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芷容打算在年關之前便去東越草原緝拿曹真,同時也可了解東越草原對新洲府的態度。東越畢竟是黃金州的邊境地帶,若是掀起戰事黃金州的百姓便要遭殃。
然而天不遂人願,年關將至之際,東越下了一場大雪,草原積雪皚皚,行軍艱難。考慮到沈家軍剛剛打完仗需要休養生息,不適宜在這種惡劣天下作戰,芷容暫停了進入東越草原的計劃,打算在氣候稍暖的時候再去。
既然不去東越那麼就要把黃金州好好的整頓一番,芷容覺得黃金州名字很是難聽,她便將州府的名字改為明州,意味東方日出,開明之州。並且將此時在整個城內張貼告示。著能工巧匠打造了新的州府匾額。至此再也不存在黃金州了。
那些大戶家族的家主聽了之後都淚流滿面,也終於意識到,他們這裡稱霸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一些識時務的年輕家主願意臣服芷容,並且交出家產和私家軍,而那些冥頑不靈的則被抄家問斬豪不姑息。
對於交出家產的芷容也毫不客氣的都一一歸入總庫,這些個狐狸主動上交的財產怎麼會是真正的數額,定會留些金銀珠寶。不過芷容卻不打算戳穿,既然人家歸順你,總要給人六留條活路,否則過猶不及便不好了。
而那些富戶們見此也紛紛表示臣服,芷容本就無意打擊這些富戶,他們不過是一些商人罷了,不管是哪裡都有富人窮人。她現在要做的是給窮人更多活和營生的路子,開闊民智。讓窮人越來越少,假以時日誰知道哪些人會成為富戶。又有哪些富戶會家道衰落呢。
那些淘金者中也不乏許多有才之人,其中有教書的先生、從前的南方富商、民間的名醫、大家族出身的人等等,芷容選了幾個文武雙全的進入明城州府當差。她要告訴所有明城的百姓,只要有才者皆可得到重用,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要開民智自然是先開學堂。這裡有一座大的學堂從前都是那些大家族和富戶的子弟才能進來讀書。而芷容則打破這個規則,只要想讀書肯讀書的,就可以進來。
並且她還令創一所學堂,專門收女子,女子們可以選擇自己喜愛的事物進行學習。琴棋書畫還是女紅都由一些被流放的大家族的夫人小姐來教。而這些夫人小姐們得了好名聲也樂得去教。
這些女子原本在這城內常年受苦,早沒了往日的光鮮,有的甚至淪落到成為乞丐。就在她們以為自己就此終了一生的時候,芷容卻給了她們另一番天地。
那些大家族的落魄子弟也是如此,一些選擇參加護城軍,一些進入府衙,還有一些選擇在學堂教書等等許多各種的選擇數不勝數。
這座原本只是有華麗外表而內部空虛的城終於有了生氣,百姓們視芷容為救世之神,所以也都稱她為主上。這是對她的尊崇和肯定。她也沒有虛偽推脫,任他們叫去了。
黃金城內的人才濟濟,芷容發現這個城竟是容納不下這些人才,她便詢問有誰願意去惡靈城當職的。那裡的文化、商業等都很落後,若是有才有德之人過去對惡靈城是一件好事。
這個想法不僅僅她想到了,金子軒也在心中提及。同時還提及開春之後可在明城與總州府之間建一座小城,這樣日後從明城去總州府中間有休息的地方。又可以增進與總州府之間的聯繫。
芷容明白黃金州最不缺的就是金子和人力,建一座城池也不是難事。所以便開始著手計劃。一切資源準備齊全只等開春動土。
這便是一片好景象,芷容每日過得充實,各地巡視,並且給一些實在窮困的百姓分發糧食好過年關。
每次從西邊傳來的信件都是好幾封,全部是金子軒親筆,日期則是從他離開惡靈城后開始,每日一封,沒有間斷,有的信件被雪打濕,一些地方已經模模糊糊。
金子軒總是見自己的作戰過程輕描淡寫,而更多的是問芷容的身體,是否適應東部的氣候等等,給她將西邊的城池特色,還有他如何整治那些大家族的方略,並且將自己對東越草原的一些見解告訴她以供參考。
當然字裡行間少不得溫暖柔情的字眼,芷容卻知道他一定過得也十分艱難,有拿下一座城池,整個北境西部都需要他去整治,而且那邊的州府和大戶更加的不好對付,不以雷霆的手腕對之一定不會有效果。
現在北境之上哪還有人認朝廷和總州府,被金子軒攻佔的地方都以北境王為尊,而他偏偏將這些辛苦和榮耀都省去。給芷容的信好似家書,平常卻溫情。
其中有一封信芷容印象尤為深刻,上面寫道:芷容,還記得惡靈城的雙生花嗎?金明說你我二人如那花一樣。然我卻不覺得。雙生有一個折損另一個也會枯萎,但是我希望你是傲然雪山之巔的那朵雪蓮,即使我有朝一日折損,或是你身邊的人和事有變,你依舊是你,明艷的,朝著明日奔去的女子。
這封信總讓芷容覺得十分奇怪,說是訴請吧又不像,說不是吧,他還提到了雙生。實在是讓人想不明白。
這一日,惡靈城和總州府的信件都到了,從文宇信中芷容得知李紀現在的身體十分差,動輒便是暈倒,而他只傳喚玉妃侍疾,連慕容貴妃都不得見聖駕。這樣一來李佑的處境就更為艱難,幸好有文家和秋家的支持總比陳王處境好些。
而慕容家現在還處於中立,炎家也對立太子之事絕口不提。看情況李紀並不打算再立太子,而是等到自己百年之後立遺照。所以朝臣們現在最關心的是皇上的遺照上會是誰的名字。
文宇還表示他不會組織芷容在北境的一切行動,而且再次提到了談判的事。他甚至北境對靖唐的重要性,也希望芷容可以在關鍵時刻幫助李佑。
芷容很快給他回了信。同意談判,並且無論何時她都會幫助李佑。但是這不是因為文宇,而是為報李佑的恩情。
何況現在玉妃似乎已經控制了李紀,芷容怎麼會讓陶泠然去害自己的親人和朋友。
惡靈城傳來兩封信,一封是平安信,另一封則是從南疆過來的。炎華。芷容在心中默念。分別數月之後終於有了他的消息。
芷容微微顫抖的手拆開信件,本以為她會比較淡然,原來她還是如此的期待和激動。感情終究不會輕易的忘卻,她不是,炎華也不是。
然而在看完信之後芷容卻坐在大殿座椅上久久不語。直到靈兒提醒她綉品掉落在地她才神思恍惚的將信疊起來放好。
「主上很疲憊嗎,還是休息一下吧。」
靈兒將綉品收好,再把所有的信件放在盒子里。這時候外面響起鞭炮聲,和人們的歡呼聲,靈兒打開窗戶一看笑嘻嘻的回頭道:「主上,外面有人辦喜事呢,這就要到年關了,可是雙喜臨門呢。」
芷容獃獃的走到窗前,寒風吹過來。入骨一樣的疼痛。她看著新郎官坐在馬上向周圍的人抱拳致謝,寒冬臘月他臉上的表情卻如春風。後面的花轎過來時,芷容的眼睛濕潤了,而歡喜的靈兒還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接下來的幾日芷容為了百姓過年的事情忙的不可開交。每日只睡兩三個時辰,沈恆沈青等人瞧著心疼可是卻勸說不住。
「主上不對勁兒,聽靈兒講是看了南疆來信之後便如此了。」這晚沈青和沈恆做完手上的事物便聚在一起談論芷容的狀況。
若是以前沈青肯定要去偷那封信看個究竟。然而自打從來到明城之後她對芷容雖然還如親姐姐一樣卻也牢記自己的職責和本分,並不窺探芷容的隱私。相反的更加的聽令,懂事了不少。
當然殺人女魔頭的稱號還是沒變。明城將士沒有不怕她的。那些大家族的家主和富戶們更是見她如貓見了老鼠一樣。
每每這種情況沈青總會跟芷容抱怨那日審訊各家族就不該在眾人面前啊,那各種方式下來,血肉模糊的嚇到了人,卻害的她現在被看作洪水猛獸,甚至有人不相信她是個女子。
當時芷容失笑道:「別人都不打緊,只要沈恆知道你是女子便可了。」
沈恆一嘆;「我倒是從靖唐打探了些消息,據說炎家少主定親了,是南疆的天澤部族的一位公主。我想那封信上的內容大概如此了。」主上還能因為什麼而心傷,自然是炎華。
「炎華會傻到親自寫信告訴主上他定親了?八成有人搞鬼。」沈青抓抓頭,使勁兒捅了捅沈恆:「你倒是想想法子,主上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她那身子剛剛好了,再落下毛病可怎麼辦,雪蓮花可就那麼一支。再沒有了。」
沈恆微微一笑從懷中拿出一個紙包:「把這個加在主上的茶中,北境王給的,雖然是安神的葯但是也加了不少補藥。可以放心的用。」
「原來你有準備啊,不早說。」沈青接過葯聞了聞,睜大了眸子驚道:「果然是好東西,這可是不可多得的補藥我聽說西邊也不多。北境王有心了。」
這晚芷容睡的很沉,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她趕緊讓婢女幫忙梳洗。
洗過臉之後她坐在鏡子面前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她湊近了仔細瞧,發現臉上的疤痕凸起的地方已經變平,而無凸起的疤痕好似比以前淡了不少。
別的不說,那尚宮局的烙印就變得平了。她一點點的撫摸自己的臉,「靈兒,沈青,你們過來!」
二人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趕緊飛跑進來,卻見芷容眼睛直勾勾的對著鏡子。
「主上。」沈青走上前去,輕聲的問道:「主上可是睡得不好?」
芷容拉住她的手,急急道:「沈青,你看我臉上的疤痕。好像淡了很多,有一些小疤痕都不見了。我是不是看錯了。」
沈青一聽趕緊仔細觀察芷容的臉龐,芷容沒有看錯確實變淡了。她心下驚覺,能讓這樣的疤痕消失的只有換顏丹。可是換顏丹也不是即刻見效,要經過一段時日的調理才行。主上是何時服用的換顏丹呢?
「主上,確實淡了不少,屬下看著像是換顏丹的作用,不過現在還不能下定論。主上可曾服過金色的丹藥?」沈青問道。
「金色丹藥?」芷容搖頭,她哪裡用過,忽然一個情景閃過來,她不可置通道:「在地宮的時候北境王倒是得了一顆金色丹藥。」
沈青忽然明了金子軒那些補藥的用意,是為了使換顏丹發揮更好的藥效。而那顆丹藥最可能就是研磨後放進了雪蓮花的汁液里。
「主上據屬下所知,換顏丹的藥效還需天靈丹的精華之氣浸染才能有效。沒有那精華之氣換顏丹效果並不好。咦主子,你怎麼了?」沈青 說著說著就見芷容兩眼發直坐在那裡似乎陷入了沉思。
之後的每一日沈青都偷偷的給她服用安神葯,如此下來到了春節這日芷容的面色紅潤不少,整個人看著也精神許多。州府大廳里芷容命人擺了宴席,把大家都招呼在一起吃年夜飯。
「今兒是過年,眾位都是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這裡我白芷容敬大家一杯酒!」芷容仰頭一杯綿柔的烈酒進了喉嚨。
「我等願為主上赴湯蹈火!」眾人站起身恭敬的端起酒杯也是一飲而盡,並且朝著芷容深深一拜:「願主上身體康健,得償所願!」
芷容示意眾人坐下,她看著桌上的紅梅想:「得償所願嗎?這輩子都不可能了吧。
此時的南疆天澤部炎華參加部族宮宴,旁邊坐著的是天澤公主,而他腦海中卻滿滿都是另一個女子的身影,然天南地北,相思卻不能相見,這是他過的最苦的一個新年。
京唐明王府內的宴席已經散了,李佑坐在屋檐上,想著當初和芷容夜話長談的情景,嘴角露出一絲懷念的苦笑:「芷容,你可還好?」
宴席散去,芷容拿著酒壺醉醺醺的晃晃悠悠的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原本跟在身邊的靈兒和沈青卻不知在什麼時候不見了,她想許是去哪裡玩了罷。走著走著冷不防的裝進一個溫暖的胸膛。
她身手摸索,毛茸茸的披風,冰冷的臉夾,頭髮上還有些霜雪。似乎是剛剛趕路停下歇息的路人。
「芷容,新年禮物!」頭上的人看著她酡紅的臉,醉裡帶著淚光的眼睛心中一痛卻輕柔一笑,將她攬在懷中。
「我趕了三天三夜的路,大年夜的白統帥總該給口酒喝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