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小程遠程左看右看,企圖找個什麽物件兒逗她開心。
“誒!你看我!看我!”
沐非幕抬頭,剛好看見程遠程用同樣的動作一口吞掉了一顆山楂,小臉兒立馬也皺的像顆包子一樣,褶子遍布;
“甜…甜的……”
“噗嗤…”
“嘿,你笑了。”
“哈哈哈哈…”
“嘿嘿,你莫擔心,我很聰明的,等以後我長大了,我就保護你,誰再說你傻,我就揍他!”
小沐非幕看著麵前同樣高低的小乞兒露出甜甜的酒窩,“好的,那你長大了便來找我,我是沐王府的沐非幕。”
昔年幼齒,一語成期。
“我非斷袖,隻喜歡你。”
“…你說什麽?”
“天地昭昭,非你不可。”
“你……”
“啊!小少爺我看你往哪兒跑!”
“……”
“蓮九!!!”
“啊?幹什麽幹什麽?誒!你追我幹什麽?別踹!別踹!誒那可是我給沒見過麵的大爺買的錦繡裙子!別扔!別扔啊!哎呦!我去!你砸我做什麽!沐小世子你快攔著他啊!哎呦……”
“……”
沐非幕愣在原地看那對兄妹你追我跑打的火熱,不自主勾起一抹笑,其實蓮九姑娘出現的時間正好,若不然她該怎麽回答程遠程呢?
那個小孩子長大了,果真遵守了與自己的諾言,來找她了,沒成想忘記的卻是她。
沐非幕歪著脖子瞧那一對兄妹嬉鬧,慢慢的,眼睛卻轉至程遠程一人身上;是了,她聽說過,程小公子自小也是冰雪聰明的,琴棋書畫、文韜武略;可自從走失了一天一夜回來後便轉了性,開始不務正業,叛離正道,原來罪魁禍首竟是自己。
她目不轉睛的凝望著那人,嬉鬧中臉上掛著的笑……確是真的發自肺腑,這些年他是快樂的吧?
“世子救我!程遠程!我好歹是個姑娘!”
“我去你的姑娘!男人婆!”
“……”
沐非幕臉上笑意僵了!
“蓮九姑娘我來幫你!”
“……”
“……”
程遠程不懂,好好的為什麽就變成兩個人揍他!明明從小虐蓮九都虐得很愉快啊,這次戰局明顯對他不利啊!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呢?
沐非幕才不管程遠程剛剛是不是才對她說過喜歡,現在先狠揍他一頓再說!
“我叫你不會說話!我叫你不好好說話!”
“……”
蓮九從先前的滿頭霧水到現在是越看越懵!沐小世子這是跟程遠程有多大的仇?不過,不管怎麽說,長這麽大終於是打贏了程桃花兒一次!
……
“打贏了?”
“是。”
“稀奇。”
“沐王府的世子幫了把手。”
“嗯?”
鳳七立於案前,將手裏的毛筆投進洗筆壺裏,眼睛微微閃了幾下:“嗬,胡鬧。”
原畫注視著主子動作,恭立於側,聽風七含糊一聲,卻不曉得是在說誰。
“可還要叫人跟著?”
鳳七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原畫馬上垂下腦袋:“屬下這就叫人去跟…護著九姑娘。”
鳳七不語,起手又拿了一支新筆沾了筆朱紅,俯首於案上的美人圖麵點上櫻唇。
大運堂
“嘶…你輕點兒。”
“噗……對不起,對不起。”
“上藥你還笑個屁!”
“哈哈哈哈哈……”
“……”
聽完沐非幕抱怨,蓮九不但沒停下來,反而放飛了自我,“笑死我了!原來你上次流鼻血也是被沐小世子拿辮子抽的…哈哈哈……”
“……閉嘴!”
程遠程一把奪下蓮九手裏的藥棉,自己給鼻子止血……
蓮九也沒怨他,順勢拉過一把凳子坐在他旁邊,“小少爺,你是不是怕他們沐王府有財有勢呀?你咋都不還手?”
“你懂個屁!我這才是男子漢該做的!”
“不打不會武功之人?不對啊,你逛紅館揍起那些人渣何時手軟過?”
程遠程仰著脖子瞟了滿臉問號的蓮九一眼,邊塞藥棉邊說,“你不懂,這叫懼內,鳳七也是怕的。”
“懼內?”
“鳳七也懼內?”
“當然!”不然你以為就你能隨隨便便就跑人家房間使壞?
“那改日,我去找鳳七算賬順便叫上沐小世子?”
“……”
“好不好呀小少爺?”
“……”
見沒人搭話,蓮九雙手拄在桌子上,笑得一臉癡漢,“沒想到沐小世子還有個小名兒叫懼內!真厲害!要不我去求義父也給我改個名?”
“……”
“你說叫啥呢?”
蓮九一臉期待的瞅著博學多才的兄長,這次程遠程倒沒讓她失望,緩緩放下手裏帶血的棉塞,認真思索了起來。
“叫畏妻?”
“啊?”
“那獨孤伽羅?”
“嗯?”
“還不滿意啊?那你還是叫蓮九吧,鳳七也是很怕的!”
“誒?”
這次不等她再說話程遠程已經將凳子往後一挪,抬起屁股乘風而去,留下蓮九頂著滿頭問號留在原處。
“獨孤伽羅是誰?”
蓮九不知道這個人,有些苦惱,正好瞥到阿浪從門口經過,脫口就喊:“阿浪!”
雖然不喜歡有人叫自己,但阿浪還是不情不願的回來了,直勾勾的盯著那叫他名字的罪魁禍首。
“獨孤伽羅是誰?”
“……”
阿浪明顯比她還懵,常年不見說話的嘴巴抿的更緊。
“你也不知道喔?”
“……”
“哦,那算了。”
“……”
“好了好了,你忙去吧。”
“……”
阿浪走了,堂裏又剩下蓮九一個人。
“獨孤伽羅這人一定是個默默無聞的人!”
“獨孤伽羅?”
“咦?”
見有人接了腔兒,蓮九驚喜的朝門外望去,隻見沐非幕抱著一方小木盒子,緊張兮兮的站在門口,眼睛卻是看向自己的。
“是!正是獨孤伽羅!”
“那…那是隋文帝的…皇後……”
“隋文帝是誰?”
“話本兒裏的一位帝王…”
“啊!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他怕老婆……”
“獨孤伽羅?”
“是的,這位獨孤皇後手段十分高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擅長治國之道,是個了不起的人!但是…卻又是個十分善妒的女子,所以隋文帝很是怕她。”
蓮九聽得頻頻點頭,尤其是聽到獨孤伽羅了不起之處時,更是滿臉向往!
“真厲害…”
見她自動屏蔽了最後一句,沐非幕也不好在重複一次,又開口道:“我…”
“啊!世子怎麽來了?”
“……我來找……程小公子。”
沐非幕抱緊了懷裏的小盒子,局促的厲害,眼睛怯怯的瞅著蓮九。
“啊!我知道我知道!”蓮九毛遂自薦,手舉的老高。
正說著,瞅見一抹藍調過來;阿浪辦完事再一次經過了門口;
“阿浪!”
“……”
又定在原地的藍衫漢子,僵硬的轉過頭看她,那雙眼睛寫滿了幽怨,不轉彎兒、沒打結兒!
很好,被嫌棄了……
“你…你一定不介意帶沐小世子去後邊庫房找一下小少爺!”
不,他介意!“……”
“我就知道!”
“……”你是從哪兒知道的?
連沐非幕都看出了身邊漢子的僵硬,慌張的插過話:“不…我自……”
“沒關係的!對吧阿浪!”
“……”
阿浪眼睛從蓮九身上移開,側過臉,低頭瞄了瞄身旁的沐非幕,後者尷尬的扯了扯嘴角。
前者又將眼睛掛到蓮九身上,微微動了動眉,然後轉過身走了……
“多謝你!”蓮九歡快的朝其後背搖搖手,然後眼色示意沐非幕快跟上。
沐小世子見狀,走動起來更是顫顫巍巍的,但還是記得對蓮九頷了一下首,才小跑兒著跟上前邊的藍調調。
蓮九見人走遠了,呲了一排小白牙兒;
“獨孤伽羅?嘿…好名字!”
空蕩蕩的大堂裏不斷傳來詭異的笑聲,時不時還夾雜了自言自語的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