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網。”
不等花錦繡有所反應,下一瞬一張大網從天而降。
蓮九還想開口,鳳七已經抱著她往屋內走去。
“風大。”
看著蓮九消失在視線中,花錦繡幹脆放棄反抗,安靜的坐在網裏。
今天晚上鳳七完全是有所準備,分明是做好了陷阱等他鑽,他被出賣了啊,看來樓蘭山莊該換換血了。
這個時候,我們樓蘭山莊少當家完全想不到他口中的內鬼就是堂堂樓蘭山莊莊主、他的親爺爺。
是故,當花錦繡被五花大綁的扔進後堂看到自家兄弟正悠閑的喝茶時一慣的笑容終於掛不住了,一個打挺站起來,一腳蹬翻了花威坐的椅子。
“哎呦,花威我真看不出來,你好本事啊!”
花威一個不備被踹倒在地上,正打算破口大罵,聽見自家少主子的聲音趕忙爬起來,當看到主子被五花大綁的樣子他沒繃住,噗的笑了出來。
今天晚上發生了太多,他真的承受不住了!
花錦繡看他笑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主子我差點被掛了,你卻在這兒優哉遊哉喝著茶?”
花錦繡說著又看到桌上的桂花糕被吃了一半更是炸了毛。
“你還吃了人家的點心?好你個花威,賣主求榮你倒是做的幹脆啊!”
花威忙收住了笑,“少當家您聽屬下解釋,這是老太爺的意思。”
“啥?你在這吃點心喝茶是我爺爺的意思?”
“這倒不是。”
“那還解釋什麽,不用解釋!小爺今天便清理門戶廢了…”
“少當家且慢,無意打擾您的雅興,隻不過小人奉命行事,望您見諒。”
花威此時感謝死了突然出現的原畫,雖然他臉上微微泛著紅,很明顯剛剛已經在門外看了半天而且還不要臉的笑了。
“來人,給花少當家鬆綁。”
“是!”
原畫身後的下人趕忙上前解開了花錦繡的繩子。
“嘁,綁我的是你,鬆綁的也是你,你倒是會得了便宜賣乖。”
“誤會,此前少當家所為過激,原畫一時衝動,特此在這兒給您賠不是,還望見諒。”
花錦繡並不領情。
“你少來,賠不是讓鳳七自己來,別躲起來當大尾巴狼。”
花威已經在為自己的主子臉紅了,夜闖民宅是你,還讓人家主人來道歉,您是要上天嗎?
原畫不以為意。
“我家主子這麽做,也是貴莊老太爺首肯的,白字黑字寫著,如若您有所冒犯,我家主子可隨意處置,隻需看在他老人家年事已高的份上,為樓蘭山莊留個後。”
花威苦笑了一下果然是老太爺的作風,為了拿下鳳家的生意果斷賣了自己的親孫子。
花錦繡靜靜的聽完轉過頭看了一眼還跪坐在地上的花威啐了一句“為老不尊。”
花威先是一愣,然後怯怯的站起來。
“少當家,屬下早就告訴過你的。”
花錦繡按著嘎嘎作響的手指。
“誰知爺爺的胳膊肘竟拐的如此徹底!”
原畫看了一出好戲到也還算厚道的提醒,“少當家慎言,門外備了馬車,送您回去。”
花錦繡撇了不卑不亢的原畫一眼,出乎意料的沒有接話,徑直的走了出去。
花威緊跟其後,臨出大門,卻聽到原畫的聲音:“花管事,我家主子請您代為轉告貴莊主,合作愉快。”
花威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原畫,竟是微微一笑點頭應了,隨後才提步追趕早已七竅生煙的花錦繡去了。
……
“鳳七,咱們打個商量,你放了錦繡哥哥,改日我好了請你吃酒。”
蓮九靠在床柱子上軟聲軟氣的口吻像極了狗腿子。
鳳七立於案前無動於衷,手上握著浸了墨汁的毛筆若有所思,不時在紙上描摹兩筆。
“鳳七,你先別寫了,我受這麽重的傷三更半夜不睡覺擱這兒求你,你好歹看我一眼!”
“擾的你睡不了覺的罪魁禍首不是已經抓起來了嗎?”
“你少揣著明白裝糊塗,你把人放了我分分鍾洗洗睡了。”
蓮九眉毛挑的老高,雙手環抱一副你不依我我就不睡的架勢。
“你不想睡那便醒著,我陪你就是了。”
“哎呀,你怎能這般不講理,說到底錦繡哥哥夜探你家也不過是為了見我,若不是你肆意阻攔,他怎會出此下策,你這分明是軟禁我嘛。”
蓮九這一番陳情述理,倒是讓鳳七有些刮目相看,停下筆對上她那張痛定思痛的臉。
“你以為這些日子,你乃我府上賓,堂前客?”
蓮九大義凜然的氣魄驀地散錦,轉而換上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你果然是要趁我手無縛雞之力時對我下手!你的良心不會痛嗎?你可還記得我……”
鳳七見蓮九恢複了以往的態度,習以為常的搖搖頭,不漏痕跡的扯了扯嘴角埋下頭繼續作畫。
今夜注定無眠。
次日,晴空萬裏風輕雲淡,一大早程遠程便踢著一雙小紅靴踏著蓮花步進了鳳宅。
“小九啊,我這兒有段兒好曲子,昨兒個花樓的鶯鶯姐姐…”
程遠程前腳跨進蓮九的屋門後腳就被一計杯子送了出來。
躲過一劫後偏偏又不死心的把著門框往裏看,一眼就瞅見蓮九四平八穩的坐在外室的長榻上,手裏還抓著另一個杯子,程遠程暗叫一聲不好,下一秒那纖纖玉手裏的杯子便劃破長空的飛了過來,啪的砸在了他剛剛把著的門框上。
程遠程驚嚇似的拍了拍自己性感的小胸脯兒。
“小九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說當哥哥的好心來看你,你怎的突然就刀劍相向了呢?”
程遠程翹著蘭花指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指尖還很合時宜的抖了兩下。
蓮九卻沒心思看他自導自演,”你這個見色忘義的,沒砸死你多虧了我心地善良!”
程遠程聞言湊過去仔細瞧了瞧蓮九的那張臭臉。
“印堂黑了些,可是沒睡好?可幹我甚事?我昨天跟鶯鶯姐學了一整夜的曲子,可半步都沒出過花樓。”
程遠程說完蓮九更是來氣,半分猶豫都沒有咻的揮出完好的粉拳,後者見狀忙側過臉躲避,拳頭擦著鼻尖兒晃過,撩撥了一縷青絲。
見妹妹真的有些生氣,程小公子忙笑著拿扇子撥開那計勾拳。
“好好的,又打我作甚,莫不是昨個夜裏七爺欺負你了?”
“你別提他!”
程遠程剛剛提及鳳七的名字蓮九就炸了毛,程遠程一挑眉,心說:莫不是鳳七等不及了昨天夜裏把蓮九就地正法了?
“收起你那猥瑣的表情,她是怨你光顧著花樓裏的姐姐妹妹卻把她這個正牌兒妹妹丟在我這裏。”
相對於蓮九的精神不振,鳳七倒是神采奕奕的,一身白袍上繪著紅梅踏雪,腰上墜著金絲佩環,兩眼生輝,薄唇微抿,踏著流星大步轉瞬便出現在蓮九眼前。
蓮九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接著又狠狠在程遠程大腿上擰了一把,程遠程倒是沒躲,嘴上也不哼,還是一臉獻媚的討好。
“我的好小九,氣可消了,我今日可是有好消息帶給你的,你總哭喪著臉,我倒是說還是不說?”
蓮九臭著的臉微微緩和,凝視著沒個正形的手足厲色嚷嚷:”有屁快放!”
“好嘞!”
程遠程拉過不遠處的凳子一屁股坐下,還順手給鳳七扯過一個。
“我姐姐找到了,婚禮如期舉辦,等你好一點兒我們就回闕都。”
“找到了?”
蓮九驚訝的看著麵前的小紅衫子,半天再吐不出一個字,大小姐聰明絕頂,身手不凡竟然這麽快就被找到了?
鳳七也不禁挑眉,靜待下文。
“你聽我說完嘛,準確的說是我姐姐自己回來了,而且她還帶回來一個人?”
“誰啊?”
“就是那天被繡球砸到的姐夫啊。”
“我怎麽有些聽不懂?”
蓮九越聽越糊塗,掻了搔頭發,習慣性的看了看鳳七,後者沉思了片刻然後輕笑出聲。
“無非是佳人心已相係。”
程遠程嘿嘿一笑,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是啊,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聽琅大哥說,他追了五日都沒摸到我姐的影子,可是我內個沒見過麵的姐夫,從懸崖上摔下去好死不死就摔在了我姐麵前,然後不知怎的我姐就把他帶回來了。
“這麽說,倒是有些緣分。”
鳳七說著哀怨的小眼神兒已經飄到了蓮九身上。
是啊真是有緣,相隔千裏好死不死就突然遇上了,他和佳人就隔了一條街,這麽多年出門從來沒有偶遇成功過!
蓮九不知道鳳七的心思,整個人還在程師師要嫁人的檔子裏回不來神兒。
大小姐要嫁人了,以後就不住在大運堂了,那豈不是沒人給她讀書,沒人給她吃點心了?
“小少爺,那大小姐嫁人後會常回大運堂嗎?”
程遠程展開扇子瀟灑的呼扇了兩下。
“不好說,姐夫祖籍江南,又非江湖人士,日後…”
“等會兒!”
蓮九突然打斷程遠程:“非江湖人士,難不成是不懂功夫?”
“正是如此。”
“那大小姐的安危可如何是好?”
蓮九十分擔心,程師師名滿都城,見識甚遠,大運堂半數的生意路子都乃這個奇女子所為。
不過,相對的,江湖跑多了,少不了被人視做眼中釘肉中刺,若不是有些功夫,又有大運堂等人護著怕是早已凶多吉少。
“這點倒不勞煩你這個榆木腦袋發愁,我姐自有辦法,現下你該為難的為難的,應當是你的傷!要知道,你臥床一日,便推遲一日啟程,若是趕不上我姐的婚禮,我可就不等你了!”
程遠程拍著扇子抖著風騷的小短靴完全不含糊的調笑著蓮九。
蓮九也不示弱拿過手邊的熱茶毫不猶豫的潑了出去,程遠程反應過來已被潑了一身香茗。
“你這個瘋丫頭,是要燙死我嗎?”
無視程遠程拚命抖弄自己豔紅的小衫子,蓮九得意的挑挑眉,注意到鳳七若有所思的眼神後不懷好意的辦了一個鬼臉兒,換來鳳七一聲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