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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章 飲酒道心事(下)

  **嘿嘿,明小王爺喝多了**

  芷容搶下他手中的酒壺:「有些事不是早一步晚一步的問題,你該珍惜身邊的人,還有姐姐。」這人恐怕已經喝醉了。


  明王自嘲的笑了笑十分認真注視她道:「是啊,只能說有緣無份。可即便不是我也不能是他啊,炎華註定會讓你傷心的啊!你知不知道?」


  「你醉了,炎華不是那種人。」芷容將酒壺塞給他。炎華不會,她堅信。


  明王緊緊盯著她的臉:「我從來沒向今晚這樣清醒。炎華他……哎,我怎麼會不知道魏婷喜歡我?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對我無意?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終將選擇不了要走的路?我真的希望我永遠都是糊塗的。可是我若是一直那般母妃傷心,父皇失望,母妃沒了指望也就沒了活下去的理由。」


  芷容吃驚的望著他月光下明亮的臉,他什麼都知道?原來他早就知道魏婷的心思,也知道自己的心思。只是他不想接受事實,所以一次次的騙自己直到騙不下去。


  「你既然知道姐姐的心意,為何還裝傻充愣,你可知姐姐有多麼傷心?」芷容想到魏婷憂鬱的眼神便覺得心疼。


  「我若對她有意,那麼我會對她說。可是我只把她當作最好的朋友,最親的妹妹。芷容,也許你不信,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你了。可是你的眼裡沒有我,我以為你進了宮常與我見面就會變,可還是沒有我。」


  明王突然湊近,近的幾乎要貼在芷容臉上,香醇的酒氣撲面而來,就聽他痛苦的聲音道:「我多希望自己不是皇子,希望你喜歡我。不要去喜歡炎華那個混蛋,他遲早會讓你傷心。當年他便讓惜兒傷了心還送了性命!我不希望下一個是你。」


  「惜兒是誰?」芷容往後挪了挪。她裝作鎮定其實心已經快要蹦出來。炎華從來沒跟她講過這個人。以炎華的年紀從前有過喜歡的女子也不為奇,可是他為何不對自己講?


  明王閉上眼一臉的哀傷:「她本來是個孤兒,後來被撫遠大將軍收做義女,也常常進宮。那時候我和炎華關係還比較親近,我們三個總是在一起玩,那時候我還沒有封王。她叫我哭鼻子皇子,叫炎華華哥哥。」


  他一直閉著眼睛似乎在回味十三四歲那年紀的美好時光,三個孩子常常在一起玩。一個動不動就會哭,一個從小便有英雄氣息。


  「她從小就跟男孩子一起長大,習武練劍,上戰場,都不像個女孩子,我常說她嫁不出去,她常說我這樣膽小的皇子沒出息。還說嫁不出去便嫁給華哥哥。」


  芷容聽到這裡心裡一顫,「後來呢?」那個活潑明朗少女怎麼會香消玉殞的?


  明王睜開眼睛,此時已經是滿眼的淚水,又喝了一口酒:「後來我們漸漸大了,我那時候把她當作最親的妹妹。我問炎華喜歡就娶回去不要讓她在外面經歷那麼多的風雨,不要讓她受傷。炎華答應了。可是他卻沒有做到!」


  「他們定親了嗎?」


  明王嘆息的搖搖頭;「炎家主母不准許,炎華最聽他母親的話。便沒有與惜兒定親,我還記得那日惜兒傷心的對我說『傻哥哥我嫁不成華哥哥了』,我安慰她說去找炎家主母講理,可是當日父皇下旨讓炎華帶兵征戰,惜兒跟著去了,回來的時候卻只有冰冷的屍體。」


  芷容疑惑的問:「怎麼會?」炎華為什麼同意惜兒一起隨軍,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她?這不是他的作風。


  「哼,怎麼不會?」明王冷哼一聲:「炎華為了炎家什麼事不能?惜兒非要去他攔不住也說的過去。可是那晚他們在軍營休息卻遭遇十幾人的刺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惜兒為炎華擋了致命的一劍,當時便只提著一口氣而已。」


  原來如此,那個名為惜兒的女子是為了救炎華而死。怪不得炎華這麼多年都沒有娶親想必也有惜兒的緣故。然而逝者已矣,只能留在心中懷念。炎華跟她承諾要與她相伴一生。她不會因為惜兒就懷疑炎華的真心。


  這許多年過去明王傷心,炎華又何嘗不傷心愧疚呢,芷容更加心疼炎華。那是一個多麼孤獨的人,度過了多少孤獨清冷的歲月。惜兒也許就是一根刺狠狠的扎在他的心裡,讓他有多少個夜晚喘不過氣來。


  「惜兒為了心愛之人而死,想必也是歡樂的。」芷容輕聲道,心中想若是換做自己也願意去替炎華擋那一劍。


  「炎華當時征戰的地方不過是個小城,守城人中根本沒什麼高手,他們哪裡來那麼多的高手刺殺炎華。而他們刺傷炎華的地方全都不傷及性命,偏偏惜兒中的那一劍角度極為刁鑽致命。這不是刺殺炎華而是針對惜兒。」


  明王深吸一口氣:「這些年,我裝糊塗,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與炎華盡量少走動。我們都不去提起惜兒。可是有些事卻不能糊塗到底,你毫無預兆的出現了。我不希望你步上她的後塵。炎華根本沒有能力保護你。早晚有一天你會遍體磷傷。」


  炎華對自己如何芷容心裡都清楚,她知道明王有痛苦和怨恨,可是炎華這些年也是一個人在舔傷口,他活著那明媚女子的陰影里,總會想起那女子一顰一笑和那臨死前的面容。親眼看見自己心愛之人死去又是何其的殘忍。


  「你所說的那些炎華又何嘗想不到?我想這些年他必定也找到了仇家,為惜兒報了仇。」芷容反駁明王。


  明王嗤笑,那神情無法形容的諷刺感。「你以為是誰做的?慕容家?金家?還是別的世家?若是這些人我早就不讓他們苟活。炎華何等聰明睿智又豈能不知道這些人都不是仇人,他如今還在尋找,於我看來不過徒勞而已。」


  芷容狐疑的看了他半晌,這話什麼意思?說實話一開始她最先想到的是慕容謙或者金子軒,亦或者太子的其他黨羽。可是明王顯然不這麼認為。


  仔細想來以炎華的性格,若真是那幾人所為,就是拼盡全力和性命也會報仇雪恨。可是他與金子軒想纏想鬥了那麼多年,卻沒有真正的動了金子軒的性命,要麼是他沒有那個能力,要麼是他本就不想。


  而他絕對有那樣的能力和智慧,只剩下第二種可能。


  可是芷容答應過炎華無論何時都會相信他,那麼不管是惜兒的事,還是明王的分析都不會動搖她的心。


  既然彼此信任就要信守承諾,已經降心託付便不能隨意的就去懷疑,否則她也不配說愛炎華。炎華沒有提起的必有他的苦衷,終有一日他會和自己說。何必自尋煩惱?

  「你到底想如何對魏姐姐?」芷容不想在惜兒的事上再多言語便轉移了話題。想著魏婷整日魂不守舍的樣子,也該是時候好好的問問李佑的心思。


  李佑放下酒罈,沉思許久不語,只一聲聲的嘆息。夜靜靜的,夏日威風吹著樹葉沙沙響,兩人並肩坐在屋頂,明月就在他們身後照出潔白的光芒。


  「她是我唯一真正對不起的人。」


  芷容不語,默認了他的話。李佑對魏婷太殘忍,明明喜歡卻只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她看著這個忽然一夜之間長大的男子,他圓臉旁上的稚嫩退去,顯得那麼的凄涼。不禁嘆息:他也是個可憐之人。


  為什麼那個陽光般的男子變成了這樣?那整日沒有一句正經話滿臉笑嘻嘻的人原來心中有這麼多的苦悶。他用自己的表情和糊塗去掩藏,終於掩藏不住。


  兩人沉默許久,明王再次開口:「若是炎華負你,你當如何?」他定定的目不轉睛的注視芷容,滿眼的詢問和疼惜。


  面對這樣的眼光芷容並未閃躲,也沒有過多的思考,「你說的那種事不會發生。」芷容笑了笑:「炎家需要一個身份好的女子,我便努力在尚宮局登上高位,和他並肩。而且我相信炎華能夠將一切處理妥當。」


  「你就那麼肯定?他當年就沒有保護好惜兒!」李佑此時已經微微有些發怒了。


  「李佑,你忘了,我不是惜兒,他也不是當年的弱冠少年。」這是芷容第一次叫李佑的名字。


  李佑愣了一下,眼中冒著激動的光芒,而後又黯淡下去。這麼久以來他多麼希望她能叫出這個名字,然而卻是在這種地方這樣的場合之下。


  「炎華何其不幸又何其幸運,以前有惜兒,現在又有你。」李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時候不早,你明日還要綉踏雪尋梅。我送你回去。」說著將芷容攙了起來。


  本以為李佑要帶她走卻聽那人執拗的又問:「若真的負你,你如何?」


  「如果他背棄承諾和誓言,那麼我不會對他有任何的期盼,此生不復相見!」芷容不是隨意說說打發明王,而是內心的想法。


  明王怔怔道:「何必對自己這麼狠。」聲音輕飄飄的,滿眼的心疼。


  兩人正要離開就聽見這宮殿的大門開啟的聲音,只見一個身著褐色宮裝的老婦提著一個籃子走了進來。


  兩人只好趴在屋頂,不敢出聲。


  那老婦人四下看了看,確定院內沒有人便推開門,室內一片漆黑,她的 身影很快隱沒再黑暗中。


  「這宮殿是我小時候父皇修建的,我無意中聽母妃說是為夏雲裳修的。可是夏尚宮失蹤了那麼多年這宮殿便空了下來,許久沒人了。」明王不解的自言自語。


  而芷容的腦袋卻轟的一聲,師父的宮殿?

  那麼多年沒人住,現在卻突然有人出現確實奇怪。何況她知道師父不僅回到了京城而且就被關在皇宮之內。


  這麼一想,師父被關在這裡也未嘗不可。她心中十分的欣喜。總算是找到了一些線索。


  「王爺,那老婦人,你可認得?」


  李佑皺了皺眉,她還是又叫自己王爺。「看那身形像是原先太後身邊的老嬤嬤,她在佛堂從來不出來的。真是怪了,怎麼今夜卻獨自一人來到這裡。」


  是的,獨自一人,若是透明的事也不必一個人。那麼她到底和師父是什麼關係,會不會對師父造成傷害。


  「我想進去看看。」芷容渴望的看著李佑,她不會武功,而李佑武功高強,輕功也好,若是有什麼事逃跑也好辦。


  同時也狠狠鄙視自己,在關鍵時刻還是要求人。


  李佑想都沒想露出潔白的牙齒,又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我倒要看看這宮殿里有什麼秘密。走!」說罷便帶著芷容飛下了屋檐。


  兩人先在門外聽,可是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李佑乾脆輕輕的打開門,兩人溜了進去。


  室內一片漆黑,還好有一點月光還不至於看不見,李佑還從懷裡掏出一顆小夜明珠小聲笑道:「我常常晚上偷偷溜出去所以身上帶著這個方便。」


  芷容有些哭笑不得,不過有了這顆珠子屋內瞬間明亮。兩人打量一番之後都不禁吃驚。


  這屋內並不如他們想的那般滿是灰塵,而是一塵不染。不僅如此,室內的起居擺設琳琅滿目,大大的金色綉屏上綉著精美的春遊圖,芷容細細看去那針法很是奇妙,腦中忽然閃過寶典上的一種針法。。


  難道除了沈家這皇宮內還有人有刺繡寶典?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李佑看來看去,眼睛定格在一副山水畫上,他將畫移開,便見牆上一個小小的被打開蓋子的暗閣,裡面有個旋鈕。


  他同芷容對視一眼,對方點點頭,他身手扭動旋鈕,就見綉屏旁邊的牆壁開了一個門。原來這室內還有個密室。


  兩人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發現這密室很大,居然有好幾個拐彎,不過幸好沒有機關暗器,否則還真不知道有沒有命出去。


  「雲裳,你何苦?」一個蒼老的女音傳過來,芷容兩人趕緊停下秉著呼吸。


  雲裳?夏雲裳?師父?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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