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詛咒

  袁東方頹然坐在地上“對啊,我們分手了,小竹……我出賣了小竹……我把小竹賣給了江樹白,我……放棄了她……我居然就這樣放棄了她,她一定很難過很恨我,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重新開始,好不容易重新相信愛情,我搞砸了,都被我搞砸了。”


  “東方,你說什麽?”方小竹聽到他這樣子心疼無比“你別鬧了,快回去吧,我沒有怪你也沒有怨恨你,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她的心一下子軟的不行“你別這樣……”


  她就是一個很容易心軟的人,哥哥曾經就說她,骨頭是硬的嘴是硬的連頭發都是硬的,渾身上下隻有心是軟的,是個紙老虎,是個沒出息的小東西。


  她就是個沒出息的東西,尤其是在麵對江樹白的時候,這是病,得改。


  “我是個沒用的混蛋”袁東方還在絮絮叨叨“我放棄了她……我說要給她幸福.……”


  “東方,你說清楚,你為什麽要放棄?”方小竹終於從他的醉話中發現了一絲不對。


  “我沒錢沒用沒本事”袁東方的腦子並不清醒,搞不清電話那頭到底是誰“一個是我爸,一個是我最愛的女孩,你要我怎麽選……怎麽選都不對,都是錯。選我爸,她肯定傷心,如果選她,我爸就要死在監獄了,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在監獄……唯一的親人都不在身邊……我怎麽選,你說……媽,你說我怎麽選?”


  說到最後袁東方已經徹底糊塗了,一會兒叫小竹一會兒叫媽,還哭了好一陣,最後把方小竹家對門的鄰居給驚醒了。方小竹從電話裏聽到鄰居罵了他一陣,然後就報警了,再要聽,袁東方手機好像沒電了,再打過去是已關機。


  方小竹急了,袁東方這酗酒鬧事擾民可能要在警察局裏關幾天呢,剛剛聽他說他父親還在醫院裏,這下大事不好了。她忙找了個訂票app訂了最早的高鐵票,然後立刻收拾行李,折騰好外麵天就亮了。她拖著行李箱出門,現在還不到早上六點鍾,江樹白肯定還在睡覺,昨晚他們回來的挺晚,折騰一晚上也累了。


  她不知道該不該去跟他告別。


  一想到他對東方的威逼利誘,她心裏悶悶的,悄悄提起行李箱,不讓箱子拖在地上發出聲音,然後躡手躡腳的打開大門溜之大吉。才走出三步,身後有人叫“小竹。”


  “爺爺。”方小竹回頭,看見江老太爺居然自己一個人扶著助步器出來,身邊的菲傭和護理一個都不在。


  “爺爺,您怎麽這麽早起來,還一個人出來。”方小竹慌忙上前扶他在門口的藤椅上坐下來。


  “老了,變成老白癡了,也就是早上腦子還清楚一點。”江老太爺說話果然利索許多,腦子看起來也是清楚的。


  “小竹,你回來了?回來就好啊,你回來爺爺就放心了。”江老太爺太爺拉著她的手“孩子,你受苦啦,爸爸和哥哥都不在,以後你一個人……唉……都是小白不懂事,你……能不能別怪他?”


  “爺爺,我不怪他。”方小竹說的是真話,她隻怪自己,怪自己那時候自不量力又太執著於感情。


  “他是喜歡你呀,隻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江老太爺說“這孩子很小沒了媽,唉……都怪我,小白可憐啊,星月可憐,小安也可憐,都是我,我辜負了素雲,這是詛咒是江家的詛咒。”


  江老太爺哆嗦的掏出一塊懷表,這一次他“啪”的一次就打開了,裏麵黑白照片裏大眼睛的姑娘衝著他笑,他永遠都無法忘記她臨死之前的樣子。憔悴的隻剩下一把枯骨,她咬牙切齒用盡全身力氣詛咒他,詛咒江家的人永遠永遠得不到真心愛自己的人,永遠都不會幸福。


  “小白的媽媽……”江老太爺歎了一口氣。


  方小竹知道江樹白一向和他父親不合,跟他的後媽和同父異母的哥哥江逐星更是勢同水火,卻不知道原來其中有這樣的曲折。


  朱燕容是江樹白父親江安的續弦,他們的兒子江逐星卻比江樹白大了四歲。


  朱燕容原本是江安的秘書之一,那時候江安年紀輕輕已經是公司獨當一麵的總經理了。朱燕容當時也不過是坐在他辦公室外的外聯秘書之一,兩個人卻不知道怎麽好上了。兩人男未婚女未嫁自由戀愛本來也無可厚非,江老太爺是白手起家,並不是那種講究門當戶對的迂腐的人。兩人雖然從未未公開,戀愛卻是正經八百談了好幾年,可是最後江安卻突然娶了顏氏集團的獨女顏星月,朱燕容也離開東海遠赴美國。


  誰也不知道朱燕容走的時候除了拿了一大筆分手費,肚子裏還懷著江安的孩子,這個女人也當真是沉的住氣,直到兒子長到四歲才突然帶回國來。結婚四年,顏星月一直沒有懷上孩子,陡然冒出一個四歲大的兒子,加上他一直以來對朱燕容十分歉疚,情感的天平自然偏向他們母子。他在鄰市偷偷買了一個別墅,過起了一夫二妻的雙城生活。


  最終,江樹白的母親江安的原配夫人顏星月知道了這一切,那時候她已經生下了江樹白。她是個十分溫柔善良又有教養的大家閨秀,這些年她一個人默默承受,不哭也不鬧依舊相夫教子,可是朱燕容卻步步緊逼,江安又一味偏袒和放縱,。顏星月一度患上了抑鬱症,在江樹白十二歲那年,在家吞安眠藥自殺了,而那時候江樹白就在家裏。


  很長一段時間,江樹白都無法從陰影裏走出來,也陷入了嚴重的抑鬱和自閉中,休學在家治療了好幾年,後來雖然經過治療表麵看起來和常人無異,卻很難有人能走進他的內心,他的心被一層又一層的銅牆鐵壁包著。


  “那為什麽是我?為什麽您認定隻有我能打開他的銅牆鐵壁。”方小竹不解“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全世界也就隻有您相信我。”


  “因為你是小福星啊”江老太爺說。


  方小竹都完全沒印象有這回事,她記得小學時學校時常組織親子活動,爸爸在忙都從來不缺席,卻從來沒印象什麽時候爸爸有帶江樹白一起。大約她從小就是班裏的積極份子,在一群同學當中是領頭人物,那時候她從來不缺朋友不缺夥伴,總是和同學們打成一片,自然不會留意到一個坐在角落沒什麽存在感的陌生大男孩子。


  “我有跟他說過那樣的話嗎?”方小竹還是不信,雖然以她從前張揚的個性的確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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