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風韻猶存的臉慢慢靠近夢中的阮疏,表情比白天還要誇張,驚詫地說道:「怎麼是你?為什麼你要到這裡來?」
阮疏走過去,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只是老闆娘的面孔,疑惑被放大,阮疏問道:「你為什麼看到我這麼驚訝?」
然而沒有誰會回答她,包括那逐漸模糊的女人,阮疏驚醒過來,摸了旁邊,路菲兒睡得安穩,原來一切都是一場夢啊,害的她嚇死了,只是那個女人,才一面之緣自己怎麼就記住了,還帶著她入夢。
阮疏想了想,也許是剛才老闆娘的異常反應在她腦瓜裡面留下印象才這樣的,她又躺了下去,半點要睡覺的想法都沒有,無奈路菲兒睡得有些熟了。
她拿出手機,客棧有個好處,免費wifi,她刷了朋友圈、微博……所有的地方都是鋪天蓋地的消息,關於陸銘和張茜婚禮的事情,更多的是以前的同學過來詢問情況,他們怎麼都不相信昔日黃金情侶,現在變成了怨侶。
可是由不得他們不信,阮疏大鬧婚禮的視頻已經紅遍半邊天了,很多女人都出來力挺她,包括新女性代表棠雪,雖然不贊成她這麼大鬧婚禮的手段,但是為了她的勇氣鼓掌,這場愛情裡面,本來沒有輸家贏家。
阮疏為了自己,也算是贏了一仗,可惜最後落得個去異地療傷的後果,如果她的孩子沒有去世,她一個人也可以把他帶大,然後帶著小包子一起環遊世界,可是現在呢,什麼都沒有了。
就像是一場夢,阮疏定義是一場噩夢,她關了手機,起床,打算去外面走走。外面已經開始飄起雨絲來了,應該是她睡覺的時候下的,現在房屋都已經濕噠噠的了,那些古老的建築在煙雨裡面,頗有一番風味。
幸而雨下的不大,阮疏下了樓,沒看到那個奇怪的老闆娘,她出門往古城裡面走去。小巷子七彎八拐都是客棧,青石板的路上走過去,頗有一番感覺在裡面。
細雨阻斷不了遊客的熱情,小道上還是有好些人在走著,不過不是旅遊旺季,沒有排山倒海的人群,這一點阮疏要慶幸了,不是一座死城,也不是人滿為患,恰到好處。
小道兩邊的房屋裡面,全部都被改成商品,賣些很有特色的小飾品、小吃以及一些紀念物,但是阮疏完全沒有興緻欣賞這些商業味道濃厚的東西,她穿過了小橋,往另一端走去,那邊人少了一點。
古城最吸引人的,大概就是它的原汁原味了,可是現如今的那些小鎮子都沒有保留那些味道,這條街是不一樣的,單獨開闢出來,保留了原先的味道,據說是清末的建築物,她也不知道。
只是覺得這裡人少了點,就往這邊走過來,沒走幾步被一抹紅色吸引住了,沁芳園,她看到牌匾上的字,看著那抹紅色,原來是套戲服,阮疏本想進去看看有沒有人在裡面,因為外面沒什麼人。
突然聽到一陣呼救聲,是外面傳來的,她也沒有多想就往求救地點走去,也是腦袋一熱就過去了,走到那邊的時候,已經有好多人在那裡了。
原來是有人溺水了,阮疏心裡一顫,那些人在旁邊指手畫腳的,等著救援人員過來,卻不敢輕易下水,她猶豫了一下,思考要不要英勇一回,就看到一抹身影跳了下去,她驚呆了。
不是因為那人的英勇,而是那個人,好面熟,是約她見面的林穗,不,是顧唯。
阮疏來不及多想就往河道邊走去,擠進人群裡面,那焦急的表情外面的人都以為她是溺水小孩子的親戚,紛紛讓開了路,阮疏只是想看看,顧唯為什麼會在這裡。
緣分這種東西,一旦開始很難才能結束,包括她和顧唯。
顧唯為什麼要說自己是林穗,而她又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那些話,真如她所說,如果僅僅是因為害怕張茜事後知曉,犯不著這樣吧……阮疏一定要知道,因為她的心裡有種預感,顧唯不簡單。
隨著人群中一陣呼氣,她才清醒過來,顧唯已經把小孩子從水裡救出來了,渾身濕透的顧唯並沒有等到孩子媽媽來道謝就急著離開了,這真是雷鋒附體了,阮疏急忙追了上去。
「顧唯,你等等……」顧唯聽到阮疏的話,怔了一下回過頭來打量阮疏,眼睛裡面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驚訝,不過很快就消散了。
「你竟然找到這裡來了,還有我叫林穗,不是顧唯。」女子說了一句,就往前走去。阮疏跟在她的身後,顧唯也好,林穗也罷,這都不要緊,她身上一定有可用的線索,阮疏跟著她快步走了。
顧唯往古鎮裡面走去,拐了幾個彎到了一家客棧,阮疏皺著眉頭問道:「你為什麼要說你是林穗,你明明就是顧唯?」
回答她的是客棧裡面的女聲,一個女子,不,確切地說是老闆娘,那個奇怪的老闆娘對著顧唯的背影喊道:「林穗啊,你怎麼濕透了,還有外面是誰……怎麼是你?」
那驚訝的表情完全還留在臉上,還有她帶了責備的眼神看顧唯:「還不快去把衣服換了,濕噠噠的,也不怕感冒。」
阮疏看出來了,這兩人還是熟人,她在一旁等著,對顧唯說道:「我在這裡等你,我想你對秦白的案子應該會感興趣的。」
阮疏看著老闆娘推著顧唯往房間裡面走去,她在外面等著,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老闆娘奇怪的反應,她就站著等到顧唯換好衣服出來,看顧唯的樣子應該對這塊地區很熟悉,和老闆娘的關係也很密切。
「阮疏,你過來坐吧。」顧唯沒有絲毫抵觸的情緒,和老闆娘不一樣,她讓阮疏過去坐,應該是想好好聊聊。
那老闆娘已經離開了,因為不喜歡看到阮疏,臉色都很奇怪。
「顧唯,你為什麼要隱瞞姓名?」阮疏開門見山地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是顧唯的,是張茜和你說的嗎?我早該想到了,不過事到如今也沒什麼關係了,秦白的死固然奇怪,但是只要我在一天就一定要查出兇手。」顧唯說道,給阮疏倒了一杯茶。
阮疏接過來說道:「其實我和張茜的關係不好,她搶了我的老公,我和你們一樣,其實挺不喜歡她的。」
顧唯詫異地看著阮疏,不是這樣吧,秦白明明說她們關係很好,張茜經常給她看她們出遊的照片,還有朋友圈之類的東西,足夠見得她們的關係好,看現在這樣,兩個人中一定有一個在說謊。
「你別不相信,新聞看了嗎?」阮疏見顧唯的表情好奇怪,坦然說道,「陸銘你也認識,我想很多事情不用我說明白吧,其實知道你是顧唯,是一個警官無意間發現的,他說林穗早就失蹤了。」
顧唯的表情也變了,更加淡然地說道:「其實如果是林穗,也是會這樣的。我們三個人關係很好,不過後來秦白就不和我們一塊了,她和張茜走得很近,這也沒什麼。畢竟張茜當時幫了她很多,對了,你說秦白的案子,有進展了嗎?」
阮疏搖了搖頭,眉頭皺的很緊:「不好意思,剛才也是害怕你離開。秦白的案子還在調查之中,有了很多線索,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顧唯點點頭,她也沒什麼期望,只是想知道好友是被誰害死的,不要枉死便好。
「沒事,我想秦白能夠在天上安定下來,這也好了。她這一生過得太過坎坷了,我能幫她的不多,阮疏我們認識一場,你還是小心張茜吧。」顧唯說道,言辭裡面有些話語不想說出來,阮疏也不會逼她。
阮疏應承下來:「我會注意的,顧唯,你是這裡的常客嗎?」
「不,這是我阿姨開的店,還有外面的一家。我過來幫忙,剛才那個人就是我阿姨,你別介意,她的腦子有點問題。」顧唯說道,不好意思地解釋起來,因為老闆娘的這種狀況,其實不是對阮疏一個人這樣。
凡是和那人有幾分相像的人,她都會有驚詫和害怕的表情,也不怪阮疏。
「難怪呢,她看到我總是一臉害怕,我還以為最近長得這麼丑了。」阮疏笑道,心裡的疑惑解了一點,不過那位老闆娘的事情,她還有點好奇,然而別人家的家事,還是不問為好。
「你別害怕,我阿姨人挺好的。就是早些年受了刺激,總把別人當成那個人,唉,誰沒個過去呢。」顧唯嘆息一聲,笑著對阮疏說道,心裡也有些尷尬,阿姨這種情況,前幾天還把一個遊客打傷了。
姨夫只顧著工作,一點不在乎這些,阿姨愛怎麼鬧怎麼鬧。有的時候,顧唯是覺得姨夫和阿姨之間的事情太多了,她一個常年在外的人也不清楚,偶爾回到夏城來看看,自己母親留下的東西,也沒什麼牽挂。
她這一生,算是簡單了。
「我沒害怕,只是覺得你阿姨身上一定是有故事的。」阮疏笑了一下,沒再問下去,顧唯也是個自來熟,很快就打在一塊了,阮疏笑著要顧唯做嚮導,遊歷古鎮。對於夏城的認識,阮疏也不過有那麼一點點,都說了古韻十足,其他的倒是沒什麼了解。
顧唯給她講,其實夏城最出名的還是戲曲,沁芳園是古城裡面最有名的一個戲園,其實散落在這個城市的大大小小,還有好幾個班子,都不如這個有名。
阮疏突然想起腦海中的那個地方,就問顧唯:「夏城可以一個地方,叫做梨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