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修道之人

  洛雲陳做了夢，夢見妖魔亂世人間生靈塗炭，而他峨冠博帶一身正氣充溢，手持寒光閃爍的寶劍，威風凜凜地上了青雲山，揚劍指向一身黑袍的妖界帝君，“九虹，今日必將你斬於劍下。” 妖界帝君唇角勾出邪魅且冷的弧度：“清玄，憑你也想殺我？” 接著便是劈山裂地的法術拚鬥和招式炫酷的武力對決。 他隱約知道自己是做夢，因為他是隻會敗家的紈絝子弟洛雲陳，不是千年前決戰妖界帝君殺身成仁舍生取義的青陽觀觀主清玄，清玄是人間敬仰至今的大英雄，而他隻是被家裏寵得不像樣子的紈絝。 但他沒讓自己醒過來，他要繼續做下去，畢竟能在夢裏當一次大英雄也是很愜意的事情。 但這一轉念出神，心思不夠專注，待再想體味當英雄的威風時，畫麵卻已轉變，轉到一處人間繁華地。 鑼鼓喧囂，賓客盈門，府邸中盡是大紅喜字和豔豔的紅燈籠。他雖然沒有成過親，但見過別人成親。眼前這聲勢浩大的場麵，他暗忖著，不知是哪家的豪貴結親，賓客中不僅有諸多豪爽的江湖俠客，還有一排端莊的文武百官。 他混在人群中抬頭上望，見府門上方懸著金字匾額，刻著兩個沉穩大氣的字——牧府。 “新娘子出來了。”人群中起了歡呼，起了哄笑聲，“清玄觀主，親一個。” 洛雲陳擠上前探著腦袋向內望，卻見一身喜服的自己牽著紅綢，站在庭前的紅毯之上，滿麵春光笑容盈溢。紅綢另一端是玲瓏身姿的新娘子用纖纖玉手牽著。 新郎官見眾人鬧得興起，便停下腳步，將新娘子的遮麵的珠簾輕輕拂開，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洛雲陳一驚，他看清楚了，那張臉跟閬苑福地的小仙姬一模一樣。 新郎官傾身親吻，吻得那嬌俏的新娘子，將新娘子打橫抱起來，抱在懷裏轉了一圈，向著文武百官，向著天下豪傑大聲道，“從今往後，丹紗便是我清玄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的妻。” 洛雲陳心裏又酸溜溜的了，他覺得前麵春風得意的新郎官是他，又不是他。 他低頭的那一刻，夢境再轉，轉到連綿且長的軍營。此時正是黎明前夕，天色猶暗，他看見其中一個營帳有兩人。一個是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男子，一個是福地中的小仙姬。那男子解她扣著的前襟，灼灼地笑：“丫頭。” 她紅著臉，慢慢閉上眼睛。 洛雲陳看得麵紅耳赤將背過身之時，這一刻，他就是青陽觀觀主清玄，就是她的相公。 他抱著她輾轉，輕聲輕語地告白：“丹紗，我愛你。” 一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洛雲陳一個激靈爬起，正要生氣，誰知睜眼卻見她站在床畔。 不似夢中的嬌媚如絲，此刻她一手拎著水淋淋的銅盆，一手扶著圓潤的腰身，衝著他張牙舞爪地大喊道：“起床啦！” 夢裏的情景很清晰，唇齒間猶有她的餘味，他麵頰微微紅了，抖著一身的涼水：“起床就起床，潑我做什麽？” 她將銅盆撂開，叉起了腰：“怪我潑你？喊了那麽多聲都不醒，我還以為你昏死了呢。這麽不想醒，是不是……做好夢了？夢到誰了，你家的未婚妻？” 他又羞又慚，忙抱了被子遮掩：“沒，沒有。” 丹紗傾身挨近，伸出一根手指衝著他的臉上比劃著，嘲道：“修道之人當清心寡欲，洛道長你竟然做這種夢，知不知羞恥呀？” 她的氣息與清晨的暖風一起撲麵而來，香氣宜人巧笑醉人，與夢中的溫軟嬌嗔重疊在一起，洛雲陳咽了一口唾沫，隻覺唇舌幹得厲害。 丹紗嘻嘻笑起來，推了他一下：“真不要臉，快起來煮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