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歸海
阿菜的家並不在濱海公路上，而是在一個叫歸海的漁港，從前在汽車修理廠工作的時候方小竹隻去過一次。 阿菜昨天晚上收到她的信息，高興壞了，早早就開著他的小皮卡來接她。
方小竹自己把行李丟到後麵，然後熟門熟路的坐上副駕座，抬眼就看到了他車上放著的一隻哆啦A夢的玩偶。她伸手摸了摸哆啦A夢的頭，它的頭就不停的點啊點，停不下來。
“你不是最討厭貓嗎？怎麽還擺個這個？”
阿菜老臉一紅，嘟囔了半天才說：“我女朋友喜歡。”
“行啊小子，交女朋友也不告訴我。”方小竹捶了他一拳。
阿菜憤憤的握拳“你還不是一樣，下個月就要訂婚了也不見你寄喜帖來，你不會想電話裏說說就作數了吧，人生大事一定要隆重的，你要是懶得寫喜帖我來幫你寫啊。”
方小竹沉默了一陣，然後又笑了“知道啦，肯定少不了你的份，我最近這不忙嘛，亮亮去美國了我做什麽事都提不起精神來。”
“沒事，等咱攢了錢組團去看他。”阿菜怕她想起亮亮又難過，連忙把話題轉移到今天的新郎新娘身上。
阿脯的新娘方小竹從前見過幾麵，是他的初中同學，倆人從校服到婚紗感情一條路走到底，真是羨煞旁人。
蔡媽媽見到方小竹很高興，拉著她的手一陣唏噓“好孩子，受苦了，我都聽阿菜說了，唉……辛辛苦苦五年拉扯個孩子，怎麽轉眼成別人家的了，真是的。”
“媽……”阿菜在一旁拉了拉她衣袖又給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蔡媽媽恍若未聞，拉著方小竹的手仔細端詳她好像看不夠似的，一直在說“好孩子，有情有義的好孩子。”
阿菜有點尷尬了，她盯著方小竹的眼神好像婆婆看未來兒媳婦啊。從前媽媽也不是不喜歡方小竹，隻是一直嫌棄她帶個孩子，而且以為她是未婚媽媽，現在知道她是替哥嫂撫養孩子，態度立刻不一樣了。阿菜的堂哥阿脯念初二時媽媽出車禍去世，爸爸也一直沒有再娶，蔡媽媽就幫襯著拉扯阿脯長大，在這歸海漁港頗有賢名。
方小竹始終客客氣氣的跟她寒暄著，聽她說些家長裏短聽她抱怨阿菜新交的女朋友她有多不滿意。末了，蔡媽媽一臉悔恨的拉著她的手“小竹啊，還是你好，有男朋友了嗎？”
“有了阿姨，我們也快結婚了。”方小竹看了一眼旁邊尷尬的快要昏厥的阿菜，想辦法盡快結束這場談話“阿姨，我們去看看新郎官準備好了沒，不要耽誤吉時接新娘子啊。”
蔡媽媽這才放手讓她離開。
阿菜衝方小竹吐了吐舌頭。
“你女朋友怎麽沒來？”方小竹問。
阿菜撓撓頭一臉無奈“我媽一直不樂意我們交往，這樣的場合還是躲著點，免得大家尷尬。”
“這樣也好”方小竹點頭。
說起這些事阿菜一個頭兩個大，婚禮過後忙拉著方小竹避開三姑六婆的探問去找個清淨的地方喝酒。
“剛剛酒席上還沒喝夠啊”方小竹搶走他手裏的酒瓶，剛剛他可是一直在替新郎官擋酒，即使是這樣阿脯到最後還是踉踉蹌蹌醉的不行。
“米酒嘛，跟喝水似的”說話間阿菜已經喝光了一瓶。
“對你媽媽要有點耐心”方小竹說。
阿菜點點頭“我沒在為這件事煩惱，就是又見到了你我很高興。我是很看的開的人，不像我媽，總是覺得沒得到的和已經失去的才是最寶貴，自從我和小小交往她就開始懷念你的各種好，說的好像當初棒打鴛鴦的不是她，陳世美是我似的。”
方小竹掩口一笑，推了他的肩膀一把“又瞎說，咱倆什麽時候成過鴛鴦。”
“對，我們一直是哥們兒。”阿菜笑眯眯的揪了揪她的馬尾“小竹，看到你幸福我就放心了，要不然我總覺得欠你。”
“欠我什麽？”方小竹不解“好像是我還欠你房租才對。”
阿菜特認真的說:“真的啦，每次看到你不快樂我都很歉疚，總是會想如果最開始我能堅持不放手，或許真的能給你幸福。不過我也知道啦，就算當初沒有我媽媽的阻力你也看不上我。”
“阿菜，感情的事情沒有看的上看不上，這輩子能有你這個朋友我真的很知足。”方小竹說。
不知不覺話題就有些傷感和沉重了，阿菜站起身抓起一個空酒瓶遠遠的往海裏一扔大聲說道“所以啊，我這輩子再也不要有這樣的遺憾了，這一次不論我媽再說什麽我都不會放棄小小的。”拍拍手阿菜笑眯眯看著她“小竹，要努力幸福啊。”
方小竹翻了個白眼“矯情！”
是很矯情，阿菜大笑著又往海裏扔了一個酒瓶。
多年以後方小竹想起他往海裏扔出的這兩個酒瓶，原來看似隨意的阿菜才是活的最通透的。
愛有時，恨有時，聚有時，散有時，來有時，去有時。
不撕扯，隻關切，不紀念，隻牽掛，不感動，隻明白，不尋找，隻記得。
得知方小竹打算在濱海住一陣子領略一下海邊風光，阿菜領著她去了歸海漁港五裏外的烏石港，找了一家熟識的民宿安排她住下，然後就匆匆忙忙趕回休息站去，他不放心女朋友一個人在那邊。
“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要不然我明天讓小小來給你作伴？”阿菜始終不放心，一回到休息站就打電話過來了。
“拜托你不要，我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閑，原本打算在歸海港住下，可瞧著阿姨們的陣勢，我好不容易脫身你可千萬別出賣我，對誰都別說我在哪兒。”方小竹伸了個懶腰“沒事兒我掛了哈，剛從沙灘上來一腳沙呢。”
掛了電話，方小竹看著剛剛拿出來的人字拖有些悵惘，剛剛有點想換上鞋出去走走的衝動，現在又懶了起來。
她翻了翻手機短信又查了查通話記錄，袁東方真的沒有打來找她。她訕訕的關了機，看著剛剛從包裏拿出的筆記本電腦，想了想又塞回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