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尾聲（4）

  不提笑笑生和三公主之事，且說那日黃昏，清玄痛揍一頓兩個壞事的小家夥之後，駕雲回府中，卻得知丹紗去了閬苑福地。


  清玄回來，雲息上仙要為他接風洗塵。自家師父和夫君敘舊，丹紗親自下廚置辦了一桌仙醪佳肴。


  夜風徐徐，一院馥鬱花香。


  清玄和雲息相對而坐，兩位至交好友多年不見著實有諸多話說，從人間到天上，從過去到現在，從丹紗到丹翡等等一一談得興濃。


  男人說話尺度難免略大，清玄一向灑脫恣意，不將小事放在心上，雲息又不是當初守儒家之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言的慕雲息，於是話題越說越讓人麵紅耳赤。且兩人感情之事皆涉及到她，丹紗聽得坐不住，以入廚房看熬的聖心蓮子粥為借口，再不肯輕易出來。


  雲息啜一口清茶：“當年為了讓那顆笨石頭開竅，我可是各種手段都用了，連春宮圖都收了一筐放在她麵前。她倒也一本本地翻看，但你猜她都悟到了些什麽？”他痛心疾首，“她跟我講大道，說什麽‘道之無所不在，大到日月星辰運轉，小到摹字繪圖，皆需與道相融，修身、定性、齊陰陽、順自然，方是修道之法，方能得窺道之萬一’，嗬，她倒是說說該如何齊陰陽順自然。”


  這尺度開得稍大，而且對方要吸引的是他媳婦，清玄轉著酒杯，默了好一會兒，說了一句話：“那筐圖送我吧。”


  雲息隻有兩個字：“燒了。”


  清玄不肯信：“真的？”


  雲息道：“不信自己去找。”


  閬苑福地其他不多就書多，雲息性情驕傲又冷不與其他仙家多來往，平時多是或看書或修煉打發時間，所以光書房就有三大間。從茫茫書海中找一筐書，這句話相當於委婉的拒絕。


  清玄笑了笑：“真的很懷念慕雲息。”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的慕雲息是多純潔無邪的一朵白花。


  雲息趁勢舉起杯：“本仙代慕雲息敬好友一杯。”


  清玄笑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雲息卻是隻啜了口清茶，他養著丹翡，不宜飲酒，所以今晚他是以茶代酒。


  雲息為他添滿了酒，又舉起杯：“慕雲息已是過去，以後能跟你做至交的隻有我雲息。所以本仙敬你一杯，願你我友情長存。”

  清玄接了，一飲而盡。


  雲息繼續為他添酒，再次舉起杯：“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為你列仙班，升上仙之位，開啟新的生活敬一杯。”


  清玄接入手中，又喝了。


  丹紗在旁邊看得清楚，這酒是封存千年有餘的洛水桃花釀，初入口柔軟甘醇，但後勁十足，極能醉人。她見清玄喝了一杯又一杯，便端著烹好的菜肴行出。擺菜時，在清玄手背上點一下，輕聲提醒：“酒醉傷身，別喝太多。”


  清玄見她發話，將酒杯放下，拿起筷子笑道：“好友，我們嚐嚐丹紗的手藝，過了這麽久不知可大進步了。”


  丹紗鬆了口氣，轉身離開。


  待她走遠聽不到，雲息又為清玄滿上酒，“千年之後重逢，我心甚喜悅。若非你家丹翡緣故，我必定陪你盡興，不醉不歸。”


  提到丹翡，清玄不能不承這份情，接了酒舉杯向他：“這些年，有勞好友周顧她們母女，這杯我敬你。”語畢，仰頭飲盡。


  喝起來停不住的後果是清玄回房時走路都不穩了，丹紗攙著他一臉無語，“跟你說了少喝點，怎麽醉成這樣？”


  清玄兩頰酡紅醉眼迷離，伸手摸她的臉，對著她直笑：“丫頭，我太高興了，能再見到你真是死也沒想到。丫頭，那天我以為真的死了，再也回不來……”


  丹紗見他醉得亂說一通，捂了他的嘴：“你醉了，好好睡會兒吧。”


  清玄坐在床沿，見她要走開，伸手將她攔腰抱住，湊上去親她，大著舌頭道：“我沒醉，我還有正事要辦呢。”然而桃花釀的後勁湧上來，他頭一低趴在她肩頭睡了過去。


  丹紗將他推開，端了醒酒湯喂給他，心中隱約存著的緋色期待泡湯，隻覺又好氣又好笑。


  閬苑福地，另一處房間。


  雲息除了玉帶衣袍躺在一旁，支著額頭，打量繈褓中的小小赤玉石，道：“丹翡，你說我這麽做是否不厚道，已決心要成全，卻又忍不住嫉妒，攪他們的好事。”停了半晌，他拂袖揮熄燈光，“我護了數萬年的小呆瓜被他摘了，雖說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本仙仍然咽不下這口氣，本仙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