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七心蓮花
墨寒輕聲道:「剛才有毒針飛來,我是救你。」
凌念惜才轉身看到剛才自己站立的地方,地上一枚冰魄寒針。心中大吃一驚,忽然聽到撲通一聲,慕容玦倒在了地上,凌念惜急忙上前扶他起來,卻看到他雙目緊閉,臉色發黑,仔細看,他肩上,赫然插著一枚冰魄寒針。
原來剛才那黑衣人臨走是扔出兩枚冰魄寒針,慕容玦中了一枚,「墨寒,救救他。」凌念惜喊道。
墨寒苦笑了一下,搖搖頭,他無能為力。可是就算身體無恙,自己會救他嗎?
凌念惜凄然道:「你知道是誰要殺太子,是嗎?」
墨寒點點頭,「我不能告訴你。」
凌念惜忽然覺得墨寒有些陌生,「我視你為知己,你卻事事瞞著我。就此別過吧。」將慕容玦抱到馬上,自己也上馬,策馬離去。
墨寒,你明明知道慕容玦是我的夫君,我的心裡深愛著他,為何還要幫別人來對付他?五年前的冰魄寒針是你的,對嗎?凌念惜不敢問墨寒,她只有猜測,她怕知道事實,正是這冰魄寒針,害的她失去了父親和哥哥們。墨寒,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凌念惜不禁落淚了,她不怕流血,不怕死,唯一傷不起的是信賴的人背叛。而墨寒是她最信賴的人。
一路沒有休息,凌念惜帶慕容玦回到太子府,看到太子中毒不醒,眾人慌亂。凌念惜顧不得許多,將慕容玦放到床上。
回自己房間取出七心蓮花,她慶幸自己沒有吃,沒想到自己辛苦養了五年的七心蓮花,期待用它來恢復容顏,卻是不能。嘆了口氣,命花奴取過一個碗,將七心蓮花放進去,又用刀子將自己的手腕割開,血流到了碗里。
花奴戚聲道:「太子妃,奴婢願意割脈獻血。」
凌念惜笑道:「幾年前,我吃過一枚藥丸,所以只有我這血可以融化這花。」那是五年前,墨寒給她吃的,正是吃了這藥丸,她才可以百毒不侵,這些年沒有大礙,否則當初她給七公子去毒,只會讓她自己送死。
看到七心蓮花融化了,凌念惜扶起慕容玦,想喂他喝下這碗血,慕容玦卻閉著嘴巴,無法下咽。凌念惜想盡各種辦法,也無妨讓慕容玦喝下一口。
花奴在一邊看著,忽然道:「太子妃不妨以嘴喂葯。」
凌念惜一怔,臉紅了,幸好她帶著面紗,無人看到。花奴悄悄退了出去。凌念惜想想也沒有別的辦法, 只能用自己的嘴巴喂慕容玦吃藥。
終於半個時辰后,一碗血喝完了,慕容玦臉上身上的黑色漸漸退去。凌念惜心裡的石頭放下了,慕容玦無事了。低頭看到水盆中自己的影子,這臉,要醜陋到何時?可是她不後悔,能救慕容玦,足矣。
一個月,凌念惜每天給慕容玦針灸,守在他的身邊,終於他醒了。「舞兒,是你嗎?」伸手撫摸凌念惜的髮絲。待到凌念惜抬起頭時,他失望了。
凌念惜扶著他下地,外面的陽光正足,慕容玦伸展腰身,感覺舒服極了。「我記得中了冰魄寒針,是誰救了我?」
凌念惜沒有說話,身邊的花奴答道:「是太子妃,她用自己的血和蓮花救了殿下。」
慕容玦有些詫異,看著凌念惜,「你怎會解冰魄寒針的毒?」
凌念惜道:「是墨寒告訴的我。」
慕容玦不語了,他要整理思緒,或許是躺久了,腦子都不靈活了,「五年前,你也在塞外,我中了冰魄寒針,你知道嗎?」
凌念惜不知如何回答,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告訴他一切。
見凌念惜不做聲,慕容玦忽然道:「我還要去塞外,找舞兒。」
「不能去。」凌念惜立即說道。她擔心那幫人還來害慕容玦,如果還用冰魄寒針,她就沒有辦法了,七心蓮花,七年一開,那年墨寒將已經養了兩年的七心蓮花給了她,下一株,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呢。
慕容玦轉身看她,「你到底都知道什麼?」
凌念惜戚聲道:「難道,一個舞兒,比你自己的性命還重要嗎?」
慕容玦點點頭,「我等了五年,不能再等了。」
「舞兒不會去的,你不要再等了。」凌念惜的聲音顫抖。
「為什麼?你都知道些什麼?」慕容玦喝問。
凌念惜沉默,終於道:「五年前,你中了冰魄銀針,生命垂危,舞兒用換血法,將你體內的毒傳到了她自己身上。」
什麼?慕容玦只覺得五雷轟頂,呆立不動,他深知冰魄銀針的毒性,這麼說舞兒已經不在世上了?怎麼會?「你胡說。」他怒吼,盯著凌念惜。
「這是真的。」凌念惜堅決說道。
慕容玦沉默,還是沉默,沉默的可怕,凌念惜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忽然慕容玦轉身回房間了。這樣也好,自己的容顏就是這般了,還是將舞兒的美好留在七公子心裡吧,凌念惜暗暗想著,轉身回自己的庭院。
慕容玦的房間里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叮呤咣當,響聲不斷,伴隨著慕容玦的怒吼,他是真的怒了,真的絕望了。凌念惜一怔,還是離開了,讓他發泄一下吧,總比壓在心底要好。時間總會讓他忘記舞兒的。
接連幾日,慕容玦不上朝,不參拜皇上,一個人在庭院里喝的酩酊大醉,除了取酒的侍衛,不見任何人。凌念惜遠遠的看著慕容玦,分明看到他眼角的淚水,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眼淚,這個堅強冷漠的男子,也會有淚水,卻是為了一個女子。
皇上和皇后都來了,看到慕容玦竟然為了一個女子,萎靡不振,龍顏大怒,怒斥了他幾句,慕容玦卻是絲毫不放在心上,繼續喝酒沉醉。太子之位,江山社稷,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他要的是舞兒,一個想白頭到老的女子。
凌念惜忽然覺得自己錯了,她低估了舞兒在七公子心中的位置,她以為他有了嬪妃,卻不知他是逢場作戲,她以為他醉心權勢,卻不知他是身不由己。或許她不該告訴他這些,也或許她應該告訴他一切,可是自己這般模樣如何面對他?他會接受自己嗎?
五年前,她將他放到客棧里,留下字據說如果有緣,五年後相見。她以為五年後,她能無恙的出現,可是她錯了,僅僅兩年,她就成為了他的妻子,卻是相見不相識。現在五年之約,她卻不能出現在他面前,是不是當初就不該訂下這約定?凌念惜的心亂極了。
看著慕容玦衣衫單薄,倒在樹下,喝醉了,凌念惜走上前,拿了外套給他披上,扶起了他,「舞兒。」慕容玦呢喃道。
凌念惜愛憐的看著他,這幅容顏憔悴了許多,三年了,很少見到他開懷笑過。還記得初遇他時,那笑容溫暖燦爛,瞬間融化了她的心,當時她想,這世上怎會有如此俊朗的男子,如此溫暖的笑容?
「舞兒。」慕容玦抱住了凌念惜,「不要走。」
凌念惜一怔,任他摟著自己,手輕輕撫摸他的後背,此時她心疼他。
慕容玦離開了凌念惜,雙手捧住她的臉,眼睛微微睜開,醉眼朦朧,「舞兒,你的眼睛好美。」他輕聲道,痴痴的看著她。忽然,一把推開了凌念惜,「你不是舞兒。滾。」怒喝,溫柔一下子不見了。
凌念惜被他推倒在一邊,心中凄然。
經過一個多月的消沉,慕容玦終於清醒了,他開始忙於公務,一回來就呆在自己的書房,不見任何嬪妃,包括太子妃凌念惜。如果說慕容玦還願意見一個女子,那麼便是高玥,只有她能見到慕容玦,和他說上幾句話。
這日,高玥又來找慕容玦,卻沒有見到他,一個人在庭院里等著,閑著無聊,轉到太子妃的庭院,她看到凌念惜正在習武,不禁有幾分興趣。
凌念惜發現高玥在一邊站著,停住了,她對高玥沒有任何好感。
「一個人練武多沒意思啊,不如本姑娘陪太子妃練練。」高玥上前說道,不待凌念惜回答,她伸手便打。
凌念惜恨她無禮,仗著太子撐腰,竟然敢三番四次跟她這個太子妃過不去。有心讓她出醜,於是下手狠了一些。
十幾個回合后,凌念惜一把扯下高玥的腰帶,高玥惱羞成怒,「好你個凌念惜,竟然敢損我衣衫。」
又是幾個回合,凌念惜一把將她外套取下,雖然庭院里都是侍女,但是高玥何時受過這個羞辱,從懷中取出飛鏢,扔向凌念惜,凌念惜與她近距離, 沒有防備,眼看飛鏢到了眼前,躲閃不及,暗想不妙。
忽然一個石子打來,飛鏢落地,高玥正想發怒,轉眼看,竟然是慕容玦和林侍衛。那個石子正是林侍衛打過來的。原來,慕容玦一回來就聽說高玥等了他許久,於是就命人傳高玥,結果侍衛說高玥與太子妃比武,他生怕兩人傷了彼此,於是趕來了。本來林侍衛想上前阻止高玥,慕容玦拉住了他。他要看看這高玥的武功有沒有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