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改變
“不用了，舉手之勞”江樹白淡淡的說“而且藍雨現在也撤訴了，我也沒幫上什麽忙。”
“你就別跟我們客氣啦”方小竹突然扯上他的衣袖輕輕搖了搖，好像從前求他那樣撒嬌“我們一起去慶祝一下，亮亮也想你了，你可是他的舅舅喲。”
舅舅？江樹白心中重複了一遍這個陌生的詞，看著方小竹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她臉上帶著笑，眼睛裏是真誠的期待卻獨獨少了從前那一絲眷戀，她是徹底把他當哥哥，當成第二個方遠了。
“我周六有點事情”江樹白說“改日吧。”
方小竹知道他是大忙人，隻好點頭“那你什麽時候有空要告訴我。”
江樹白點頭，兩人並肩出了門又一起搭電梯下樓，一路上江樹白都沒有說話，倒是方小竹嘰嘰喳喳的說了很多，話題多數是在亮亮身上。江樹白安安靜靜聽著，不時“嗯”一兩聲回應她。
奪回了亮亮，她整個人都明媚了起來，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的樣子，她總是圍著他，嘰嘰喳喳的從街口賣煎餅果子的每次都給她多一個雞蛋說到奧巴馬能不能連任下一屆總統。那時候他總是皺著眉不耐煩，不明白她怎麽有那麽多話來說，現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懷念那時候的她。
“不過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方小竹說“藍雨怎麽會突然撤訴了，依藍雨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個性她是不可能這麽輕易放棄的，她現在突然撤訴我反而有點不安。”
“別想太多”江樹白安慰她“人是會變的，五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
方小竹抬頭看他，正撞進他幽深的眼眸裏，她突然笑了，指著自己的鼻子“你是想說我也變了很多吧？”
江樹白點點頭。
電梯到了一樓，方小竹揮揮手跟他告別，她腳步輕快甚至有點連蹦帶跳。
“其實你沒改變多少”江樹白看著她的背影心裏默默的說“你隻是不再喜歡我罷了。”
那是她唯一的改變。
去接亮亮的路上方小竹還一直在想藍雨為什麽會突然撤訴。她了解藍雨，她不太可能這麽輕易的放棄亮亮，這些年如果不是她躲在濱海鄉下，藍雨恐怕早就找來了。
她不知道哥哥和藍雨到底是怎麽認識的，或者說那時候她根本沒有關注，那時候她一門心思都在江樹白身上。藍雨仿佛是從天而降，然後開始主動追求哥哥，哥哥躲也躲了逃也逃了，最終兩人還是在一起了，那時候他們兩個的感情是真的非常好。方小竹或多或少的受到藍雨事跡的鼓舞，才一直咬牙堅持厚著臉皮對江樹白死纏爛打，隻盼著有一天能像藍雨一樣“抱得美人歸”。
爸爸那時候對他們兄妹兩個的感情一度是搖頭歎氣，無論是哥哥和藍雨還是她和江樹白，爸爸都不看好。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麽爸爸不看好藍雨，那時候她是真的挺喜歡藍雨的，她就像是一團火，像一顆太陽，把猶猶豫豫躲躲閃閃的哥哥徹底燃燒。
哥哥出事後藍雨跑去跳了東江差點丟了性命，那時候她已經懷孕四個月了，這樣的藍雨怎麽會輕易放棄亮亮？
方小竹帶著亮亮回家，在樓下看到了藍雨，她一個人來的，臉色憔悴，一雙眼睛灰敗的毫無生氣隻有看見亮亮的瞬間有了幾分神采。亮亮見了她嚇的忙躲在方小竹身後。藍雨的眼裏閃過一絲傷痛，眼睛裏僅有的神采好像風中微弱的火燭——瞬間熄滅。
“我想跟你聊聊”藍雨嘶啞的開口。
方小竹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拒絕，法庭上那樣針鋒相對像仇人一樣，可出了法庭她的心裏終究是有愧。
“進來吧。”方小竹打開了公寓的門，亮亮始終躲在方小竹的背後，偶爾拿眼睛偷偷打量藍雨。
“我要先去煮晚飯。”方小竹說。
藍雨點點頭，坐在沙發上發呆，亮亮默默的回到了自己房間。
藍雨聽見方小竹在廚房叮叮當當，不一會兒就傳來飯菜的香味，她慢慢挪到廚房門口盯著方小竹忙碌的身影。冰箱上貼著各種食材的營養成份表還有相克的食物表。
不到二十分鍾方小竹就做好了四菜一湯，她邀藍雨一起來吃飯藍雨沒有拒絕。這是她時隔五年後第一次坐在這張桌子上吃飯，以前她是這裏的常客，方爸爸燒的一手好菜，每次她來都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端出來，方爸爸最常和她說的一句話就是“小雨你受苦了”。他總覺得她跟著方遠是受苦的，總是抓住一切機會補償她，但是她真的從未覺得苦，跟著方遠哪怕是沿街要飯她都甘之如飴。
這一頓飯藍雨吃的很沉默，方小竹卻是吃的膽戰心驚，她怕藍雨失控也怕亮亮情緒失控。一頓飯吃完方小竹身上已經是大汗淋漓，她帶著亮亮回房間給了他一盒水彩筆讓他自己玩，然後忐忑的回到客廳。
“樓下有家咖啡簡餐廳。”方小竹說。
“十分鍾，我說完就走”藍雨知道她在擔心什麽，所以不願意在家裏交談。
方小竹緩緩點頭。
“我原本並不打算把亮亮生下來”藍雨說。
方小竹知道。
哥哥出事之後爸爸就進了醫院，她一下子六神無主根本就想不起來還有藍雨，除了爸爸藍雨是受打擊最重的人，等江樹白派人出來幫忙穩住場麵之後她就找不到藍雨了。後來藍雨被人從江裏救上來送進醫院，她才知道她居然想不開自殺了。她跑去看藍雨，藍雨甩了她一個耳光叫她滾，永遠不要出現在她麵前。
“我們還有一個禮拜就要結婚了。”藍雨開口，盡管時隔五年她的聲音裏還是掩藏不住的悲傷“我們的婚姻原本就得不到我家裏人的支持，所以我才想豁出去奉子成婚生米煮成熟飯逼家裏同意。原本想著月份大一點孩子穩了再辦婚禮，結果……”
結果是天人永隔。
藍雨家在毗鄰東海市的寧州市，父親是當地著名企業家，她有兩個哥哥，她是全家人寶貝的小公主。很偶然的機會她和方遠認識了，千金小姐和開汽修店的窮小子，這樣的感情當然不被人看好，藍雨卻獨自追到東海來。