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六章 玉妃,陶泠然?
夏錦為炎風簡單的包紮了一下額頭,撲鼻的女子氣息使得炎風連大氣都不敢喘,兩人之間出奇的安靜,別說一根針就是呼出一口氣都聽得見。炎風覺目不轉睛的盯著夏錦,只覺得這女子越發的好看,比他以前見過的穿紅戴綠的庸俗女子都好。
這樣想著想著心神蕩漾,頭上好像也不疼了,氣氛也不尷尬了。他突然認為剛剛自己的行為太男人了,那匕首就是定情信物了。
夏錦看著他那副極為認真的模樣,憋得通紅的臉還要強撐著保持真的,就越覺得這男人很可愛。他在戰場上是英雄是獵豹,在私下裡卻是柔情鐵漢。
由於自己孤兒的身世從小就受人欺凌,以往她都默默接受,也默默承擔沒有親人的痛苦,只有芷容給她溫暖。不過現在心裡又多了一塊溫暖的地方,這輩子能有如此男子相伴的話也不枉來這世上一遭。
她從前她身子不好,人生與她不過風輕雲淡,一吹即散,活著只是為了能多陪一陪芷容。而今終於有了另一個讓她活下去的理由。
芷容這一夜睡的並不安寧,總是噩夢連連,到半夜的時候她乾脆起來,帶外面吹吹風。她仰頭望著無盡的星空,想著哪顆星是自己,哪顆星是他。腦中又浮現出方鴻的臉,狠辣無情的,她閉了閉眼只覺這世事無常。
忽然耳邊又傳來馬車內女子銀鈴般又帶冷氣的話語,太熟悉,可又想不起來。也許只是自己的幻想。那樣的熱她怎麼會認識。
一雙又長又堅實的手臂從後邊環住她,趁她側頭的時候輕輕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芷容白他一眼:「大半夜的,在後面偷襲也是君子所為?」
「全靖唐都知道炎家小公爺從來不是君子,就你這個傻瓜還信。小心最後被我騙,到時候哭都沒處哭去。」炎華抱緊芷容壞壞的笑著。
芷容靠在他身上望著夜空道:「我從未想你是個君子,若你真的是個君子怕也早不在這個世上。我也從來都知道你不算好人,但是卻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我只希望你對我的每一句承諾都是真的,那便是世上最美好的事了。」
白天炎華的行為她看在眼裡,細細琢磨便可知道他必定又有了什麼陰謀,或者參與到陰謀當中去。她愛上這個男人的時候便知道自己今後要經歷的不僅僅是大宅子里那些雞毛蒜皮的事。
炎華真的想把她揉到自己骨子裡去,這麼多年來嘴懂他,知他莫過於芷容。他滿手獻血,一路荊棘,本以為不會得到上蒼恩賜,然而她出現了。
芷容這麼的信他,他在想是不是將惜兒的事情告訴她,這樣他們之間便再無他人。
「炎華,我明日要把那幾幅畫賣了,我在宮中的時候秋實她們看了幾個鋪子覺得很不錯,白家那邊暫且就是放下,京城總要有些底子才好。」芷容突然說出的話打斷了炎華的思緒。
「好,明日我們一起去看,要盤個相當的鋪子才行,最重要是知根知底。」在京城盤鋪子的事情炎華早就想過,但是他知道芷容的自尊,所以並沒有去做。
芷容又道:「大師的畫是你送我的,所以我給你分紅利。」
炎華一笑:「這麼認真?我送你的你隨便用便可,何必。若是真的想報答,紅利就算了,倒是以身相許嫁到我炎家鋪子當嫁妝才有誠意。」
芷容身子震了震,她忽地轉身看著炎華,這樣的話他應該是開玩笑吧。
炎華兩手輕輕抓住她的肩膀,俊朗不凡的面容在星空的點綴下生出別樣光輝,若是有別的女子在場必定為之傾倒。
「容兒,我不是說笑。等到我的事情辦完,我就可以做主自己的婚事。到那時我們永遠不分離,這輩子只你一人。你要等我。」
芷容重重的點頭,「我等你!」她沒有任何理由不信他。任他父親是國公爺,母親是南疆最大部族的公主,任前面千難險阻,她已經決定信任他,便不會退縮。
炎華,希望你不會令我失望,希望你不會背棄承諾。
這一夜過的美妙安詳,每個人都各有心思。第二日春華偷偷在芷容耳旁說了幾句,然後便忍不住捂著嘴樂。
「夏錦年齡只大一點,確實應該考慮嫁個好人家。炎風雖然是個武將,但是為人不錯,若是夏錦嫁了他必定不會錯。」
夏錦對炎風的心思芷容早就看出來所以春華說出來她也不奇怪,心裡盤算著是該給幾個丫頭攢些嫁妝了。這樣盤幾個好鋪子實在是很有必要。
所以一早她便和改裝了的炎華一起進了城,秋實她們早就在鋪子里等候。這是一個很好的地段,一些達官貴族也常常過來,這鋪子是做綢緞生意,只因為老闆之前得罪過人不敢在都城呆下去便想低價對出去。
秋實幾人的運氣也是不錯,若不是發現的及時這鋪子也輪不上她們,所以便用芷容留下的銀子交了定金,其餘的便等芷容來付。
一幅畫的價格讓芷容震驚了好久,這可不只是幾個鋪子的錢了。那麼餘下的畫便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這間鋪子談的很順利,給了銀子契約到手,鋪子後面有一個小院她們幾人住下綽綽有餘,芷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有家的人。所以便很快派人打掃,並賣了新的傢具和用品,讓秋實幾人乾脆搬進來,正好還可以打理鋪子。
不過不是所有的鋪子都這麼的順利,有一家掌柜見芷容穿著雖然簡單卻是上好的料子便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炎華在旁邊冷冷看著一言不發,只要他提一提炎家這鋪子立刻就是芷容的,但是他知道芷容自尊心強,所以,他只是沉默的看著她和別人討價還價。
「掌柜的,你可認得我這幾個丫頭身上衣服的料子?」芷容冷不防的來了這麼一句。
那掌柜的張口便道:「這三位位姑娘穿的都是蘇綉,這三位姑娘你穿的是蜀錦搭配蜀綉。不說料子是上乘好料,這刺繡我做了這麼多年生意都沒見過這麼好的。而姑娘你這料子是蜀錦,可是這刺繡手法我還真沒看出來。」
掌柜的其實已經盯著芷容衣服上的暗紋很久,可就是沒看出個名堂來,在他的認知中這種刺繡方法是不存在的。
芷容很是讚賞的點點頭,「掌柜好眼力,其他的都說對了。我這身呢叫穿雲綉,掌柜的你細細看,明紋中帶有暗紋可是獨一門的技藝,唯有我有,有了這門技藝你這家要關門的鋪子也就能起死回生。我看你很是懂行,與其在這裡勉力支撐不如賣給我,你還做掌柜 ,分紅利。絕對比你自己開鋪子還賺錢。」
穿雲綉?丫頭們一頭霧水,什麼時候姑娘會了這麼一門技藝。炎華卻嘴角一揚,想那日在尚宮局大殿上飛針弄巧的女子,針在薄紗中穿梭,可不就是如穿雲一般。
其實這門技藝芷容也只是嘗試了那麼一次,並不是熟悉,不過先把掌柜的忽悠了才最重要嘛。她從未想過自己獨有刺繡寶典,除了其中甚為特殊的刺繡技藝之外都是可以傳下去的,到時候靖唐甚至於別國也知道她的刺繡,那不是很好的事嗎。
前人擁有寶典只是藏著掖著,只傳一人,還惹來殺身之禍,何必呢。不如讓其中的一些流傳下去。
那掌柜的也很糾結,這種技藝著實沒有聽過,可是這東西擺在面前做不了假。想著自己有一副經營的好頭腦只因為鋪子的位置不好,刺繡不夠精良才成了慘淡經營。這幾年也累了,若是有精良刺繡又能分紅利未嘗不是好事。
這回芷容沒有再給他討價還價的機會,而是事先將一小部分紅利給他,自信滿滿道:「有銀子一起賺,若是賠了也算我的。」
這樣一來這筆生意便談了下來。
「這家鋪子位置如此偏即便有好的綉品也未必真的賺,你為何非要買下來?」炎華雖然不懂生意,卻也看出這鋪子位置是在糟糕,賺到芷容說的那些銀子恐怕是難。
芷容指了指後院:「這家位置雖然偏僻可是院子大,庫房大,又有綉娘,有幾個資質不錯好好培養便可出好綉品,綉品不止在這裡賣主要還是之前的那家鋪子。這裡主要提供好的綉品。」
「那誰來打理和培養綉娘?」炎華問道。
「我小妹妹芷霜,她是白府中除了我之外資質最好的,只是淑女身份不被重視。她雖然有些小毛病,本性卻不壞,現在就給她一個施展拳腳的機會。」芷容眼睛露出精明的光,芷瑤想拉攏六娘掌控白家的夢也該停下了。
白家上下現在應該已經知道自己升了上等修習,而且是玉璧的入門弟子,只待大考過後便升女官。雖然六娘是顆牆頭草,可是芷霜並不是甘於以一個庶女身份家人的女子。她有更大的野心。
芷容又看中一家酒樓不過因為銀子緊缺便沒有盤下來。時間過的飛快,芷容又要回到宮中,她和炎華在僻靜處告別然後走進皇宮消失不見。
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芷容在去尚宮局的路上慢慢的走著,不一會兒的功夫天居然下起了大雨,她只好帶著春華夏錦找了附近的一個涼亭避雨。
不一會兒就聽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靠近,然後就見一群宮女太監和侍衛擁著一台八人轎子朝這邊走過來。這涼亭連接迴廊,這些人也是裝得下。
只是這麼大的陣勢,想必轎子里的人身份一定十分尊貴,興許是皇上的哪個寵妃。
這一點芷容還真的猜對了,就聽領頭的太監道:「玉妃娘娘鑾駕到你們幾個還不請安?」
玉妃?芷容進宮時日不常對這個妃子所知甚少只聽說她深居簡出,但是又十分得皇上寵愛,可謂是一位神秘人物。
芷容幾人趕緊下跪道:「修習白芷容給娘娘請安,不知玉妃娘娘鑾駕到,請娘娘恕罪。」
「起來吧,大雨天的沒看清也正常。」這聲音極為好聽,像是乾旱之後的雨露,讓人心裡甜甜的。不過其中又透著清冷之氣,有種讓人不敢接近的神聖感。
然而,如此美妙的聲音卻讓芷容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這聲音與山谷中轎子內女子的聲音極為相似。
可是一個妃嬪怎麼可能出宮,而且這位玉妃向來身體不好,怎麼可能是那個狠辣女子。再說她聲音較為柔和,也許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也不可知。
轎子的錦簾掀開,一雙白皙嬌嫩的手搭在了宮女手上,一名身著白色宮裝的女子走了出來。這一出來芷容險些震驚的叫出來。
那女子皮膚白皙的如白玉,嬌嫩的如嬰孩,髮飾較其他的妃嬪簡單素雅,卻不失高貴和雍容,清冷的著裝雍容華貴的氣質。
能將這兩樣融為一體怪不得會被皇上寵愛。文貴妃端莊、慕容貴妃華美,宮中許多美艷之人卻獨獨缺少這樣的氣質。
不過,芷容震驚的不是她的氣質,不是她的穿著,而是她這個人。曾經受控於自己變態哥哥而不得不逃出家門的陶泠然!
在她的想法中陶泠然是個厭惡世俗的人,逃出去之後想必會找個安寧的地方避世,永遠不被陶欽找到。
可是萬萬沒想到她卻在這裡成了當今皇上的寵妃。這真的是陶泠然嗎?
那周身的氣質告訴她這人就是陶泠然,不過這個時候芷容卻什麼也不能說。她起了身道:「謝娘娘,學生退下了。」這個時候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外面雨大,這兒離尚宮局還有一段路。白修習不如等雨停了再走,本宮正好本得慌你便陪本宮坐一會兒吧。」玉妃微微含笑道,還是那麼的溫柔,而且看那神色似乎不認識芷容一般。
芷容忙道:「學生身份卑微,不敢叨擾娘娘。」
玉妃此時已經坐好,「本宮雖然很少出宮,卻也聽說白修習的百花圖艷驚四座,名滿都城。本宮也是愛刺繡之人,最近在綉嬰孩的肚兜打算送給慕容貴妃,可是有些地方總是綉不好。白修習可願意教教本宮啊?」
那寒潭的眼眸看著她,芷容打了個寒顫:「娘娘瞧得起是學生的榮幸。」她落了座卻如坐針氈,不管這人是不是陶泠然,都給她一種可怕的感覺。
可是,她強行將自己留下又寓意何為?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