈盈:“印兒……若是時光倒流,我是怎麽也不會將你送出宮的……你現在對鳳喜比對我親多了……”
那雙美目中,盛滿了莫名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