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章:逃避的徹底
“歐陽鏡宸?”不遠處忽然傳來一抹帶著詫異的聲音。
“掌門人好啊~”歐陽鏡宸轉身便看見正緩步走來的虛穀和他身後的藍君鈺,歐陽鏡宸笑了笑,頗為輕鬆的說道。
“你不在你的冥界繼續逍遙,怎麽來虛清派了?”虛穀哼哼兩聲,看了看一旁被歐陽鏡宸攬著的蘇意歌,便眼神怪異的哼哼道。
這廝不是說一時半刻都在虛清派待不住嘛?怎麽又舍得回來這兒了。
“我把我待不住的理由待在身邊了,所以這一次再也不怕待不住了。”歐陽鏡宸嘴角仍舊掛著清淺的笑意,他眼神朝蘇意歌的方向偏了偏,示意道。
“……你不怕你冥界沒你管著就翻了天嘛?”虛穀抽了抽嘴角,雖然早就聽說了歐陽鏡宸和蘇意歌,也佩服他們不懼世俗眼光曆盡艱險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但是作為一個正常的……正常的老頭,他也還是有一點接受不能。
= =這個世道真的是變化的太快了,他活的越長卻越來越跟不上時代的變遷了,兩個男人相愛這……這是多麽荒唐奇怪的事情!
“有小雨兒呢。”歐陽鏡宸搖搖頭,麵上笑意絲毫未變。
有歐陽鏡雨在冥界,他不擔心。
“……鏡雨公主真可憐。”虛穀有些鄙視的看著歐陽鏡宸,自己帶著夫人出來玩兒,讓妹妹看家,嘖嘖嘖,真的是太喪心病狂了!
瞧瞧這哥哥當的!
“……”
“……”
虛穀此話一出,歐陽鏡宸和蘇意歌都無語了。
而一旁的燕柯在看到虛穀身後一直沉默的盯著她看的藍君鈺後,雙手在袖間緊握成拳,就連下唇也不自覺的顫顫的被牙咬出了些殷紅的血。
她胸口的那顆心,跳得更加厲害了。
“燕姑娘?你沒事吧?”葉之青在一眾新弟子後看見燕柯如此,便上前擔憂的問道。
燕姑娘的臉色突然看起來好蒼白,她沒事吧?
“沒事。”燕柯勉強衝葉之青笑了笑。
“燕柯?你不舒服嗎?”夏顏非自然也是看見了燕柯的異常的,頓時有些奇怪,燕柯那麽天不怕地不怕的,這樣子怎麽像是受了驚嚇似的?
“沒事……”燕柯看了夏顏非一眼,刻意躲避著藍君鈺毫不避諱的目光,扯唇道。
燕柯的右手下意識的抓緊左胸口處的衣襟,緊緊地抓著,關節都泛白了。
“葉之青,能麻煩你送我回去嗎?”燕柯知道,再在這裏待下去,她恐怕會控製不住情緒。
胸口中的酸澀猶如翻江倒海似的向她襲來,那種要將她淹沒的感覺讓她不住的害怕。
她,不想再和那個人,有任何牽扯了。
“這是自然,小生扶你。”葉之青靦腆的笑了笑,見燕柯有些站不住的樣子,便連忙伸手扶住燕柯的右臂。
“師叔,師父,還有二師兄和那位公子,我先走了。”燕柯對著夏顏非和虛穀還有歐陽鏡宸和蘇意歌點點頭,說道。
“去吧。”虛穀出聲,擺擺手。
夏顏非和歐陽鏡宸也對燕柯輕輕點頭。
隨後,葉之青便扶著燕柯一步步的越過夏顏非的身邊,再走過歐陽鏡宸和蘇意歌的身邊,最後在走到藍君鈺身後的時候,燕柯腳步一滯,右手抓著左胸口的衣襟也更加用力,她咬著唇,臉上一片蒼白,閉了閉眼,努力平息那有些沉重的呼吸聲,終於還是一步步的走遠了。
燕柯知道,此時此刻在她的身後,有一道灼人的視線正緊緊地盯著她的背影,一動不動。
燕柯隻有握緊雙拳,忍住心裏翻湧的情緒,僵直著背部,一步步的,遠離他的視線。
就這樣吧,堅強一點,燕柯,已經決定放棄的人,不能再讓自己心存任何一絲留戀……燕柯,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
夏顏非看到藍君鈺那緊緊地盯著燕柯遠去的背影的複雜眼神,心裏忽然好想明白了些什麽。
燕柯唯二的兩次不尋常,好像都是因為看見了藍君鈺。
藍君鈺的那雙藍色眸子動了動,最終還是隻字不言的尋著燕柯離去的那一方向尋去。
此刻見沒什麽好戲看的一眾弟子也都鬱鬱散去,各自離開。
“歐陽鏡宸,今日我找顏非有急事,我們就改天再敘吧。”虛穀此時上前拍了拍歐陽鏡宸的肩膀,歎氣道。
“掌門愛酒,到時,鏡宸定準備美酒招待掌門。”歐陽鏡宸仍舊笑得清淺,對虛穀點點頭,一派溫文爾雅。
“就這麽說定了!到時拿不出好酒來,我可饒不了你!”虛穀臉上神色一鬆,隨即笑眯眯的衝歐陽鏡宸說道。
“那是自然!”歐陽鏡宸點頭,隨後又拉過蘇意歌,對夏顏非說道:“夏姑娘,改日再敘。”
“夏姑娘,再見。”蘇意歌也連忙對夏顏非說道。
“呃……再見。”夏顏非愣了愣,隨後點點頭,說道。
隨後,歐陽鏡宸便帶著蘇意歌去了以前他住的那一處住所。
“……掌門啊,你找我有什麽事情?你快點說,我還得回去修煉呢。”夏顏非見歐陽鏡宸和蘇意歌遠去,這才轉過頭來問虛穀。
這周圍空空曠曠的也沒別的人了,此刻夏顏非才感受到一陣清風襲來,甚是涼爽。
“跟我進晏絕殿來。”虛穀的神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歎了一聲,隨後便率先轉身朝那大殿的階梯上走去。
夏顏非雖然心中疑惑,卻也還是聽了虛穀的話,跟了上去。
進了殿內,夏顏非站在大殿中央,看著背對著她的虛穀,問:“掌門?有事說事啊。”
這虛穀老頭怎麽回事,讓她進來了也不說什麽事。
“涅璃他……”虛穀猶豫半晌終是出了聲,可是出聲卻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其實還是有些猶豫的,不知道這樣違背涅璃的意願到底對或是不對。
“驀堯怎麽了?!”夏顏非一聽是白驀堯便上前扯著虛穀的衣袖急切的問道。
其實她很早就想找虛穀了解白驀堯的近況了,隻是虛穀一直在玉澤山,早出晚歸的,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在晏絕山,所以便一直沒什麽機會。
今日虛穀主動跟她談及白驀堯,她能不急嗎?!
“顏非,接下來我要和你說的事情,是涅璃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情,為了救他,我今日,不得不說與你聽。”虛穀一臉沉重,他思量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告訴夏顏非,畢竟,當務之急是要治好白驀堯那越來越嚴重的舊疾。
若今日將這話告訴夏顏非會讓涅璃怨恨他,那他也認了,救他才是當今要做的事情,其他的,唉……都隨他去吧!
“你說吧。”夏顏非一怔,白驀堯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
“其實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你的前生,是和涅璃在一起的。”虛穀點頭,微微一歎,便開始說道。
“是,我知道。”夏顏非低下頭去,呼吸有些沉重。
她知道她和白驀堯在她的上一輩子在一起過,也知道他一直在等她。
“那你知不知道,上一輩子的你和他互為彼此的命劫,名為雙生劫,他為了你而青鋒染血,一念墮成魔?”
“為我……一念成魔?”夏顏非的聲音顫抖,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有些難以想象,那樣一個高高在上恍若謫仙一般的豔絕男子,竟然會為她而一念墮成魔?
命劫?雙生劫?這些,都是真的嗎?
“他一生最痛恨魔,因為他鮫人一族,慘遭前任的魔尊莫呈所屠殺,除了他,這世上,再無鮫人,但,你是他的劫難,他遇見你,便注定了他要墮落成魔的後果。”虛穀知道白驀堯是不會和夏顏非說這些事情的,所以為了讓夏顏非把白驀堯穩穩地放在她心底最深處,為了讓白驀堯這多年的等候與癡戀不再付諸東流,他隻有一點一點的來說與夏顏非聽了。
“鮫人?”夏顏非一陣恍惚,嘴裏喃喃著‘鮫人’這兩個字,腦海裏也不知怎的就閃現出一句“南海水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能泣珠。”
她一怔,原來,他是鮫人嗎?
可笑的是,她待在他身邊幾個月了,可是她卻一點都不知道他的來曆,一點都不知道他有一個怎樣的過去。
她,從來都忽略了他的內心,沒有想過要去了解他的一切……
心中的酸澀,已經快要將夏顏非掩埋,她真的很愧疚,他待她如珠如寶,可她呢?到底還是沒有回饋給他同等的關心與溫暖。
想著他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想著他的親人全都是被魔屠殺殆盡的,想著他因為她而成了他最痛恨的魔……夏顏非捂著胸口,那裏有些疼。
她無法想象,當他成魔之後到底經曆了怎麽樣的痛苦掙紮,她也恨自己為什麽就是想不起來他們從前的一絲一毫。
其實,夏顏非在這之前,還對白驀堯心心念念著的那個上輩子的夏顏非而耿耿於懷,雖然說上輩子的她還是她沒錯,但是因為她不記得上輩子的所有事情,便下意識的將上輩子的那一個她當做另一個陌生人。
一個被白驀堯深愛,被她嫉妒的陌生人。
可是如今想來,竟是有些可笑的。
記不得,就能代表她不是她了嗎?記不得,就可以代表,白驀堯心底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不是她了嗎?
夏顏非突然一聲苦笑,笑著笑著,就哭了,她之前到底都在做些什麽想些什麽啊……
明明都是她,可她卻逃避的那麽徹底。
隻因不記得,就一直耿耿於懷,就否定了她和他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