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回仙界（4）

  前些日子一別，洛雲陳以為片刻便能追上她，誰知他對未來太過樂觀，因為他不知道如何才能上天。上次經天劫之後，空中飄來一朵祥雲落在他腳下，直接將他接入仙界，他在仙界混了十日，什麽都沒學到，而且當初跳下來時壓根沒想著再回去，所以一句沒問過升天之法。 他隻得上青陽觀，問斑白胡子的觀主。觀主沒成過仙，不知飛升之術，於是翻了許多典籍上記載的辦法指點他。然而書上的法子用盡，什麽登山爬樹禦劍飛行，什麽昆侖墟通天口女媧洞等一一嚐試，卻徒勞無功。 老觀主抄起雙手道：“雲陳，你上次成仙恐怕是偶然撞巧，你的本事自己心底很清楚，半點沒努力全是混過來的，觀中隨便找個弟子也比你強。天上掌管仙籍的仙家見你不濟，又私自跳回下界，可能已除了你的名吧。” 兜頭一盆雪水澆下來，洛雲陳冷得幾乎麻木。本以為她使小脾氣回娘家，他隻要跟過去耐心地哄，就能哄她回心轉意，誰知竟可能是永別。他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洛雲陳失魂落魄地回府，飲酒大醉，頹廢許多日之後，再清醒已然換了番氣勢。他攜劍重上青陽觀，於山門之外雙膝跪下，伏首於地，字字鏗鏘：“弟子洛雲陳願重入青陽觀，若不能得道成仙，此生誓不下山！” 人生經了坎坷，有了傾盡一生也要達成的目標，浪子回頭萬金不換。昔日的紈絝成了觀中最堅韌最刻苦的弟子，抄錄典籍，參悟道法，修習劍術，不分寒暑晝夜，有次為最快習得辟穀之術，差點將自己餓死在房中。 老觀主踹開門時，房中的他已奄奄一息。觀主強行灌了半碗薑湯，歎道：“雲陳，你這又是何必呢。” 洛雲陳不說話，緊閉的雙眼間卻是滲出了淚，用手指在地板上摳出寸深的兩個字——丹紗。 修道成仙絕非易事，很多人自小入觀中，終其一生也不能窺到仙家之門。他雖然天資不錯，但中途出家，之前又荒廢諸多時日，上天留給他的時間著實不多。 悟道需要清心，要將七情六欲放下，但他本就是為了她而一心要得到成仙，不論清醒還是睡夢中，全是她的影子，她的一顰一笑。所以修行到一定階段之後，他便再難進步。 老觀主捋著已全白了的胡子道：“諸般皆是空，大道無情。順天地自然，放下愛恨情仇貪嗔癡怨，了悟大道無心、無名、無常形。雲陳，你隻有忘了她才能得道成仙。” 洛雲陳痛苦不堪，他為了見她而潛心修道，若想修道列上仙班卻又必須把她放下。那麽他這五年來日夜刻苦究竟為的是什麽？他抱頭大哭：“丹紗，丹紗，你竟這般狠的心。” 抉擇，人生總是不斷有岔路口，需要你選擇向左還是向右。 放下這段感情，飛升成仙見她，或者記著這段感情，終其一生再不能見她。洛雲陳一番極度的痛苦之後，選擇了前者。他將要放下對她刻骨銘心的眷戀，他怕自己忘記當初為何修道成仙，所以用灼燙的針在心口刺了一句話，這樣隻要他不死，隻要成了仙，再見到她時就能對她說了。 那時，或許答案已不重要，但終歸了卻一樁心事，對自己也算有了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