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敵人
“說出來你恐怕不信，我第一次在修車廠遇見你就注意你了，隻是不敢相信那是你，今天找過來也隻是想碰碰運氣。”林姍姍說。
方小竹看著她，心中確實覺得驚訝。
“外麵風大雨大，這樣的天氣適合聊天呢。”方小竹說。
這是她第二次獨自麵對林姍姍，第一次在醫院裏，她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處在最薄弱的邊緣，但那時候她還有亮亮還有袁東方，這一次，麵對這鋪天蓋地而來的十級台風，隻有她自己。
“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堅強勇敢”林姍姍說“從第一次見你，我心中其實就一直視你為英雄偶像，一腔孤勇背水一戰，說真的，我有被你感動到，如果不是因為我們愛著同一個男人，我願意和你成為朋友。”
方小竹笑了笑，林姍姍倒是讓她意外。
“我是來向你道歉”林姍姍說“那時候在醫院裏我不應該拿一張支票讓你離開東海。”
“沒什麽”方小竹說“反正我也不會離開，你視我為敵還是為友其實我都不在意的，過去或許我們是愛著同一個男人，我還是那句話，那都是過去了。”
林姍姍急道:“現在對於你來說或許是過去，可是對於樹白……他……他還沒有過去。”
“那你今天冒著風雨來找我是為什麽呢？”方小竹問“隻是為了道歉嗎？”
林姍姍說不出話來，她當然不是為了道歉，她隻是走投無路病急亂投醫了。江樹白打著追究員工無故曠職的旗號滿世界的找方小竹，她慌了神，鼓起勇氣表白，他卻清清楚楚的跟她劃清界限親口告訴她他從來隻是把她當妹妹看待，對她沒有男女之情。
“你還喜歡樹白嗎？”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林姍姍覺得自己簡直脆弱到了極點，從小錦衣玉食從來高高在上的她居然窩在海邊這樣一個破舊的旅館裏問另外一個女人這樣的話。
張愛玲說愛一個人就會覺得自己很低很低，直低到塵埃裏，從塵埃裏開出花來。而她縱使低到塵埃裏開出花來他也看不見，她在他身邊五年，他眼裏從來沒有過她。
方小竹給她泡的是一壺錫蘭紅茶，可她卻好像喝醉了，風雨交加的夜晚似乎很適合吐露心聲，她那些埋在心裏的未來得及對江樹白說的點點滴滴，居然都對眼前這個原本該是自己頭號情敵的女孩說了。
“我比你更早遇見他”林姍姍說“我比你更愛他。”
“我相信”方小竹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說實話她不討厭林姍姍，甚至現在有點喜歡她了，或許因為她們曾經是同類吧。
“我能理解明白你的心情”方小竹說“說起來真的挺好笑，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們的居然不是我們愛的人而是我們的敵人。”
林姍姍想了想，也覺得好笑。
“你問的那個問題，我其實已經回答過很多遍了，時至今日我的答案依然是:我已經不喜歡她了。我這樣說你有沒有放心一點好過一點？”
林姍姍點點頭，捏住了她的手真誠的說:“謝謝你，小竹。”
方小竹無奈的搖頭“你不用謝我，我能理解你但是我真的幫不了你什麽，我隻能祝你心想事成。”
方小竹原本以為她是來鬧場的，就算不會像當初派人綁架自己的鍾瑪麗那麽囂張，起碼也會上來扇自己幾個耳光罵幾句髒話。可是林姍姍的家教涵養真的是骨子裏的，好像與生俱來的，麵對這樣的女孩她雖然曾經有過小小的嫉妒和不以為然，但是真的討厭不起來。
這就是真正的世家小姐，大家閨秀，和江樹白果然相配。
“你們很相配”方小竹真誠的說“像我這樣的野花其實就適合生長在荒野，搬進廳堂裏開不長，以前年紀小沒有自知之明，現在……”方小竹指著窗外被風掀起的巨浪，這浪足足有五六層樓高，一浪蓋過一浪好像撲過來的野狼“這些年我見過太多風浪，我不會妄自菲薄但也不會再自不量力。”
林姍姍似是被遠處的驚濤駭浪嚇住了，臉色一白有些驚慌的看著她“咱們這房子夠結實嗎？”
“放心吧，這浪離我們遠著呢，這裏是山坡地，最扛台風。”方小竹看著窗外有些失神，這樣的天氣她原本不該呆在這屋子裏聽林姍姍講述她對江樹白的感情多深，應該和亮亮呆在電影院看劇場版哆啦A夢的，吃著爆米花喝著可樂。愛情嘛，就像便便，有時候努力了半天結果隻是個P。
夜深了，外麵的風雨更大，林姍姍剛準備回自己的房間，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姐姐，姐姐，小竹姐姐，你救救我媽媽！”是美美的聲音，方小竹想到於大嫂的肚子，慌忙打開了門“怎麽了美美？是不是你媽媽……”
美美點頭，她嚇的一張小臉兒蒼白，死死抓著方小竹好像抓著一塊救生浮木。
方小竹匆匆下樓去看於大嫂，她躺在床上雙手抱著肚子，一張臉痛苦的扭曲成一團，床單上一片濡濕，大約是羊水破了，方小竹注意到地上躺著一隻手機，已經碎裂成了好幾瓣。
“於嫂你覺得怎麽樣？”方小竹雖然當過媽媽卻沒有生過孩子，一下子也慌了“我們去醫院，我送你去醫院。”
於大嫂還保留著幾分理智，她死死拉住方小竹的手“不行，出不去。
現在開車出門實在太危險了。
“別緊張”於大嫂反過來安慰她“我家大丫頭也是我自己生的，壺裏都有熱水，我需要一把剪刀。”
方小竹慌忙點頭去準備。
林姍姍也下來了，看到這情景頓時也慌了，傻傻的站在一旁問方小竹“我……我能做些什麽？”
“臉盆，幫我找個臉盆。”於大嫂咬著牙說，然後對美美說“你回房寫作業去。”
美美扁扁嘴，一臉擔憂和不舍，卻也隻能乖乖聽話。
一個小時過去了，外麵的風雨似乎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於大嫂這一胎似乎十分艱難，她整個人都虛脫了，鮮血染紅了整個床鋪，孩子卻還沒有出來。
“休息一下，於嫂你休息一下，積攢力氣”方小竹給她喂了些水又往她嘴裏放了小一塊巧克力。
林姍姍一直在看著下麵的情況，此刻她甩掉高跟鞋赤著腳在地上，手上身上都是血，她的平板電腦放在一旁的小桌上，上麵沾滿了血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