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三章 你為何不懂
靖唐皇宮的勤政殿安靜的可怕,李紀注視著下面頷首站著的臣子心中的怒火熊熊的燃燒。
「北境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朕竟然今日才知曉,你們一個個享受朝廷的俸祿,貴族的待遇,皇家的天恩,如今竟然連一個惡靈城都守不好。」
「皇上,臣有罪!」文家老公爺上前兩步跪下:「臣無能沒能為陛下分憂,小兒文宇現剛上任北境總州府一心調查上任州府遇害一事和那個神秘的北境王,以至於未能即使援助惡靈城以致惡靈城失守,臣願替小兒領罪!」
慕容公爺看著文公爺那一臉的悲憤的模樣心中暗罵一聲老狐狸,嘴上說著文宇有罪,言語中卻在說文宇之所以沒能及時援助惡靈城是因為一心調查上任州府遇害一事。
誰都知道皇上派文宇前去北境的主要目的和唯一的任務就是調查州府遇害之事,那時候還沒出現北境王,白芷容也被傳身死路上。這哪裡是請罪分明是脫罪。
他上前一步道:「皇上,文宇身為一等爵竟然沒有察覺北境的異動,按罪應撤其北境總州府職務,招其回京領罪。而白芷容是我靖唐罪人絕對不能放任不管。」
李紀卻不說話,他心裡想著的是如今炎華在南疆平亂,年輕一代大將之才中也就屬文宇是他最為器重的。何況文宇現在正在北境內部,還可以制衡叛亂勢力,若招其回來那豈不是將整個北境主動讓給了那個剛剛現身的北境王么。
「炎卿你如何看待此事?」李紀看向炎烈。
炎烈上前道:「皇上。臣以為此時不宜招文爵爺回京,也不宜撤其職務,文爵爺本是去調查州府遇刺之事。惡靈城的失守不能怪在他的頭上。臣想文爵爺是將才定能不負皇上眾望平定北境叛亂。若是招其回來北境豈不是拱手讓人了。倒不如讓其留守北境將白芷容和北境王一黨殲滅。」
他這說法正合了李紀的心思,南疆那邊需要炎華,西南那邊如今也不安分,各地都要用兵,文宇現在是平亂北境的最佳人選。
「文宇確實沒有做錯事,文卿家請起吧。」李紀接著道:「傳朕旨意,著現任北境總州府文宇在北境平亂。務必將那個自稱北境王的賊人繩之於法。」
文公爺連忙鞠躬:「謝皇上隆恩!」
「皇上,臣認為白芷容成為惡靈城城主實乃叛國之罪,按律應當滅其九族!」炎烈義正言辭道。他本以為白芷容已經死了,沒想到那女人命如此之大竟然還活著。若是再這麼下去定會毀了自己兒子的大業。他豈能容忍。
「陛下,臣認為炎公爺言重了,白芷容所做之事不屬叛國。而且一切都是白芷容一人的行為。同白家人無關且在白芷容被定罪之後白家就已經將她的名字移出宗廟,同其斷絕了關係。臣以為只需誅殺白芷容便可,到時惡靈城便又可恢復原貌。」
岳北城終於站出來,此時牽涉到芷瑤他不能不管。他與白芷瑤剛剛大婚,若是白家遭難那麼與白家一體的岳家也難逃災難,所以定要想法子保住白家,至於芷容的生死,他以前還有那麼一點的憐憫之心。現在倒是希望她不如死了的好。
其實在芷容的事上李紀本就犯了難,因為當初將芷容扔進刑律署嚴刑拷打併流放之事。夏雲裳對他的態度突然轉變,並且不再答應做他的妃子,每每見面也是一言不發。
而聽說白芷容還活著的時候李紀反倒是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總算可以給夏雲裳一個滿意的答覆,也可讓對方再展笑顏。可是誰能想到那丫頭竟然奪了惡靈城自立為城主與朝廷作對,這實在讓他頭痛。
北境雖然表面是流放之地,可是那裡的礦產可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絕,靖唐三分之一的供給要依靠北境。白芷容著實給他出了個難題。
「皇上可否聽臣一言。」久久沒有言語的秋左相突然開了腔。
有人出主意李紀自然高興:「愛卿但說無妨。」
秋左相慢悠悠道:「皇上,老臣以為那惡靈城城主的稱呼不過是個虛名,從前的城主沈齊也是個罪惡滔天的狂徒,如今白芷容自稱城主,然其骨子裡還是個罪犯。那惡靈城本就全是狂徒,只是多年皇恩浩蕩給了他們一些恩惠罷了。」
李紀點點頭,他本就從來沒有承認過歷代惡靈城主的身份,他們不過是一些還能為朝廷出些力的犯人而已,不需要的時候便可誅之。「愛卿繼續說。」
「這次惡靈城的變故老臣以為不過是犯人之間的鬥爭,臣想是否可以使用懷柔之策,就如從前一樣,朝廷給點小恩惠,讓白芷容那個罪犯為朝廷效力,這也是她的福氣。」
秋丞相說完見李紀並無惱怒的神色,心中稍稍定了定,看來明王果真了解皇上。
「嗯,那便先依秋愛卿所言。」李紀心中的結終於舒展,「那邊下旨讓北域王安排人去惡靈城與白芷容談判。」
惡靈城失守,北域王竟是一點都不知道。那之前王府還被人給燒了,實在是氣壞了李紀。北域城到了這一代著實是沒用。不過北域城畢 竟是一道屏障,所以派北域王的人去談判再合適不過。
眾臣散去之後李紀則趕緊前往夏雲裳的住處,而其他各大家族也各自回去商量進一步的對策。
明王府內李佑聽了秋丞相的花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地,他今日假意稱病沒有去勤政殿就是怕李紀疑心他袒護芷容,所以便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了秋丞相。而岳父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終於讓芷容躲過一劫。
「岳父大人。慕容家那邊還需要您費心了。」李佑怕慕容家記恨芷容而從中做手腳所以叮囑秋丞相。
秋丞相受寵若驚忙道:「老陳不敢當,為殿下效力是老臣份內之事。」女兒嫁給李佑之後秋家便全心全意的扶持李佑,他可還期盼著日後做國丈爺呢。自然是對李佑的話言聽計從。
而炎家這邊段紫嫣端坐在椅子上聽著炎烈的話不禁皺起眉頭,「這麼說那丫頭還死不了!不過,公爺還是說服了皇上讓文宇留在北境,這也足夠了。這樣京城內便沒有人能真的阻止華兒了。」
炎烈本來是一身的冷汗,而後聽見段紫嫣的誇獎才放鬆下來:「這都是夫人的妙計,我不過是用嘴說說罷了。」
「玉妃即將臨盆,華兒的親事也快要定下來。這些年的籌謀終於就要實現了。」
段紫嫣嫣然一笑,如五月繁華綻放一樣炫彩奪目,炎公爺一時看傻了眼。他已經近一年沒有機會踏足段紫嫣的院子了。而今終於再次見到她的笑顏,心中狂喜。
炎烈歡喜之中便要去握段紫嫣的手,然而卻抓了個空。
段紫嫣一笑:「我乏了,公爺也還有事務在身。等華兒大業成就咱們沒了重擔那時候我定會陪公爺盡情的遊山玩水。」說罷便帶著隨從進了內室。
炎烈只好悻悻的回去。炎華出生之後他沒有段紫嫣的傳喚是絕對不能踏 入院子一步的,為了得到段紫嫣的人和心,他不惜用自己家族來給她做後盾。而今只期盼炎華大業成就,他也能真的擁有段紫嫣了。
炎烈不傻,他知道段紫嫣肯為他生子完全是因為那孩子能實現她光復南疆皇室的心愿。而炎華在他眼中不僅僅是自己的兒子更是他與那個冰冷女人之間唯一的紐帶。
身在南疆的炎華在得知芷容的消息之後沉默許久,他望著秀麗的風景,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北境的寒冷。芷容成為惡靈城主不是要點,重要的是那個玉公子和北境王。
「玉公子。哼,金子軒你果然還活著。居然還逃去了北境,我小看你了。」炎華一拳打在牆壁之上。他與芷容天南地北,而金子軒卻在她的身邊,這才是真正讓他難過的和不能忍受的。
「炎公爺,我們公主請您去一趟,今兒你們約好了上山打獵的。」天澤部的雪蓮公主身邊的姑姑進來向炎華行了一個大禮。
「你去回公主,我換身衣服便去。」炎華看也沒看她一眼,徑自進了內室。
那姑姑也不生氣,道了聲『是』便回去了。反正遲早也是自己的主子,日後還會是這南疆的王,有這樣的風範也不奇怪。
北境的天氣越來越冷,芷容剛剛拿下惡靈城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不過還好有金子軒在她不至於手忙腳亂。
那日在地宮內炎華在沈齊身上找到了鑰匙,幾人順利的出了地宮。而金石那小子命也夠大逃過了流沙一劫帶著人出了惡靈城,沈遠山等人聽說芷容不見了便要帶人攻打惡靈城。
等芷容出去之後發現沈家軍已經到了城下,就這樣,沈家軍與金子軒的人裡應外合控制了惡靈城,金子軒拿出傳國玉璽,竟然使得那些狂徒放下武器頂禮膜拜。
誰能想到臭名昭著的惡靈城狂徒竟然對先祖的傳國玉璽如此的敬仰。
而金子軒的雷霆手段更是令人佩服,他不僅拿下惡靈城還將惡靈城內原本結構全部打破重新選人用人,排除異己,重新整編軍隊。也使得他在惡靈城建立了威信。
然而,芷容也完全不遜於他的表現,芷容上任的第一個指令便是廢除惡靈城內百姓的奴隸制度,同時允許百姓經商,並且制定長久的商業計劃和管理制度。
這一道命令一出奴隸們無不感恩戴德,而那些狂徒也對她刮目相看。芷容站在城樓上對惡靈城所有的百姓。
「我們歷代被人看作是惡人,是罪人,是無惡不作的狂徒。而從今日起我們要讓北境的百姓看看,要讓靖唐和其他國家的人瞧瞧,我們是一樣的人,沒有高低貴賤,讓他們好好看看我們惡靈城的真正崛起!」
金子軒則一直用能把冰融化了的溫暖笑容看著她。她變了,變得不再只是一味的依靠炎華,然而她又沒變,就是那股子堅韌不拔的勁兒。
「你早就盯上了北境?」慶典過後芷容和金子軒進入城中城相談。
金子軒也不遮掩直言道:「很早以前,我來過北境發現這裡是個不錯的地方若是金家在靖唐生存不下去,這裡倒是個退路,所以我已經布置了多年。沒想到真的派上了大用場。」
芷容不禁嘆服,炎華控制南疆,金子軒便控制北境,這兩個人果然是天生的敵手。
「金家的人現在終於可以還給你。」芷容想起金家的那些孩子。
「他們跟了你那麼久已經是你的人,跟我必定血雨腥風,跟著你也是他們有福氣。」金子軒誠懇道。
芷容卻搖搖頭:「如今知道你還活著,我也沒有理由再照顧他們。他們對家族十分忠誠留在我這裡也不能定心。」
金子軒無奈一嘆,那些都還只是孩子而且都是旁系,對家族哪有那麼大的忠心,這些都是芷容的託詞罷了。「金家滅族和你無關,我自會找炎華和李紀算賬。」
「那李佑呢?他對你從無惡意。金家滅族他也沒有參與。」芷容知道金子軒復仇之心有多麼強烈,她真怕這憤怒之火燒到李佑身上。
金子軒緩步走近定定的注視她冷聲道:「若是我要殺李佑你當如何?」
「他對我的恩情我尚未償還,我會以我的性命保護他周全。」芷容毫不猶豫道。「而你的恩情我自會以另一種方式償還。」
兩人之間的氣氛冰冷的似乎隔了一座冰山一般,旁邊伺候的下人大氣都不敢出,房頂上的沈青緊緊握著寶劍就等著金子軒翻臉好去救主子。而沈恆則按著她的肩膀,怕這小丫頭莽撞壞事。
沉寂了許久金子軒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算李佑命好,我只要李紀的命和炎家全族。」
他隨即悵然的苦笑:「芷容,我雖然經歷了鬼谷噩夢一般的折磨和家族拋棄,又經歷家族的覆滅,但是我依舊是我啊。你為何就不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