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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痛(下)

  魏婷顫抖的手觸碰芷容慘白的臉和那水洗了一般的披散的烏髮,又彷彿觸摸了閃電一般的瞬間縮了回來。


  她看著那是跟血淋淋的手指完全無所是從。


  那些鋼針仿若一根根扎在了自己的心上,痛的不能呼吸。


  「魏尚宮!咱們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審問白尚宮,你這樣闖進來把我們刑律署放在了哪裡?」


  執行刑罰的女官強硬的對魏婷大喝。


  「慕容司彩你用刑太過,白尚宮已經成了這個樣子,若是再繼續下去使她沒了性命,怕是你也難脫其咎,也會讓別人說你徇私枉法!」


  原來為魏婷上刑的正是慕容貴妃的侄女慕容沁,在家族中是一個庶女,不過自從金家被滅族,刑律署總領金尚宮也被牽連其中,雖然沒有被砍頭卻被發配流放。


  現在的刑律署儼然是慕容家的天地。


  而在這個時候芷容又成了害死龍胎的嫌疑人,慕容貴妃便交代慕容沁對芷容用大刑,務必讓她招供,並且指出幕後黑手。


  慕容沁對魏婷的毫不在意,反而倒打一耙,「魏尚宮你在這裡如此維護嫌犯,難不成你魏家也參與了此事?還是與你要好的明王?」


  「慕容司彩你含血噴人!」魏婷沒想到慕容沁如此的不要臉,居然敢將此事與明王掛上關係。


  「我身為醫署尚宮有義務真看白尚宮的傷,而你剛才提及我魏家和明王,無憑無據,難不成是要陷害?這話若是傳到皇上耳中慕容司彩你可擔得起陷害忠良的罪名?」


  慕容沁沒想到魏婷反應這麼快,回想一下確實自己的言語有失。傳出去對慕容家不利。


  如此想來,她便收斂了氣焰沒好氣道:「既然魏尚宮是來為嫌犯診病,那今日就到此為止。」


  醫署的女官們將芷容送到她的牢房,魏婷看著這間比前幾日髒亂不知多少倍的潮濕的房間,強忍住心中的痛,含著淚為芷容擦汗,診脈。


  診脈完畢。魏婷也是心涼了半截。芷容不僅蜂毒又發作的危險。體內還有另一種毒,而這種毒她從來沒有接觸過。


  有人要治芷容於死地,在這樣下去鐵定會丟了性命!


  「你們把白尚宮的鋼針拔下來。一定要快速的拔。」


  小女官們得了命令趕緊上前,可是看著那雙手都不禁打了哆嗦。


  魏婷不敢去拔針,她下不了手,這鋼針扎進去痛。拔出來也異常的痛,她怕自己會手忙腳亂反而給芷容帶來更多的痛苦。


  「大人。都拔掉了。」小女官的臉色已經蒼白,說話的聲音都微微顫抖。


  「小心上藥,包好。」魏婷不忍去看,她雙手握住冰冷的鐵欄杆。心如刀割。芷容的今日有一部分是她的責任。


  若不是當時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及時的給芷容服用天衣丹的話,那麼芷容體內便不會有毒素。


  當時只以為芷容無事便好。現在才知自己有多麼的自私和愚蠢。


  當魏婷走出刑律署的時候天色已黑,她的身體已經有些癱軟。徒弟攙扶著她在長長的路上走著,她眼中含著的淚水無聲的落下,最終她終於忍不住,趴在城牆上嚎啕大哭。


  她強忍住悲痛去了李佑的宮中,李佑出不來便裝病,所以皇上允許醫署的人探望。


  魏婷走進去,李佑聽見聲音趕緊過來,焦急的問:「怎麼樣?她沒事吧?」


  她剛想說芷容的狀況,可是耳中回蕩芷容昏睡前的那句話。她偏過頭道:「受了些小傷,不打緊。畢竟她身份在那放著,刑律署的人不敢太放肆。」


  李佑定了定心,他聽說父皇下令給芷容用刑,心中著急的幾次想偷偷跑出去可是都被攔了下來,他只有在宮裡干著急的份兒。


  一天茶飯不思,不停的走來走去,時刻叫來暗衛問情況,可是刑律署被圍的水泄不通,竟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所以她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魏婷身上。


  此刻魏婷的話便是他的救命稻草,終於可以真正的呼吸了。


  魏婷回去的時候並沒有立刻睡下而是去找玉璧和文心商量對策。姑母不能找,明律署若是牽扯進去魏家也會被牽扯,那麼便正中敵人下懷。


  那麼就只有玉璧和文家是可以信賴的。


  玉璧和文心早就在等魏婷,聽到她描述的一切,玉璧抑制不住憤怒和心疼起身便要去找璞尚宮。


  「大人不可!」文心將她攔了下來。


  「大人,白尚宮受此大刑璞尚宮怎麼會不知道?這個時候恐怕各方的眼睛都在盯著看誰去求情。若是一個不小心便是落入圈套,那個時候不但不能救白尚宮反而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魏婷點頭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大人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是找那個小宮女,只要她承認說謊,那麼芷容便有救。」


  「好,就按你們說的做。」


  然而正在三人商量對策的時候嬤嬤進來稟報說小宮女上吊自殺了!並且死的時候留下遺書稱自己深感愧疚無顏活在世上只有以死了之。


  這對三人來講是晴天霹靂,證人死了,還留下了這樣的遺書,證詞還在,芷容這次難道真的難逃一劫?

  「一個小宮女哪裡識得幾個字?」文心一句說中了要害。「我倒是覺得白尚宮還有救,有人想滅口,可是卻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魏婷皺了皺眉:「未必是錯誤,這封遺書也許並不是對方所為,文心,你哥哥的暗衛還在宮中對吧,是不是他的手筆?」


  文心瞭然,若是一個不識字的宮女留下遺書那麼必定惹人懷疑,那麼皇上也會懷疑這件事。


  「明日我便去見哥哥,看看下一步該如何。」


  第二日,玉璧繼續尋找夏雲裳的下落。文心回了文家。而魏婷則帶著夏錦去了炎家。


  炎風出來見到夏錦十分驚訝,同時也感覺無地自容。他當然知道夏錦冒著生命危險出宮的意圖。


  「炎風,我要見國公爺!求求你!」夏錦面無表情的單刀直入。


  她這些天已經對炎風及其的失望,炎華稱病,都是炎風通傳,可是卻沒有任何的消息。


  她感覺自己突然不了解這個深愛的男人。此時自家主子性命垂危,她不顧一切喬裝成魏婷的丫鬟。就是希望炎風在看到她之後能讓她見炎華一面。


  炎風面對夏錦一時說不出話。他已經聽說了芷容被用酷刑的事情,然而炎華大多數時間都是昏睡之中什麼都不知道。


  即使炎華清醒的時候也被困在夫人的園子里根本無法出來。


  南疆的軟骨散配上一點點的蜂毒草,炎華自小服用丹藥也抵制不了。


  「少主他卧病在床。昏迷不醒。」炎風每說一個字都感覺心抽搐一下。這是夫人的命令,任何人,尤其與芷容有關的人都不得見炎華。


  夏錦上前一步緊緊的盯著他冷冷道:「國公爺身子強壯,怎麼就會一病不起?炎風你看著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說的都是實情!」炎風痛苦的別開臉,他不忍看到夏錦的模樣。「而且少主他暫時也不想見白大人。炎家不能涉及這件事!」


  「你說什麼?國公爺怎麼可能不管我們大人!」夏錦朝著炎風大喊,她已經忍耐了許久,今日終於爆發。


  炎風面對這樣的她也只能說一句:「對不起夏錦。我真的無能為力。」


  「炎將軍的意思是國公爺要拋棄芷容了?」魏婷憤怒的問道:「這真的是你們國公爺的意思?」


  「我只服從與少主!」炎風感覺自己已經不能呼吸了,夏錦那布滿血絲凶冷的眼神讓他不敢直視。


  他不想失去夏錦。不想失去那個勇敢堅韌給予他溫暖的姑娘。然而也不想主子因為芷容而變的婦人之仁。


  夫人說的話他很贊同,自從芷容出現之後少主便有了變化,再這樣下去恐怕會毀了少主多年的計劃。


  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把自己的生命與炎華連接在一起。絕對不想看到少主功虧一簣,為了焱華的大業他早就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


  一個未來的君王不能有兒女私情。更不能被敵人抓住弱點,而芷容就是那跟軟肋。


  他並沒有想芷容死,只是希望芷容能夠遠離少主。慕容貴妃這件事不足以要了芷容的性命,最後即便是定了罪,也不過是卸職驅逐京城永生不得為官,再壞的便是被貶為奴。


  所以,他決定無論是誰來,都不會讓炎華知道,即使炎華日後要了他的命也甘願。


  「好,既然如此帶句話給你們國公爺,芷容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必定要他性命,像他那樣的負心漢必遭天譴!」魏婷氣沖沖的拉著夏錦便走。


  而夏錦已經泣不成聲,她不明白為什麼好端端的一切全都變了。炎華跟芷容的誓言呢?承諾呢?都只是一時的衝動或者只是玩弄而已嗎?

  而炎風則更加讓她失望,她本以為自己已經找到一個如意郎君,沒想到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難道一切都是老天的捉弄?

  她在馬車上獃獃的望著焱風,想說什麼終究是徒勞,最終一對有情人還是因為各自的主子而選擇分開。


  刑律署中的芷容完全不知道外面所發生的一切,她做了一個夢,夢中她坐在新房裡,喜燭閃著奪目的光,有人將她的蓋頭挑下,她嬌羞的抬起頭。


  對面的人溫柔的笑著坐下來,牽起她的手,走到桌前,那上面是兩杯合衾酒。


  他們端起酒杯手臂交纏,一口飲下,這酒是甜的,心也是甜的。


  「容兒,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妻子了。」焱華給了她輕輕一吻。


  她點點頭:「從今以後我們再不分離。」


  焱華摟過她,兩人擁抱在一起,溫暖的氣息撲向她,她陶醉在這種感覺之中。「焱華,我們做普通夫妻,不要什麼江山霸業好不好。」


  「容兒別傻了!」一瞬間天翻地覆,焱華突然消失不見,她穿著嫁衣四處尋找。


  終於在神女峰頂看見他的背影,然而那個人已經是龍袍加身,對她微笑:「容兒,江山才是我想要的,過來。」


  她走上前,撫摸焱華的臉,冰涼的,陌生的。登時她淚流滿面:「我們回去好不好?」


  焱華吻上她的唇,她心中歡喜,然而一雙有力的手將她狠狠一推,剎那間她向後仰去墜落。


  她茫然的看著焱華冷酷的不含一絲感情的面孔,心好痛。


  「啊——」芷容刷的坐起身,剛才的夢太可怕也太過真實。身上好疼。雙手呢?怎麼感覺不到?


  她抬起胳膊看著自己纏著布條的手,無力的靠在冰冷潮濕的牆上。「焱華,你什麼時候來救我?」


  後來幾日的刑罰的實行著依舊是慕容沁,今日她不再折騰芷容的手指,而是改為鞭刑,沾了辣椒水的鞭子狠狠的打在芷容的身上、臉上。


  一鞭子抽下去便是一道長長的血痕,而後是火燒一般的疼痛,臉上也滿是鞭痕,並且很深,若是恢復也會留下清晰的疤痕。


  「白大人還是不招嗎?」慕容沁拍拍她的臉。


  「沒有做過的事情我是不會招供的。」


  「無所謂,反正證人已經死了,白大人就算不招供也沒有好下場。想必這刑律署你也呆不了幾日了。」


  慕容沁擺弄著手中帶著鮮血的鞭子,「聽說大人與焱公爺交好,我便對大人仁慈一次,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國公爺訂了親了,可惜那個人不是大人。你就在這好好嘗嘗我們這的刑具吧!」


  芷容被打的皮開肉綻,昏過去幾次又被冷水潑醒。


  而後又是各種刑罰一一上陣,芷容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支撐,那便是焱華,沒有見到焱華之前她絕對不能死。


  「白大人容貌不錯,皮膚也不錯呢。不過犯罪之人應該留些證據在身上才好。」


  燒紅的小烙鐵逼近芷容,她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能感受那股熱度,隨後便是臉上的火燒疼痛,嚎叫之後芷容暈了過去。


  焱華,你在哪裡?你來告訴我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好痛,身體痛,心更痛。(未完待續)I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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