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遍體鱗傷
阮疏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回去的,腳步虛浮,回到那個被稱之為「家」的地方,這是三年來第一次吵架吧,她也不知道和陸銘之間的感情,是太過順利,還是怎麼的。
再別人看來,最恩愛的一對,也不過是人前幸福,人後冷漠。
「阮阮,你自己回家收拾東西來我這邊……」
「阮阮,一會我讓邵安去接你……」
「阮阮,你別這樣,不就是分手嗎?你給我說句話,哼一聲也好……」
「阮阮,多大點事,乖啊,我先去手術,你別給我亂來……」
路菲兒終於掛掉電話了,心裡還是很挂念阮疏,雖然她一直說自己沒事,需要冷靜一下,但是小綿羊突然變得兇悍起來,心中難免藏了好些事情,阮疏支撐著自己,慢慢地陷進沙發裡面。
手機終於不再震動了,她也不知道是誰打進來,一個又一個電話,她坐了一會,平復了情緒,這才站起身來,不能倒下,不能認輸,她碎碎念這麼兩句話。
去了卧室,打包自己的東西,一點點的痕迹都不願意再留給陸銘了,這一次真的肺都氣炸了。她走到床邊,柜子里的黑盒子,她看了一眼又合了上去,最後拿了一些零碎的東西就要走。
翻到最下面的那個抽屜,她的眼睛落在那盒子上面,皺了一下眉頭,那不是她的葯,更不可能是陸銘的,她看了一眼,類似安眠藥的成分,不知道怎麼就覺得熟悉,收了起來,心裡的疑慮更大了。
那是治療精神疾病的葯,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床頭櫃這邊,帶著疑慮她拆開盒子,盯著裡面的說明書,類似安定片的東西:本品為中樞神經抑製藥,可引起中樞神經系統不同部位的抑制,隨用量的加大,臨床表現可自輕度鎮靜催眠甚至昏迷、抗焦慮和抗驚厥葯,用於焦慮恐懼失眠。肌肉痙攣等。
阮疏心裡咯噔一下,這不單單是治療失眠了……她的心竟然開始慌亂了,抖動著手,拿起藥盒子裡面的葯,收拾了行禮,恰好這個時候門鈴響了起來,她顫了一下,東西掉到地上。
強迫鎮定之後,撿起所有的東西,她往門外去,面色蒼白地看著過來的邵安,皺了皺眉,說實話,她麻煩邵安已經好久了,歉意地看著他。
「你怎麼了,慌慌張張的?」邵安接過阮疏手裡的箱子,帶著她往樓下走去,一路上阮疏看起來焦急極了,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她不說,他就不問。
等到了車上坐穩之後,阮疏趕忙拿出葯來給邵安看,詢問他:「邵安,這是什麼葯?我記得你給我的不是這個。」
她可沒忘記邵安的專業是什麼,他還真不是一個偵探,不過是個醫生。他接過阮疏手裡的葯,看了一下,皺著眉頭,滿臉疑惑:「你自己買的葯?這不能吃。」
阮疏搖頭,她怎麼可能自己去買葯呢,已經有國內著名心理醫生給自己治療了,怎麼還會自己去買葯,阮疏搖了搖頭:「這是在家裡發現的,應該不是我的,我就隨手拿了過來。」
不是她的東西,那肯定就是陸銘的,這個家裡沒有第三個人能夠進去,他為什麼會有治病的葯,突然一句話就跳進阮疏的腦袋裡面:張茜她是個精神病患者……張茜她是個精神病患者……張茜她是個精神病患者……
這個葯是給張茜的嗎?似乎這個答案最合理,自己不過是失眠,還不至於吃這個葯,即使邵安不說,她也知道些許。
「沒事了,邵安,我們走吧。」阮疏坐穩來,收斂了情緒,現在要做的,似乎也沒什麼事情了。她挽留陸銘,也不能挽留一世,不如放手吧,讓兩人都好過一點。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她很熟悉這個號碼,尾號:1838,特別好記。是張茜的,她劃過去,不願意接,但是張茜就像是發了瘋一樣一直打,一直打,打到阮疏都有種向摔了手機的衝動。
這種煩躁的情緒逐漸擴散開來,慢慢地,頭也變得好痛好痛,她抓著頭髮,頭仰著,難受地閉著眼睛,根本不知道邵安要帶她去哪裡。
邵安看著阮疏這麼痛苦的表情,心裡也有點說不出什麼感覺來,眼角染著的是悲傷,以及難以抑制的疼痛,看著阮疏逐漸進入夢鄉之中,那眉頭還是皺起來的。
「阮阮,你快醒醒,我們到了。」邵安輕輕拍了拍阮疏的臉,像貓一樣窩在車上,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下車來。
因為睡了一會,感覺輕鬆很多,人也精神了。可是眼前鬱鬱蔥蔥的房屋,這裡是邵安的住所,在長安街。為什麼要來這裡?
阮疏轉身問邵安:「不是要回菲兒那裡么,怎麼來你這邊了?」
邵安一邊拿東西,一邊解釋道:「菲兒說要你先在我這邊住下,她晚點過來。你的情況我要跟進一下。」
「可是我最近睡得很好,也沒有做夢了……」阮疏解釋道,對上邵安那澄澈的目光,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她便沒有再說什麼,跟著邵安進去了。
這一次再來這邊,走過那些路,就像是身處夢境一樣。
邵安拿起阮疏手裡的葯,慢慢解說道,此刻已經換上白大褂,頗像醫生,就是醫生。
「這個葯吃多了可能產生幻覺,少量可以幫助睡眠。我想這幾天你睡得好,應該是這葯的緣故。」邵安說著,拿了一顆放到水裡面,就像泡桐片一樣,吱吱地融化開來。
阮疏不可思議地指指自己:「我吃這個葯?可是我沒有吃啊,你吃的是你給我的葯。」
「不是,有人偷偷給你吃的,應該是希望你能好好睡覺。不過這葯不能多吃,你吃的不多倒是沒什麼大礙。可能停下來的時候,入睡會難一點。」邵安解釋道,要阮疏坐在躺椅上,放鬆情緒。
阮疏不自覺地慢慢合上眼睛,漸漸感受不到四周的變化,就像是進入睡夢之中一樣,但是她還能聽到邵安在說話。
她知道,這不是夢。
「阮阮,排除一切的雜念,你告訴你最想要的是什麼?」邵安在一旁說話,看著阮疏原本平和的眉目皺了起來。
「現在你有一個機會,去尋找你最想要的東西。伸出你的手,去觸碰它。這不是盜夢空間,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快去感受它,你最想要的東西……」
阮疏的夢中,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是愛情還是夢想,還是一家和樂,可惜這些她都得不到了,那麼她看到的又是什麼東西?
耳邊是依依呀呀的聲音,好像是在唱戲。阮疏睜開眼睛,有點奇怪,是那個上了年代的老房子,木質的門,她從外面推開門進去,裡面有好多的人,都在練習發聲什麼的。
有人看著她走過來了,忙說道:阮疏,你這是去了哪裡,老班主一直在找你呢,快點過去吧。
阮疏順著那人指的方向走去,心裡忐忑不安,這是在哪裡,這些人是在練習什麼,是在排練舞蹈嗎?還是在學戲曲?
她走了幾步,往老班主那邊去了,見到一位老者,正在一些身穿戲服的人間穿梭來往,一會點頭哈腰地笑,一會又嚴肅極了,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看到阮疏立馬走了過來。
老班主焦急地說道: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來了,快點上妝。春蘭,快帶她上妝去,外面的人可等得極了,都是來看你的。
看這架勢,是真的要唱戲,可是自己怎麼可能會唱戲呢,跳舞還算可以,這唱曲兒……她被春蘭帶過去,可是沒走幾步,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可是在這個夢境裡面唯一認識的人,那張臉就是張茜那一張。
不過此時卻是笑意盈盈地拉過阮疏的手,說話:阮疏啊,你可得快一些了,那些人可都是來看你唱戲的,看看,黑壓壓的一片,一會可不準有任何閃失。照著這速度下去,紅遍大江南北也是遲早的事情。
阮疏被她說的,有些晃神了,這邊春蘭已經帶著她下去上妝了……
一步步地畫好今天的妝容,阮疏看著梳妝台上的鏡子裡面的女子,突然呆住了。自己是這樣子的嗎?她這是在哪裡?為什麼要畫著這樣的臉譜?
「啊……」阮疏突然坐了起來,拍了拍胸口,原來一切都是夢,她最想要的東西,難道就是夢中的東西,青衣戲?
不,不可能,那只是夢而已。她怎麼可能和張茜那麼好,同台表演,還是同個班子,看那樣子,應該是民國的時候,怎麼回事,為什麼夢中還有這種事情。
「你夢到了什麼?」邵安問道,面容焦急。
阮疏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我沒有想要的東西。只有一曲青衣戲,我不知那是什麼東西,邵安,你是不是會控制我的夢?」
把疑惑的目光轉向邵安,阮疏問道,只見邵安搖了搖頭。
「我怎麼可能掌控地了你的夢,我能做的,只是讓你淡忘一點,你不想要記得的情緒。僅此而已。」說這樣子的話,不是邵安的作風,更像是沒了底氣一樣。
阮疏點點頭:「沒事,我們在這裡等菲兒過來吧,邵安你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