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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限度,易容

  杜棽不知道杜寧為何這麽說,但他明顯慌了,匆匆折返腳步行至杜寧麵前:“大哥這是說的什麽話!當年若不是靜妃娘娘,我早就隨母妃一同餓死在冷宮裏了!這麽多年來我們兄弟倆相依為命,我怎麽會不認你!”


  杜寧苦笑著搖搖頭:“棽兒,你可知道…到如今…我已經越來越身不由己了。”


  杜棽見杜寧滿目蕭索,與以往大相徑庭,緊張的抓住他的肩膀關切道:“大哥,你且寬心,不管發生什麽,棽兒定會常伴大哥左右!”


  杜棽說完又想了一會兒,似覺得自己說的還不夠明顯,抓抓後腦補充道:“我是不喜歡玩弄權術、拉幫結派,也不擅長這些…可若是大哥需要,隻需告訴小五一聲,小五願意去做!”說到這裏,杜棽又頓了片刻,偷偷瞄了瞄杜寧的反應,接著道:“這些年來大哥一再退讓可父皇卻越逼越緊,小五全都看在眼裏!隻要您一句話,赴湯蹈火我都會將您被奪走的一切再奪回來!”


  杜棽一段肺腑之言頓了兩下,似是下了極大的勇氣,這舉動叫杜寧有些震撼,他竟不知道,杜棽對他這個大哥竟是這般看重,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怔怔的看了他半晌,遂抬起另一隻空餘的手覆上杜棽放於他肩上的手,沉聲道:“棽兒,大哥很高興你能說出這番話來,但有一句你說錯了…被奪走的那些…從來都不是給我的。”


  杜寧苦笑,抬首望著炎炎烈日:“就連這些年的太子之位,都是母妃用命換來的…不過我想…既然是母妃用命為孤拚過來的,我便是再無能,都沒有理由將這最後的一步讓了去……”


  ……


  次日清晨

  沐非幕麵露凝重的朝孫庭房裏走去,後邊還亦步亦趨地跟著個程遠程。


  不似前兩天見麵時的彬彬有禮,沐非幕這次卯足了勁兒的敲打孫庭的房門:“孫師父,孫師父你在嗎?”誰知敲了許久都不見有人來應門,


  程遠程位於其身後,皺眉道:“是不是兩位師父許久不見,相約吃酒去了?”


  沐非幕狠狠瞪了他一眼呢:“你以為我師父是你啊!”


  程遠程攤了攤手:“孫師父說不準,但這確實是魯師父能幹出來的事兒啊!”


  兩人正說著,隻聽吱呀一聲,原本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了,孫庭隻著中衣服站於門內,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沙啞著嗓子道:“世子,這麽早有事嗎?”


  門外的二人明顯愣住,無從反應,少焉,程遠程先回過神來,好奇地朝屋裏瞄了一眼,回頭見沐非幕還在神遊,忙推了他一把,後者毫無準備地被他這麽一推,差點就要越過孫庭,朝其身後的房間內撲過去,眼看要攔腰趴到門檻上。


  孫庭眼疾手快,右臂從沐非幕肋下橫過,將她架在了半空中。


  沐非幕四肢騰空了三隻,隻剩下個左腳還與地麵有些接觸,待自己的重心有了著落,沐非幕首先做的就是扭過脖子惡狠狠朝程遠程喊道:“桃花兒!”


  程遠程雖已意料到沐非幕不會出事,但當見到她那柔弱的小身子毫無防備地向前撲倒時,整顆心還是不可避免的吊了起來,好容易見她平安了,心還沒放下,便又被沐非幕這一嗓子嚎地又升了個高度,忙應道:“哎哎哎,我在。”


  “在你個腦袋!還不拉我起來!”


  沐非幕被孫庭用胳膊夾在腰下,動彈不得。程遠程本欲繞過門去從前邊把她接過來,無奈孫庭直立在門前紋絲不動,程遠程隻好從後邊將沐非幕一點一點抻了出來。


  隻見剛剛脫離苦海的沐非幕非但不感激將她拔出來的程遠程,還手腳並用的朝他身上招呼過去:“我叫你推我!我叫你拔我!還使勁!”


  程遠程忙抱頭求饒:“媳婦兒!饒命!饒命!先說正事兒!正事兒!魯先生!魯先生要緊!”


  聽見魯昭的稱謂,沐非幕這才收住了攻勢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輕哼道:“算你走運!”然後又將視線轉到孫庭身上,神情瞬間柔了八個度:“師父,魯師父不見了,從那次他跟您一起回房後我就再沒見過他,到今日已經兩天了!王府裏的人我都問遍了,誰都說沒看見魯師父的影子!”


  孫庭劍眉微蹙:“失蹤了?”


  沐非幕忙擺手:“沒有沒有!就是突然間不見了!”


  程遠程扯了扯嘴角小聲嘀咕:“這不是失蹤了是什麽…”


  沐非幕又一瞪:“不許說話!”


  程遠程乖乖將嘴捂住,眼睛搞怪地看著沐非幕瞪啊瞪,又換來對方一記肘擊。隻見其腹部吃痛,又不敢叫出聲兒,隻得憋著個大紅臉蹲在地上無聲呻吟。


  孫庭靜了半晌,抬首看向他:“我同你們去找。”


  沐非幕頷首,提起袍子便要走,順帶著踢了一腳還在泱泱作態程遠程。


  “不用找了,我回來了。”


  從孫庭院外傳來一道含含糊糊的聲音,接著便見魯昭鼓著滿滿當當的腮幫子邁進院裏,手上還拿著一盤熱騰騰的包子。


  見眾人都詫異的看著他,魯昭用力嚼嚼嘴裏的肉包子,無奈塞得太多,鼓囊了半天也沒吞完,隻得繼續含含糊糊的問:“找我做啥?”


  沐非幕疑狐地朝魯昭走去,圍著他好生轉了兩圈,最後用柚子掩鼻道:“你這一身的酒氣!去哪裏了!”


  魯昭嘿嘿笑道:“非禮勿言。”然後得意給了對方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沐非幕感覺自己心裏有上萬隻草泥馬在奔騰,腹誹道:“這都什麽跟什麽!老子擔心你半天,你竟然跑到紅館去也了?”


  然後嫌棄地望了望魯昭滿是褶皺的衣袍道:“不回自己房間來這裏做什麽!你臭死了!不要熏壞了孫師父才是!”


  魯昭挑眉:“你懂什麽,老孫他…就喜歡我這個味道!”


  說著還不忘循著當事人的方向看去,古怪地擠了擠眼睛。


  孫庭神情變得有些微妙,說不清是怒是喜,但的確是明顯的不自然。


  沐非幕見魯昭這個樣子,衝他扮了個鬼臉兒,彎腰做嘔吐的表情道:“好生厚的臉皮!程遠程你說是不是!”


  程遠程自打魯昭出現眼睛便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聽到沐非幕喚自己的名字,才微微低下頭笑道:“是,你說的都對。”


  說完又複回頭看了魯昭一眼,才偷笑似的將臉轉向另一旁,不再說話。


  見有人挺自己,沐非幕更為得意,朝魯昭得意地挑挑眉宣誓勝利。而後似想到了什麽又轉向孫庭,後者正在失神,對沐非幕突如其來打量毫無準備,不待她說話,便出聲道:“啊?”


  沐非幕眉毛一蹙,對孫庭的反應有些謹慎:“孫師父可是不舒服?”


  孫庭笑笑:“無妨,昨夜沒睡好罷了。”說完隨意攏了攏身上僅有的中衣。


  程遠程拍拍沐非幕的頭道:“你看你,非要這麽早來這裏,打擾了孫先生休憩!現在時辰還早,咱們先回去,叫先生在好生休整一番。”


  沐非幕恍然大悟:“是了!師父,徒兒思慮不周,您剛剛長途跋涉而來定是疲憊得很,徒兒這就叫府裏的人凡事盡量繞過這裏,這幾日您好好休整便是!”


  孫庭點點頭:“也好。”


  見孫庭答應,沐非幕笑道:“那徒兒先告退了。”說罷拉著程遠程的後頸便走。途經魯昭身邊,沐非幕還是沒忍住,以袖掩鼻繞了過去!還不忘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小聲道:“你也快走吧,真是臭死人了!”


  魯昭複往嘴裏塞了個包子,不理會沐非幕的話,依舊吧吧唧吧唧吃得歡。


  待兩人走得不見了蹤影,魯昭眼神冷下來,連帶著嘴角的笑意都掛了絲鄙夷:“白癡!”


  孫庭白了他一眼:“以後切莫與程遠程單獨撞麵。”


  魯昭即易容之後的袁旭仁冷哼一聲道:“怎麽?你怕那個蠢貨不是?那娘娘腔除了對沐非幕惟命是從,還會什麽!”


  孫庭聞言淡定地背過身朝屋內走去:“言以至此,至於他還會什麽你遲早會知道的。”


  袁旭仁皺眉視之,轉念又笑道:“這就回去了,不想看到我這個樣子?”


  孫庭咻地站住腳步回首看他,許久,隻見那薄涼的嘴唇輕輕吐出幾個字,而後袁旭仁的臉變得難看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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